就在今天,谢谨也意识到曾经的娇弱温善的小姑娘也长大了,就算知道那些夫人贵女心里是怎么想她的,也可以满面笑容的去接待。
好像所有人都变了,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样子了。
满月宴上,谢谨喝着酒,怎么都开心不起来,王延之的身边有陆与珩谢鸣他们,也有恭维奉迎的朝臣,庾识和的身边有谢鸢温韶,也有巴结讨好的贵妇,明明他们是很恩爱的,在今夜里,谢谨完全感受不到他们之间的温情。
做人可真难。
她又到处看了看,庾识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谢谨想,他也是很难受的吧。
过了好久好久,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有的喝醉了躺在案上呓语,有的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游玩,庾识年坐在院落的长廊座椅上,身边空了好几个酒坛子。
他最珍视的妹妹,突然间被戴上了不知廉耻,与人私通的帽子,他一点忙都帮不上,找不到造谣的人,还要看着她强颜欢笑。
他太失职了,小的时候保护不了妹妹,现在还是不能。
庾识年的意识逐渐模糊,隐约间他好像听到了谁在争吵,那声音有些像庾识和。
他费力睁开眼睛去看,庾识和跟王延之不知道在说什么,王延之身形晃荡,像是喝醉了,庾识和一直在哭,反复说着我没有。
没有和人私通。
庾识年想站起来,他晃了几下。等到再看过去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划向了庾识和的脖颈。
那东西反光,一下子刺痛了庾识年的双眼。
是匕首。
他看到王延之踉跄离开,看到自己的妹妹捂着脖颈倒下。
一时间,他做不出任何反应,说不出跑不动,好像那喷薄而出的鲜血洒在了他的脸上,温热的液体从面上落下。
庾识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去的,他最珍视的妹妹躺在他怀里,嘴唇翕动着想要说些什么,一点作用都没有。
“来人来人救救她救救阿和”八壹中文网
庾识年嘶吼着,求求谁来救救他的妹妹,她还那么年轻,这是她孩子的满月宴,这个阴暗寂静的小院里,她被她的夫君杀死。
到最后,庾识和没了力气,睁着眼睛死去。
所有人赶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庾识年抱着尸体痛哭,鲜红的血液淌了一地,那颍川庾氏的嫡女,琅玡王氏的主母,死不瞑目。
谢谨站在人群最前方,那一瞬间,如坠冰窟。
第 57 章 第五十七章
王延之是被水泼醒的。
一睁眼,谢谨,王韫之,陆与珩谢沉,谢鸣谢鸢还有温韶姜别,个个都站着,眉宇不展,而那铜盆还在谢鸣手中,往下滴着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愈发衬得房中静谧。
“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王延之,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谢鸣眼眶有些发红,本来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谢鸣现在想起庾识和死的时候的情形都还难受的厉害,庾识年就一直抱着尸体不肯松手,那血留了一地,庾识和脖颈上的伤又长又深,一刀致命,一点生机都没留下。
庾识年咬死说是王延之动的手,谢鸣知晓王延之的为人,再气愤再糊涂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可是庾识年亲眼所见,他没办法替他开脱。
王延之一直都是云里雾里的,他隐隐有了不好的感觉,侧身朝着王韫之看过去,“兄长?”81Zw.??m
“我来告诉你吧。”谢谨叹了下气,眼里满是红血丝,这里的人都是一夜未眠,庾识年太过激动,昨夜吵着嚷着要让王延之偿命,好些人都拦不住他,最后是谢谨动手打晕了他,让谢肆谢陆把人送回去看好。至于庾识和,灵堂已经被王韫之安置好了。
“阿和死了,庾识年说,他亲眼看见是你动的手。”
“谁死了?”
“你的夫人,琅玡王氏的主母,庾识和。”
“你胡说!”
“谢如琢,你骗我!阿和昨日还好好的,她还说夜里要去哄子琤和子瓒睡觉,她怎么会死!”
没有任何一刻王延之如此希望谢谨跟他说话,她一直沉默,低沉哀戚,让他只能相信,她说的话是真的。
明明他们之前过的都很好,琴瑟在御,岁月静好,他们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儿,王延之读书累了的时候,还会幻想一下很多年后他们的孩子也都娶妻生子了,他当了祖父,她当了祖母,他们可以一直在一起。
王韫之自始至终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王家的满月宴上,王氏主母死了,庾识年说杀了阿和的人是王延之。
可他明明看到昨夜王延之喝多了,被下人扶着回了自己屋里休息,他同阿和的感情那么好,王韫之也知道他未受外界传闻的影响,他怎么会杀了阿和呢?
他实在想不明白。
“去看看阿和吧。”
一整个屋子的人,都沉默不语,他们不知道怎么说,说什么。
不管庾识和到底是不是王延之杀的,悲剧都已经酿成了,死去的人永远都不会活过来了。
直到王延之疯了一般的从屋里跑出去,谢谨知道,这位琅玡王氏的家主,最终抛弃了自己最看重的规矩和体统,他终于不再做他的端方君子,士族领袖。哪怕是蓬头垢面,衣衫不整,也只想去见自己的亡妻。
不知不觉中,有了很多他们比从前最看重的东西更重要的存在。
琅玡王氏,曾经的第一士族,六年之内,设了三次灵堂。
承平三年,前家主王贺卒,承平三年,前族长王茂卒,太平四年,主母庾氏卒。
又是铺
天盖地的白,所有人披麻戴孝,声泪俱下,唯一让王延之感到和之前不一样的,便是灵堂中多了孩子的啼哭。
他跟庾识和的两个孩子。
众人听得门前一道闷声,抬眼望去,他们的家主跪在地上,直直的看着灵堂中央的棺椁。
曾经出于家族利益联姻的两个人,到最后也成了恩爱夫妻,情深意重。
王家的下人在许多年后常和人说起这二人的事。
“遥想当年庾夫人嫁给家主的时候,家主其实并不太喜欢她,太过温顺,太没有一家主母的气度,性子绵软的谁都可以欺负。
我们庾夫人也不恼,她还是一心一意的护着这个家,对家主关怀体贴,从不过问他在外面的事,每次寻着借口去见他,也不过是做了些吃食和衣裳,家主病了的时候,也都是庾夫人照顾着的。
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庾夫人的付出,家主当然也看得到,二人的关系也便愈发好了。”
“大公子出生的时候,家主在外面都急坏了,恨不得冲进产房陪夫人去,夫人生产之后,坏了身子,她也曾想过给家主纳妾,家主愣是没同意。
因为有了孩子,他们的脾气更温柔了些,家主忙完了之后,一直都陪着夫人和大公子,我们看了都很羡慕的。
怀二公子的时候,大夫说怕是有些问题,家主找了好些人服侍夫人,金贵仔细地不像话,夫人难产的时候,家主一直都是陪着的,还让大夫保大人,不能让夫人出事。”
“你们说,这么恩爱的两个人,怎么最后会是那样的结局呢。”
“是啊,家主知道夫人死的那一日,跪在了灵堂外面,半走半跪的到了夫人棺椁前,那么端庄持重的家主,哭的极为伤心,比二位公子还厉害些,我也记不得他哭了多久了,只知道家主最后哭晕了过去。自那以后,他消沉了许久,看不到往昔意气风发的样子了。”
所谓消沉,便是庾识和死后,王延之不来上朝,不出房门,一个人在屋里没止休的喝酒,庾识年要闹,他便让他闹,他要杀他,王延之也不反抗,他就好像行尸走肉一般,只留躯壳在人间。
谢谨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房中乌烟瘴气,昏暗阴森,没有半点人气,地上是四散的酒瓶,王延之瘫倒在地上,怀里还抱着半满的酒坛子。
下巴上是青色的胡茬,一身浑浊气息,这哪是当年操刀改革,俯瞰群臣,扛起琅玡王氏满门荣耀的王延之。
谢谨的第一反应不是心疼,是愤怒。
“王延之,你做出这番模样给谁看?”
“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都在传你是因为阿和与人私通,醉酒愤怒,失手杀了她,你的清白不重要你也想让阿和背负世人误解和白眼吗?”
“我没有。”
“那你这是在做什么?”
“庾识年现在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我也不想去知道你们两个到底谁说的是真话了,你要是真的为阿和好。
要么你就以死谢罪,要么你就振作起来去查真凶,去给她报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醉生梦死,让人看着就恼火。”
谢谨知道庾识和的死给这两个人造成的打击太大,她理解他们的愤怒,伤心,这几日庾氏拼了命的攻击王氏,再这样下去,王家还能剩下什么?
王延之也是好样的,明天就是庾识和的出殡日,谢谨都怀疑他是不是要以如今的模样去,或者干脆不去了。
庾
识年也没好到哪里去,留下了一句要王家万劫不复以后,每日不是喝酒就是砸东西,两个大男人一个能扛事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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