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互相喜欢,互相愿意,异性也好,同性也罢,都可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婚礼闹得很晚,尤其是谢鸣喝多了开始耍酒疯,他开始无法无天,到处找人喝酒,那谢陆也是不太清醒,跟着他一起胡闹,两人在庾识年那闹了,在王韫之和王延之那闹了,搂着姜别的肩膀高歌一曲,还跑到王绪之和谢鸢那处疯,最后还准备灌陆与珩酒。
谢谨实在看不过眼了,一人给了一掌,拍晕了叫仆从给送回去。
过了八月初三,一切都在有条不紊进行着。
铸颜学斋的考核全部完成,优者已经前往地方任职,女学那边女傅开始教了新的内容,谢谨有让铸颜学斋的夫子去授课,王韫之陆与珩不忙的时候也会去讲讲课,小姑娘们学的很好,对于政事的见解也愈发成熟。
温韶和谢鸢在大司农的位子上,起初陈氏和杨氏的人强烈反对,上奏疏弹劾,明里暗里上眼药,三番两次的讽刺诋毁,谢谨面上没说什么,那两家地方上的人被搜了个差不多,谢鸣和庾识年联手弹劾,谢谨也就给废了,顺利把铸颜学斋的人推上去。
经过一段时日,两位大司农用实力让所有人闭嘴了,温韶犀利善辩,雷厉风行,谢鸢才思敏捷,稳中求进,二人配合的很好,一国财政她们给弄的透透的。
而原本少府监的位子被谢谨空了出来,她看中了女学一个女弟子,再过些时日。如果能过了王韫之的考核,她会再想办法。
朝中局势较为稳定,百姓的生活也在慢慢恢复,瘟疫退散,城中又恢复了往昔繁华,可能是经历过生死,所有人都更柔和了一点,那种温馨和乐的气氛,让人觉得很舒服。
九月初一的时候,庾识和发作了,由于胎儿太大难产,把所有人都吓坏了,当时庾识和不知道怎么想的,叫王延之把当时东越王子给的那个平安符拿过来,她攥的死死的,竟也是奇了,最后母子平安。
王家又添了一位郎君,王延之很是高兴,把下人赏了个遍,当时王绪之跟谢鸢就在边上看着,小郎君一看到他们两个就笑,王绪之想抱抱他,过程极为艰难,谢鸢只好在旁边帮他,气氛一度很好。
九月初九,阮夫人病危,当夜不治身亡,享年四十七岁。
九月廿一,尚书左仆射桓景病重,于次日丑时殒命,享年三十五岁。
第 55 章 第五十五章
桓景死前的那一夜,请求谢谨去见他。
有很久谢谨没有见过桓景了,她很难将病榻上苍白孱弱的桓景和她认识的那个人联系起来。
同辈士族子弟中,桓景是最大的那一个,他经历三朝,智谋无双,起初的谢谨并不讨厌他,为人处世很有一套,谁都不得罪,哪会那么容易的讨厌。
桓景之才,谢谨从来都是认可的。
否则也不会明知他心术不正还留他这么多年。
若是桓景没有碰上她,凭他的本事,多年后站在朝堂首位的一定是他。
那人剧烈咳嗽着,看到谢谨来了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陛下来了,臣身体不适,不能起身迎接,还望陛下恕罪。”
连声音都变了。
可能是因为阮夫人才刚走,谢谨伤感情绪没有下去,桓景开口,她知道了他也活不久了,总是感觉有些难受。
“找我来做什么?”
桓景眼眸低垂,好似在回忆什么。
“我和你认识,也有十几年了吧。第一次见到你是在谢氏的清谈会上,那个时候你才十岁,也会贪玩,带着走路都不稳的谢鸢和谢鸣到处跑,然后庾识年庾识和也过来找你,你们一群孩子玩的很开心,王家那几个小的也是,你们笑的很开心,连我都想去加入。”
桓景最近总是想起以前的事,那个时候他才十七八岁,对孩童的玩乐却羡慕的紧。
“我刚往你们那个方向走出一步,父亲就按住了我的肩膀,他轻易看出来我的意图,跟我说,不许去,你要记住,你是桓氏未来的家主,你的一举一动都要为桓氏考虑,这么大的人和小孩子一起玩,像什么话,桓氏丢不起这个脸。”
谢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些,她也想起了那个时候,桓景比他们都大,他是端方君子,是士族继承人,稳重沉静,他们都不敢靠近,原来他还想过靠近他们。
“他的话我记了很多年,他到死的时候都还在说让我护住桓氏,我听了,我这三十多年都在为桓氏而活,为桓氏算计,我知道你们心里看不起我,我心思阴险,我毫无骨气可以随时倒戈。这要真说起来,我们这些人,谁不是被逼着成长的啊。”
谢谨不知道怎么回答,桓景说的很对。如果可以,他们也想做被家人疼爱长大的孩子,而不是十几岁二十几岁失去亲人,被迫担起整个家族,从青葱少年变成了满是算计每走一步都要斟酌再三的家主或是朝臣。
“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些了?”
“人之将死,感慨也会多一些。”
“我特别恨你,如果没有你,我不会走的这么艰难,在王谢庾三家的压制下寻求生路,可要是真的没有你,大魏应该早就亡了,也就没有什么龙亢桓氏了。”
他第一次表达自己对谢谨的恨,说出来的确舒服了很多。
“你厉行改革,打压士族,你做你认为对的,你也不会知道这给其他的士族带了什么样的灾难。
重用陆与珩谢沉,把铸颜学斋的学子放置地方,架空地方士族,你是在朝着自己心中所想去完成你的伟业。”
桓景用手撑着做起来,目光落在谢谨身上,那双浑浊的眼里,充斥着不甘和怨恨或许还有哀戚。
“可是,谢如琢,你也出身士族,为何非要置士族于死地!”81Zw.??m
“以前是陈氏杨氏,接下来会是桓氏,你没有让谢氏族亲深入朝堂,我猜你会让谢氏也退。
再然后呢,王韫之王延之庾识年追随你多年,你是不是连他们的家族也要舍弃,谢如琢,你知道你这样做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吗?”
“你会众叛亲离,你的家族会指责你是谢氏的罪人!你的朋友会怪你不念情谊与你决裂!你,会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说罢,桓景开始大笑,癫狂迷醉,眼角有了泪痕,他终于可以表达自己真实的情绪了。
谢谨明白桓景叫她来是做什么了,既然他都要死了,也不能让她好过。
众叛亲离,这四个字当真沉重的厉害,谢谨没有想到最理解她的竟然是桓景,她摸了下眼角,好像也有些水润。
王韫之死了,陆与珩会是丞相,谢陆死了,谢沉会掌兵权,王延之庾识年倒了,王氏庾氏不会留。
除了谢鸣和谢鸢,谢家朝堂不会再留任何人,这就是她最后的图谋。
士庶矛盾,哪里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调和的,她何尝不知王延之不满她重用士族,依旧在让王家的人入朝,庾识年从未真正认可铸颜学斋,从不支持,依旧让庾家的人死死守在位子上。
从沾上利益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关系就永远不会纯粹了,他们终于开始彼此防备,算计,为自己为家族做打算,明明只是四五年,终于还是君臣离了心。
尽管他们的大方向一致,细枝末节也还是有了偏差。
“谢如琢,其实你我都是一样的人,为了自己的理想,愿望,什么都可以牺牲,我们的交情算不上好。可我今日还想求你一次,我这三十多年第一次求人,求你,再给桓氏三年的时间。”
他这一辈子都为了桓氏,短暂的做了一回自己,最终绕回了原点。
谢谨此刻很想逃离,最残酷的真相呈现在她面前,让她几乎窒息,最后她答应了桓景,“只有三年。”
看在他们都是同样的人的份上,她给三年,大概还有一个原因吧,她也曾去过桓氏的清谈会,她十二岁那年,她叫过桓景一句桓家哥哥,桓景笑着唤她如琢妹妹。
只有那么一次,是他们永远回不去的年少时光了。
谢谨起身往外走着,泪流满面却不觉,她听到桓景的最后一句话是在嘲讽。
“我们这些人啊,有几个是为自己而活的。”
起码我是。
谢谨默默的回答了他。
那夜桓景好好的睡了一觉,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精神好了很多,换了身衣裳,又叫下人打了水沐浴洗脸,最后用玉冠把头发束起。
他走的时候,整间屋子都焚着香,轻烟袅袅,如梦似幻。
“阿玄,我把桓氏所有的荣耀都留给你一个人了。”
下人发觉不正常的时候,桓景已经死了,没有任何痛苦的神态,脊背笔直,头微微偏下,唇边还带着笑容,像是终于解脱了。
谢谨追封桓景为太傅,亲自去吊唁,给了他龙亢桓氏家主所有的体面。
灵堂里,有桓氏族亲,有桓玄,有陈夫人,还有青奴。
他藏着庇护着的人,谢谨还给他了。
桓玄看上去很伤心,僵硬的烧着纸,被无尽悲伤包围。
谢谨想去安慰一下,最后还是放弃了。
临走前她看了桓玄一眼,失去了兄长的庇护,桓玄成为新任的家主,他又能走多远,最后又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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