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就说,你我之间也不必见外。”
她是真没拿自己当皇帝,与其坐在高位上怀疑这个怀疑那个,她更愿意和身边的人如旧相处。
“虽说士族多腐败,朝中庸才太多,但是此时陛下刚刚登基,经西戎那一战大魏元气大伤,国库空虚,实在不宜大动干戈,使得君臣相憎。反倒给了北方九国机会,现在的大魏需要的是休养生息。”
陆与珩说的是实话,西戎那一战谢谨知道的很清楚,谢家的将才折了一半在那里,谢家打仗耗尽家底,同样国库也处于空虚状态,这也是她没有答应王韫之免减赋税,赢得民心的原因。81ZW.??m
财力是一方面,大魏的人口这些年也是急剧减少,打个仗连老人都要上去。可想而知是破败成了什么样子,有些事现在是真的急不得。
“那你可有什么好的法子?”
“学堂。”
“以朝廷的名义建立官学,从各地甄选才学深厚的士子,名义上是善待贤才,给他们扬名立万的机会,等待时机成熟,择其优者入尚书台协助,待到熟悉事务后,一举入朝,士族也不会说些什么,也不需要太多。哪怕每年只选出一个人,时间久了,朝堂自会被庶族渗透,士族想改变也无力了。”
谢谨一直看着他,并不掩盖眼中赞许的光芒,大魏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
“看来你是早就想好了。”
“说实话,从陛下招用臣的那一刻起,臣就已经预想过很多未来,臣也希望能够用自己所学去造福万民,挽救山河,让这天下出身庶族的有才之人都能得到重用,不会再有饱学之士因门第而郁郁不得志。”
乱世之中,读书人所求为何?不过是想能够一展宏图,凭借自己的才能平定乱世罢了,这样的机会陆与珩在遇上谢谨之后有了,他也希望更多的人有。
谢谨许久未发言,她把手里的东西写完之后起身走向陆与珩。
“陆与珩,你是不是倾此一生都会做到你今日所言。”
“臣倾此一生都会记得自己的理想抱负。”
“那这铸颜学斋,我就交给你了。”
铸颜,意为培养人才。
陆与珩怔怔的看着那道圣旨,他小心翼翼的接过,待之如同绝世珍宝。
设铸颜学斋,募天下贤士。
几乎是在一瞬间陆与珩有了热泪盈眶的冲动,他喉头酸涩,“原来陛下早就在着手准备了。”
“我这人带兵打仗行,也有雄心壮志,这具体要让我去治国救民,我这粗人是没什么主意的。
不过在用人这方面我自认为还可以。既是选中了你,当然要让你去做最合适的事情。”
在遇到陆与珩之后,谢谨就派人去各地招募贤士,一年多的功夫也差不多了,现在那些人都已经到了建康,一切也都可以开始了。
在她心目中,没有人比陆与珩更适合去做这件事。因为他亦出身庶族,他知道那些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眼看着陆与珩就快哭了,谢谨嫌他烦,忙着赶人了。
“行了行了,拿着东西就走吧,剩下的事谢陆会办好的,你找他就好。”
陆与珩又是红着眼眶,又是含笑行礼。
“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他的确是幸运的,他遇到了懂他的伯乐。
这天过后,谢谨用她的铁血手腕让朝堂再无人敢质疑她。
但凡是妄图罢朝死谏的,要么谢谨免了他的官,要么闹的厉害了,谢谨直接杀。
一个多月的时间,所有朝臣都学会了把不满藏在心中,面上半点不露。
一个多月,王延之王绪之庾识年真的没有来上过朝,谢谨天天派人去请,这三人是雷打不动,刀架在脖子上都没用。
三个人都是身居要职,长此以往可还得了,谢谨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去请了。
她先去了庾氏。
庾长瑄死后,庾氏自然是交到了庾识年手中,他似乎也没有好生带领庾氏的心思,每日该怎么玩就怎么玩,庾氏也不和其他家来往了,跟那些个隐居士族一般,存在感降到了最低,这些时日不乏有士族想去踩上一脚,庾识年和谢谨的关系他们知道。
不过谢谨可是杀了庾识年的父亲,再好的关系也得出问题。81Zw.??m
想开了之后,还真的有人在朝上参了庾氏,就差被谢谨指着鼻子骂了。
下朝再一看,那两个谢谨最信任的校尉都在庾氏候着。
如此一来,大家也便知道谢谨还是看重庾氏的,再也没有敢去放肆了。
谢谨去的时候,庾识年还在和庾识琮一起喝酒。看样子,谁都没有为庾长瑄的死伤心难过。可想而知,那人做父亲失败成了什么样子。
见到谢谨的时候,庾识琮有几分不自然,原先有那么一层关系在,他始终还是觉得对不起谢鸢的,只是他们再也没有见过了。如今他只是给谢谨行了礼,也不敢多问些什么。
“陛下来了,在下今日不胜酒力,不能起身迎接了。”
明明封了他当廷尉,他还自称在下,摆明了不给谢谨面子。
庾识琮见状识相的退了下去。
谢谨在庾识年对面坐下,给自己斟酒,动作慢条斯理。
“怎么着,谢肆谢陆都没办法,换你来了?”
“让你做官,为什么不去?”
“我素来喜好享乐,每日吃酒赏花,吟诗阅美,再轻松不过的日子,你非要给我找麻烦事做,你觉得我会去吗?”
谢谨正了正身子,心平气和的说:“庾识年,我们认识已经有十四年了吧。”
“你骗得了别人,还能骗得过我吗?”
庾识年歪斜的身子不由得僵了下。
“你敢说你没有想过带领颍川庾氏走向第一士族的位子,昔年庾氏风雨飘摇之际。为庾氏出谋划策的人是你,为庾氏奔波劳累的是你,现在压着你的人已经死了,你又为什么选择避世不出?”
若不是因为早些年庾识年为庾氏做过的贡献,他不可能在庾长瑄还是家主的时候有那么大的权力。
甚至可以左右庾氏族亲的意见,连庾氏族长对他也是看重有加。
毫不夸张的说,若是庾识年不掩锋芒,便是王韫之王延之那样的人,曾经那些年也无法超越他。
“谢谨,庾氏,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他有了端正神色,不复从前玩世不恭的模样。
“谢氏之乱,我没办法拦住他,你杀光庾氏的府兵,杀了他,我也没有怪你,我知晓你的难处,你又可知道庾氏的难处?”
在开朝之时,庾氏才是风头最盛的那一家,王氏不过是庾氏落败后来居上的产物,经过了这么多年,庾氏早没了从前的风光,这次政变,庾氏连参与的资格都快没有了。
外人不知,庾识年知,谢谨也应该知,现在的庾氏只剩下一个华丽的外壳,谁稍微去碰一下,都有可能破碎。八壹中文网
“纵然知道庾氏现在需要走出去,可是谢谨,我不敢去赌。倘若谁再把目光对准了庾氏,那后果不堪设想,我不想做庾氏的罪人。”
谢谨脸色复杂,她知道现在的庾氏需要时间去恢复,可是她等不了,大魏也等不了。
“庾识年,你应该明白,若是你不赌,庾氏恢复的时间可能是十年。二十年,四十年,你能保证在你离开后,庾氏的后辈能够护住庾氏吗?”
“你不能保证,谁都给不了这个保证,可是现在我能给你一个保证。倘若你出仕为官,我可以保证十年之内,庾氏无后顾之忧。”
动用谢氏的力量和皇权,谢谨有这个把握,廷尉一职,非庾识年莫属。
大魏的律令也已经是陈腐不堪迫切需要改变的,庾识年的外祖曾出任廷尉。
虽然他看上去玩世不恭,可在律令见解和熟悉这方面,无人能胜过他。
此外,庾识年够雷厉风行,明察秋毫,这个位子太适合他了。
庾识年伸出手指在桌上点了点。
十年,他能让庾氏重现往日辉煌吗?
“谢谨,答应我的你要是做不到,别怪我把矛头对准谢氏。”
他赌了,赌谢谨的能力可以让他撑够十年。
“所以你是答应了吗?”
“我要是不答应的话,你是不是又要让人把庾氏祠堂的灵位搬空?”
谢谨哑声,这事她理亏。
“我跟你道歉还不成吗,回头给你送一车好酒来。”
“少一坛我跟你没完。”
他们今日喝了个痛快,直到金乌西沉谢谨才离开,徒留庾识年在那里发了许久的呆。
谢谨已经坐上了皇位,没有人可以挡住她,怎么会只能给出十年的承诺呢。
庾识年抬头望了下天,试图把一些东西收回去。
第 32 章 第三十二章
见王延之比谢谨想象中要难。
王家上下看到她虽说还是以天子之礼待之,神情中的不满和怨恨是藏不住。
凭什么自家郎主昔日造反谢谨可以以此为由杀之,装的一把忠君爱国刚正不阿。
如今自己造反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了,当真虚伪的可以。
谢谨感受着这种不满,也并不往心里去,她叫来了王家的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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