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何时何地,都要记住这句话,我希望琅玡王氏在你们手里能重现往日辉煌,明白了吗?”
王韫之沉重的点了点头。
那头谢谨接过最新的军报,稍稍缓和一点的心情又烦躁起来,她不过才走了几日,西戎又想增派兵马,真是没完没了了。
“跟谢陆说叫他给我守住了,待我处理好建康的事,立马前往边境。”
“你就不能好好休息几日吗,大魏没了你几日又不会亡,天天那样累自己做什么。”81ZW.??m
谢谨笑了下,把军报丢给谢肆,大步朝着谢鸢走过去,抬手就是捏她肉乎乎的脸。
“怎么几个月没见你,你这脸盘子又大了许多?”
“哎呀阿姊快些松开!好疼的!就是因为你经常捏我脸才会变大的!”
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谢鸢生的是白白嫩嫩,软软糯糯,不似大魏风行的柔弱苍白的羸弱之美,娇憨可爱的样子叫人又喜欢的紧。
小粉团子好不容易挣扎开来,圆碌碌的眼睛瞪着谢谨,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反叫谢谨想笑。
“来找我干什么?”
谢鸢放在鼻尖嗅了嗅,香香的,她张口就咬掉了好大一块。
“我们这么久没见,你就知道忙你朝中那些事,还不许我来看看你啊,没劲!”
“傻姑娘,建康城那么大的事,造反啊,我当然忙不过来了,你还指望着我从前那般陪着你放纸鸢踏青啊。”
“我就是想那样啊,自从阿耶走了以后你越来越忙,不是打仗就是应付那些朝臣,陪我和阿娘的时间愈发少,你最讨厌了。”
谢谨一时哑然,她幼时便开始习武,父亲总夸她将来会是将才,带着她上战场,去和前朝大臣纠缠,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
自从父亲走后,她肩上的胆子越来越重,要抵抗外敌,要保护大魏,还要保全谢氏,照顾这一大家子人,陪谢鸢和母亲的时间几乎没有。
应该会改变的,等到她彻底击溃西戎,让大魏安稳下来,她就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
“谢鸢。”
“嗯?”
“明年我带你去放纸鸢吧。”
第 3 章 第三章
再次上朝之时,所有人看谢谨的眼神又有些不一样了,以前她是权臣,掌军权,诛蛮夷,身份尊贵,可好歹还有一个丞相王贺压着。如今王贺自取灭亡,还有谁能拦住谢谨。
这样的人几乎已经没有了,真真要算的话,也只有那不到三十便掌管龙亢桓氏的中书令桓景了。
不得不说,这一辈士族子弟都太过优秀,一个比一个有本事,谢谨十八岁出任辅国大将军,承袭长宁侯的爵位,今年也才二十一岁,斩杀丞相,辅佐天子,立于朝堂群臣之首。
桓氏家主早亡,桓景二十四岁任家主,短短四年让桓氏超越颍川庾氏,位于士族第三,当得起少年英才这几个字。
不少看好戏的人就指望着桓景和谢谨斗起来,桓氏素来与王氏交好,王氏之乱桓氏当然也要出出力。
谢谨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想法,一身男子官服站在前面格外显眼,她神色整肃,耐心等着小皇帝过来,也没什么权臣的傲气,这番模样既让人心安又让人困惑。
再看看桓景那边,也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这两尊大佛若是有朝一日联合起来,大魏轻易便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不少人刚冒出那个想法立马收了心。
若是真的那般,一朝天子一朝臣,桓谢得势,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些人了。
也没要多久,小皇帝姜则穿着并不那么合适的龙袍出现在太极殿内,气色还是有些不好。
“臣等参见陛下!”
姜则抬手都是颤抖着的,他目光落在谢谨身上又很快挪开,叫身旁的宦者宣旨。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自朕登基伊始,丞相王贺尽心尽力,为国尽忠,不曾逾矩。然其渐生不臣之心,谋逆逼宫,冒天下之大不韪,穷凶恶极,罪不可赦,幸得辅国大将军斩杀逆贼,保朕安平,亦全大魏长安,居功至伟,朕心甚慰,特加封为司空,望卿等周知!”
司空,官居正一品,虽为虚号,也是彻底明了谢谨的身份地位,自此她便是大魏第一重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满殿无一人敢质疑,就算对谢谨不满,也不会选择此时出头,王家已经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了。
这场朝会只讨论了有关王贺谋逆的后续事宜,谢谨脸上并没有太多笑容,越是如此淡定越叫人害怕。
散朝之后她走的最快最早,负手在后,大步流星,直到被桓景叫住她才停下。
桓景的相貌是时下最受欢迎的样子,阴柔静美,肤白细腻,眉眼含笑,馥郁温柔,他算不得太年轻,身上却夹杂着少年意气与稳重儒雅。
“中书令有事要同我讲吗?”
谢谨和桓景不熟,既无利益冲突,他也并非什么奸臣,过多招人注意,二人平素无甚往来,也只是朝会之时相见。
她冷漠而又不耐烦的模样,让桓景颇感无奈。
“还未恭贺大将军加封司空,这是大喜,将军不打算在谢氏设宴吗?”
这话问的奇怪,谢谨微微眯眼,反问:“为何要设宴?”
桓景一愣,他真有些不明白谢谨在想什么了,作为第一权臣。
此时是最好拉拢朝臣,壮大谢氏的时候,若要等王氏卷土重来,她未必还能这么悠闲,早早壮大自身的力量,将王氏彻底击溃,如此谢氏一跃为士族之首,再无人可敌。
谢谨究竟是没想到还是不愿去做。
桓景的沉默只在片刻间,他面上一闪而过的讶然被很好的掩饰了。
“素来听闻谢氏的曲水流觞宴极为有趣,在下还当此次有机会得以见识。既是大将军无意,在下也只能感叹没有这个福分了。”
没多和他多讲,谢谨匆匆离去,只余下桓景一人在原地逗留许久。
“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呢?”
他们二人短暂的交流被有心人看在眼里,只当是桓氏墙头草当的太厉害,王氏还没出什么大乱子他就迫不及待要倒向谢氏的阵营。
谢谨打马回了乌衣巷,阮夫人早已备好饭食,谢谨着实也有些饿,和阮夫人没说两句话便动筷吃饭,她在军中多年,早已养成习惯,吃饭有些狼吞虎咽,算不得雅观。
就是这零碎的时间,谢谨都没忘让谢肆在旁边禀报边境的战况。
这场景阮夫人和谢鸢都有些不大喜欢。
到底是年岁小,谢鸢沉不住气,用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脸颊鼓起,圆眼哀怨看着谢肆和谢谨,听他们说那些战场的事。
“好了谢肆,你先下去吧,让阿姊好生用膳。”
她没有责备谢肆的意思,只是想让谢谨安心吃饭。
“又干什么呀,我午后还有事情要做,趁着这时间了解情况好给谢陆他们出主意,你又哪里不高兴了?”
也只有在和家人说话的时候,谢谨的语调才是轻软柔和的。
“你是很忙,也不至于陪我和阿娘用个膳都如此尽忠职守吧,整日里不好好休息,不好好用膳,打打杀杀,骂骂咧咧,你还真不怕熬坏了自己的身子啊?”
阮夫人轻轻推了下谢鸢。
这些都被谢谨看在眼里,她心中默默叹息,头颅下垂,斟酌着字句却没有太大作用。
“阿鸢,我真的有很多事要忙。”谢氏全族要靠她撑着,大魏人才凋敝,少有可用之将,她还要去战场领兵,一个人都需要掰成两个人用。
“忙忙忙,你就知道忙,那也要照顾好自己啊,身上有多少陈年伤疤不知道吗,快点把这道乳酿鱼吃了!”
她知道阿姊很难的,她只是不想她熬坏了身子,她只有阿娘和阿姊了。
受过那么多伤都没有哭过的谢谨,忽然间有了落泪的冲动。
这一顿饭,是她最细嚼慢咽的一次。
午后谢谨本打算出去的,王韫之的到来改变了她的行程。
“王韫之,王贺的那个侄儿?”谢谨对此人不甚熟悉,王贺的两个儿子在建康城内都颇有名气,少年英才,意气盖世。
至于他亡兄之子王韫之,平时不太多余出门,王氏的清谈会上他也极少出现,向来不怎么引人注意。
谢谨叫谢肆把他请过来。81Zw.??m
上一次见的时候她并未看清王韫之的长相,今日再见,先是通身清冷傲然之气。
再者唇红齿白,眸若星辰,看上去他身体不太好,高瘦纤弱,有些撑不起宽广飘逸的衣裳,不过举止进退之间极有韵味。
谢谨招呼着他坐下,王韫之也不似多数文人贤士一般随意轻佻,他端正踞坐在案前,轻微颔首,声音沉稳。
“今日在下前来,是想向大将军求一个恩典。”
恩典?谢谨来了点兴趣,她和王韫之两面之缘,王韫之就敢来找她要恩典,她倒是想听听他所求什么。
“但说无妨。”
“在下想求大将军允许前丞相王贺保留尸身,葬于琅玡本家。”
谢谨忽然笑了,王氏那么多人,与王贺血缘亲近者不在少数,自王贺谋逆后,无一人求情,王茂前来也是只想保住王氏,此番来了个王贺的侄儿替他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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