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不要急, 被追着跑多辛苦啊, 先坐下来歇歇, 吃点果子吧,我会替你拦住他们的。”柳惠笺笑吟吟。
兰慈县主忙道:“不必……”
柳惠笺无视她的话, 转而向那三位小倌说:“你们三个还不快些请县主坐下休息?”
“惠笺……”兰慈县主被那三个行动很迅速的小倌围住了, 他们各个貌美如花,很是殷勤的劝着兰慈县主去石头上坐着休息, 各个笑容温婉, 柔声细语, 让人根本无法驳斥。
兰慈县主急道:“那是按察使!”
“没关系的。”柳惠笺轻轻挥动一柄素面团扇,回眸一笑,“您啊,好好歇着就是了。”又说:“你们三个可一定要把县主伺候好呢。”
“知道了柳哥哥。”三个小倌笑不露齿, 声音婉转如黄莺似的,流水淙淙。
他们争先恐后的推拉兰慈县主,把她往石头那儿簇拥,一边热情的自我介绍:
“县主,奴叫相怜。”
“奴是芳菲。”
“奴叫丽爱,县主说我们三人谁最美?”
兰慈县主觉得自己像是被赶鸭子上架了,三个年轻貌美的小公子说说笑笑,就把她拉到石头上坐着。三人围着她,三张脸都是花容月貌,充满了让人没法拒绝的笑容。
“县主,来喝点水,看您满头大汗的,相怜给您擦擦汗。”
“谢谢,我自己来就是。”兰慈县主有些勉强的笑言。
“县主尝尝这山竹,新鲜着呢,又酸又甜,好吃的紧。”
“……好。”兰慈县主一边心不在焉答,一边担心的望向柳惠笺。
那头尚光宗和陈氏已经一前一后追过来了,柳惠笺还轻轻摇着素面团扇,安之如怡。县主越看越忧心,几度想走,硬是被相怜芳菲丽爱三个给拉住。
尚光宗一看兰慈县主怎么美男环绕了?惊讶之余,顿时就心中一阵窝火,他快步冲来:“阿缨!”哪想面前来了个男人,稳稳当当把他拦住,他想绕过对方,奈何他挪一尺对方就挪一尺,摆明了不让他再往前走一步。
尚光宗只好停下来,生气的看着柳惠笺,没好气道:“你做什么?”
柳惠笺半边脸都隐在团扇后,笑吟吟的:“大人您说呢?这还看不出来么?县主不想见您,别跟狗皮膏药似的缠着人家,多难看啊是不是?”
尚光宗气得眉毛一抖,质问道:“你是谁?你都称呼本官为‘大人’了,想必清楚本官的身份。那你还在这里挡着?是不怕本官治你的罪吗?”
“自然是不怕的呢。”柳惠笺话音里带着笑意,从容极了。
陈氏这时候也上气不接下气的赶到了,她一手扶腰,喘气歇息,眼中充满怒色看着尚光宗,接着又颇为嫉妒的看向兰慈县主。然而当看见围着县主的那三个小倌时,陈氏委实愣了一下,心口砰砰一跳。
她是被三个小倌的美貌姿色给震住的,未曾想到会撞见三个如此好看的美男。陈氏是个好颜色的,最喜欢的就是男生女相、文雅风流的这种,她当初就是因为尚光宗是这种气质,而对尚光宗一见钟情。
她本以为尚光宗的皮囊已是无比优秀,没想到这里凭空冒出来三个更……
这时候尚光宗猛地倒吸一口气,低呼道:“你,你们……你们看着不是什么良家子,围着阿缨大献殷勤,你们难道是……”
“唷,大人看出来了呢。”柳惠笺眨眨眼,“我们南风馆的兄弟们最是善解人意,大人要是有闲暇,欢迎来玩。”
“你……下贱!”尚光宗怒道,“你们离阿缨远一点!还有你,你这么护着阿缨,你和她什么关系?别以为你们长得还行就敢肖想阿缨!”
兰慈县主听不得这种话,想要开口怼回去,却见柳惠笺凑近了尚光宗,故意用暧昧婉转的语调说:“大人都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还不懂么?有些手段,像您这样的良家子嘴上说看不上,其实想学还学不会呢。”
“你……!”
柳惠笺这番话侮辱性极强,尚光宗气得眉毛都要竖起。他焦急的看一眼兰慈县主,忍不住抬手指着柳惠笺怒道:“在官宦面前出言不逊,你知不知道是个什么下场?”
柳惠笺轻哼着笑一声,缓缓将遮面的团扇挪开,眼角笑容如秋水春波,却笑意不达眼底:“尚大人三思,您要是再纠缠不休,在下就要喊人了,说大人您非礼我。”
尚光宗本来气得差点要来一句“我非礼你?你也说得出来?”,可在看见柳惠笺这张脸时,不知怎的,尚光宗只觉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划过,太快,他没能抓住。尚光宗为此失神,愣了一下,顷刻又回过神来。
而陈氏呢?她刚从那三个小美男的容颜中自拔.出来,就看见柳惠笺挪开素面团扇的画面。团扇后露出的那张脸,阴柔昳丽,男生女相,颀长身姿如风摆柳、如迷离皎月。那用来形容女子的“轻云蔽月,流风回雪”之辞藻,用于他身上竟毫不违和,甚至还不足以道其风流多姿。
陈氏惊呆了,心砰砰狂跳起来,一时间都忘了对尚光宗的愤怒和对兰慈县主的嫉妒。
此刻尚光宗也忘了陈氏怎么忽然这么安静,他总觉得刚刚闪过脑海的那一缕东西很关键,可他偏是想不起来。
他狐疑的盯着柳惠笺,迟疑着,将手放下。
柳惠笺笑问:“大人是怕了?也是,大人的清名重要,要是被人知道非礼一名小倌,那传回京城得多难听啊。”
尚光宗喉中哽了一下,喃喃道:“你……本官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哎哟,是吗?”柳惠笺笑得更多姿,“看来在下还长了一张容易和人撞上的脸呢。”他接着又低声笑:“那么大人还要继续扮狗皮膏药么?在下可真喊了啊。”
“你……”
尚光宗气得都要横眉毛竖眼睛,遇上柳惠笺,他算是明白什么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谁让这柳惠笺长得好看,要是真喊上一声“非礼”,没准旁人还真都信了!
气恼的一叹,尚光宗很不甘的望一眼兰慈县主,只好转身离去。他走了几步才想起陈氏来,见陈氏愣在原地没跟上,尚光宗赶紧回身把陈氏拉走。
这夫妻两个走远了还在嘀嘀咕咕骂骂咧咧,不知是谁在骂谁。兰慈县主见尚光宗可算走了,垂下眼眸松一口气,紧绷的心弦也终于舒缓下来。
柳惠笺在她对面坐下,眼波和笑容就好似一株蘸水桃花似的,说道:“好了,县主这下可放心了吧?”
兰慈县主喃喃:“你怎么说那种话……”说尚光宗非礼他,真亏他想得出来。
柳惠笺悠悠道:“只要能达到目的,方法如何,又有什么关系呢?就是怕在下这些话对县主您的名声不好,或是惹您心里发堵了,在下先向您赔个不是。”
“你不必如此。”兰慈县主听他这么说,反倒有些过意不去,“你毕竟是为了帮我挡住尚光宗,他走了就好。何况名声于我算什么,这么多年过都过来了,好好活着一步步爬起来才是最要紧的,其他都是虚的罢了。”
柳惠笺闻言眯起眼睛,眼中堆积起雾霭般的暗光:“十年,县主还是一点没变,一如当初啊。”
这句话令兰慈县主的思绪不由飘荡到十年前,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她认识柳惠笺竟已有十年了。
她忽而就感到一丝恍惚,十年前,她二十出头,齐誉韬也只是个十岁多的少年,还没有她肩膀高,逝者如斯夫,眨眼就成如今这般……
这时候柳惠笺递过来一枚剥开的橘子:“县主,吃个橘子吧。”
县主回过神来,低头看见金黄色的橘子瓣水嫩欲滴,柳惠笺雪白的手指轻托着橘子,黄黄白白的两种颜色甚是鲜明。
她忽而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恍然一想,就想到初见柳惠笺的那天。
那天县主记得很深刻,是因为那年浔阳遭逢旱灾,浔阳地方的粮库里已无多余的存粮,她带着年少的齐誉韬四处奔走,号召那些富户捐钱捐粮,却被几个富户拐着弯讽刺她女流之辈不做正事。
彼时她忍受着他们的非议,强硬的从他们手里拿到钱粮,待将钱粮分拨下去后,她已是口干舌燥,疲累不堪,便带着齐誉韬在街道边靠着墙随意坐下来。
她就是那个时候遇见柳惠笺的。
柳惠笺停在她面前,将一个剥好的橘子递给她,说道:“累了吧?吃个橘子吧。”
兰慈县主没有伸手接过那个橘子,齐誉韬也没有伸手,姐弟两人都用戒备的目光盯着柳惠笺。当时他们姐弟就是这样的,谁也不敢信,能依赖的只有彼此。
而柳惠笺又是怎么说的?他就这么伸手半天,倒也不尴尬,只笑道:“没有下毒,真的只是个橘子啊。”
他还自己掰下一瓣吃了,笑吟吟说:“很甜的呢。”
兰慈县主这才小心翼翼的接下橘子,自己先吃下去,确认无误了才给齐誉韬吃。
她向柳惠笺点头:“谢谢。”
思绪回笼,眨眼间十多年过去,这相似的场景让县主失神,仿若南柯一梦。
她拿过柳惠笺递来的橘子,掰下一瓣,无声的送进口中。
很甜的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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