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玉凤再度迟疑起来,“大少爷他可愿意?这些日子咱们都有目共睹的,大少爷似乎对大少夫人动了心了呀。刚才我出去送二夫人,看门的丫头还跟说清箫来找过人了,肯定是少爷吩咐他来的。
冯慧茹听罢,一脸颓败,“我自然是看出来齐书喜欢那小妖精的,也担心这,所以才在一开始就想来个先斩后奏,指望潘家赶紧来人将她悄悄领走。唉---,卖是不能再卖,打草惊蛇了,只好走休妻这条路。”
“走吧,这就去试试吧。”冯慧茹起身,“我好好给他说,但愿那孩子能听我这娘亲的话。”
张妈忙过去搀着她,往郁齐书所住那兰苑去。
第80章
“凭什么不放她走?又不是关了禁闭。学规矩还能不让人吃饭了?这又是什么规矩?谁制定的?”
“小的也不知怎么回事, 姐姐们守在院子门口,不但不给俺向张大娘递话,连院门儿都不让我进……”
“一问三不知, 蠢!”
“大少爷……”清箫委屈。
“你再去叫人回。”郁齐书恨铁不成钢, “如果这次大少奶奶再叫不回来, 那你也甭回来了!”
郁齐书正在屋里发脾气。
芦花早上出去了就一直没回来, 早饭没回来吃不说,眼看午饭点儿也过了,这都晌午了, 他不得不叫清箫去张妈那里要人, 却被那边不软不硬地挡了回来,清箫连芦花人都没见着。
清箫只得苦命地出了房间, 还没出院儿, 迎面就碰上了冯慧茹同张妈相携而来,后头远远地跟着个勾着头的小媳妇,那不正是自家少爷左盼右盼的大少奶奶么?顿时欢喜无限地将人往屋里带。
郁齐书还不知道外面已经“热闹”翻天了。
他这兰苑平时基本没人来, 府中的下人都奇怪地避而远之。清箫又日常守着他, 没空出去听闲话。清箫老实憨厚,他也不爱同人说闲话,传播流言蜚语。
清箫离开后, 郁齐书在床上辗转,莫名其妙地有些心绪不宁。
一头猜测肯定是芦花不像话,规矩没学扎实,这一次叫张妈真的彻底生气了, 怀疑她是挨饿受罚来着。
一头, 又窝火。
芦花再怎么着学不好规矩, 也不能不放她回来吃饭啊。张玉凤仗着同母亲情同姐妹的关系, 也敢这么怠慢自己了么?芦花可是我的人!
“我就算是瘫了,想欺负她,也得是我允许……”
“大少爷,大少奶奶回来了!”清箫吱嘎一声推开门,喜滋滋道:“夫人也来看您来了。”
冯慧茹跨进屋来:“齐书---”
“娘,您来了?”
郁齐书的目光越过冯慧茹和张玉凤,早瞧见了门口有一道水绿色的身影闪过。
那是芦花早上出门时候穿的那一身齐胸襦裙,还是他提议的穿那条颜色雅致的裙子。
再度恨铁不成钢—-你在外头作怪什么呢?干嘛不进屋来?
冯慧茹侧首,朝张玉凤使了个眼色。
张妈回身,和颜悦色地对清箫道:“你去大厨房看看我叫灶上给大少爷熬的香梨银耳汤熬好了没?若是还没熬好,你就守着熬好了再端过来。”
大少爷一向喝参汤补身子,这还没立秋呢,干嘛喝这润肺去燥的香梨银耳汤?
清箫愣愣地看了看郁齐书,应声离开。
郁齐书微微诧异。
母亲明显是在支开清箫,这怪异的行为……他又不动声色地往门口扫了一眼。
似乎出了事情,还是事关芦花的。
他决定不言不语,静等着。
张妈给冯慧茹在床边放了张凳子,冯慧茹板着脸孔端坐下来,冲门口剜了一眼。
郁齐书已瞧到,心中一紧。
但想,芦花小时候就调皮捣蛋,常惹得她妈妈暴跳如雷,连自己这样好脾气的人也能给她气得没脾气。母亲从没见识过这种姑娘,想来她肯定也是恼火非常,才会亲自走这一趟来告状,不免心中哭笑不得。
却不想母亲一开口,竟带给他一道晴天霹雳。
“她是寡妇再嫁?!”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小仙女们,娃儿要开学了,所以这几天更得少了点,督促孩子补暑假作业呢,鸡飞狗跳中(捂脸)。等到开学后,这文就会更得快啦。么么哒,谢谢一直追到这一章的所有小可爱大可爱们!
第81章
芦花踯躅在门口不敢进去。
她在冯慧茹那里跪了一上午, 跪得双腿麻木,没了知觉。此时膝盖上的痛楚渐渐回笼,一阵阵抽疼。僵硬的双腿也软得打颤, 不得已扶着墙, 真怕下一刻就跪到地上去。
她脑子里乱得很, 觉得应该要想很多, 想怎么同郁齐书说,又说什么,他又会说什么……可是完全猜不到齐书的反应, 一团浆糊, 便什么也思考不了。
她没想到自己之前在潘家的经历带给冯慧茹这么大的冲击,好像她犯了弥天大罪, 不可饶恕。早上她甚至还没见到婆婆, 张妈出来直接就叫她在院子里跪着思过,一上午她都在思考---思什么过?
只看到院儿里进进出出丫头、婆子还有李进忠,个个神情凝重而奇怪, 都偷眼看她, 却避而远之。
她也是直到回来的前一刻,才明白了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
婆婆既这样在意,那想必身为丈夫的齐书更加难以忍受。
芦花不敢想象郁齐书得知了这个事情后的反应, 她胆小地躲在门外不敢见他。
却由不得她。
张妈不知何时出来了,叫她进屋去。
芦花回过神来,听清楚了那话,登时就像兔子似的一蹦转身, 想跑。
张妈眼疾手快, 伸手抓着了她的胳膊, 铁钳子似的手劲儿, 将她往屋里拖。芦花本能地挣扎,然后就听到看冯慧茹在里面厉声喝道:“你赶紧给我滚进来!”
“……”芦花停止了挣扎,像一抹游魂一样被张妈抓着胳膊轻易地拖了进来,一直拖到了郁齐书的床边,一摔在地。
跪地求饶这种事情她从未做过,也做不来。芦花满脸通红,连忙自地上爬起来。站直身体一抬头,就看见了床上的人,顿时面如死灰。
郁齐书正望着她,他面无表情,双眼似幽邃的深潭看不到底,但是目光寒凉,像利剑一样刺过来,芦花只觉胸口倏地钝痛,痛不可抑,她呼吸不上了,一瞬间便泪水糊花了双眼。
冯慧茹抬手点着她的额头道:“如实跟我儿子说清楚,不得撒谎!若是有半个谎字,你掂量掂量你这副小身板能不能承受后果!”
芦花立在床角,木呆呆地任由冯慧茹戳着自己脑袋,泪水像断线的珠子滑落脸颊,一颗颗打在地上。
冯慧茹同张妈不知何时出去了,屋里只听得到自己压抑的哭声。许久,她才听见了郁齐书问她:“你真的已经嫁过人了?”
“……”
他的声音没带任何感情的,毫无温度的。
芦花抬起头,看见郁齐书双目赤红。
因着他这句话,芦花已经止歇了泪水的眼再度如决堤的坝,涌出汩汩的热泪来。
她就是爱这样,犯了错,责问她的时候,她就哭给你看,一直哭。
但是她不回答,那就代表她默认了。
郁齐书的心在滴血,“那你……你还与他入了洞房?”
“哥……”
芦花霎时捂住嘴巴呜呜地哭出了声。
郁齐书心如刀割,颤声低吼:“说话啊!”
没人看见的地方,他的双手抓着床单,手背上青筋直凸。
他不想只听到哭声,他要她的正面回答。
这个时候也不要喊我“哥”!
芦花哭得双肩抽搐,哽咽的:“嗯。”
就是这个“嗯”字,叫郁齐书全盘误会了,好像一个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他脑子里空白一片,已经再听不进任何声音了。
在芦花的概念里,入洞房就是进入洞房,表面意思。但是在郁齐书这里,却是“上了床”的意思。
芦花完全不知道两人的理解偏差,哥哥既叫她说话,她就呐呐地开始解释,“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洞房了,我双手双脚都被绑着从床上醒来的,我完全是懵的,不知道这是哪里,我在干什么,只看到房间里红红的,窗子上贴了大红喜字,有个男人朝我欺过来……我吓坏了,又哭又喊,我使劲儿踢他……”
郁齐书在想,她五岁时候认识的她,他珍藏了十八年的宝,他没动她,他本来有机会,多的是机会,她也愿意,可是他没动她,就想有一天完完整整的、名正言顺的得到她。虽然后来她要分手,他仍然有机会,可是仍旧没动手,现在却叫个陌生男人夺了去。
他悔恨自己当初的不舍得。
又想,她回不去她那个世界了,她又已在这里破了身,不缠着他,不赖着他,她何以为生??
这么一想,好像一切就豁然开朗了,一切的不理解都得到解释了,于是,不自觉的,他嘴里吐出了伤人的话:“所以,你委曲求全,不嫌弃我瘫了,还为我做那样腌臜的事情,不过是因为要靠着我在这里生活,是吗?你一切都是不得已的。”
芦花一惊:“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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