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护卫想要上前夺回人来,可姜离抱起人儿飞快地后退一步,便隐没在那群涌上来护他的亲卫之中。
几名护卫见主子被人掳走,心急如焚地想去追赶,却被挡在身前的敌人缠住,只好眼睁睁看着那道青袍身影,飞快地隐匿在暗沉沉的山林深处。
第60章 恐惧
姜婵儿再次醒来的时候, 已是第二日的午时。
天光大盛,从雕花窗棂佚?间射进来,落在她床边的帐幔上。
她只觉头昏昏沉沉的,除此以外, 浑身上下都是酸痛的, 她支着身子身子坐起来, 伸出一只手挡在眼睛上, 遮住刺眼的光线,缓缓看清了周遭的环境。
察觉到不对劲后, 她浑身一僵, 意识猛然清醒过来。
昨日,她着了姜离的道, 被掳了!
反应过来后, 她大惊失色地去检查自己身上的衣物, 发现一切都完好过后,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可当她听到外头锣鼓喧天,人声鼎沸的吵闹之声,不由地又是一阵心悸。
她来不及穿鞋, 赤着脚便往窗口走去。
撩开帘布往外看去, 大街上张灯结彩,红绸漫天, 万人空巷,敲锣打鼓, 到处都是繁华喧嚣。
今日, 是封后大典的日子!
而姜离, 应当还没来得及将她掳出皇城去。
大典举行在即, 也不知萧晗回头发现她不见了, 会是何等模样?
他会不会着急地再次发病,会不会因为她的不见,而迁怒于人,大发雷霆以致手染鲜血,惹得民怨沸腾?
姜婵儿担心极了。
可脑海中却再次浮现起昨日姜离凿凿如刀刻的话语。
“他与你之间,隔着杀父之仇,灭门之恨!”
这段话,在姜婵儿脑中宛如轰然划过的雷鸣,久久不能平息。
窗外的喧嚣吵嚷她似乎都听不见了,她整个身子靠着墙角缓缓滑落,最后瘫坐于地,微微颤抖起来。
她脑中满是混乱。
那些过往的记忆碎片像是海水一般,汹涌地朝她涌来。
她想起了儿时灭门的那一日。
所有的景象。
血肉横飞的杀戮,尸横遍野的惨景,还有生生为了她挡下刀剑,与刺客同归于尽,而后双双倒在她面前的阿爹阿娘。
带血的手抚上她的面颊,阿娘的嗓音气若游丝。
“团团乖,快走,去后院地窖躲起来,别让人找到你。”
她害怕地哭起来,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娘趴在阿爹身上咽下最后一口气。
当所有记忆复苏,姜婵儿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留下了一行清泪。
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姜婵儿不自觉抬首,警惕地瞧着门口的方向。
姜离一席宽袍,峻拔身姿立在门口,看着她泪眼婆娑蹲在地上,连鞋子也没穿,不由地轻皱眉头,面露关切之色。
“婵儿,如何连鞋袜都不穿?来,阿兄替你穿上。”
姜婵儿还来不及反应,姜离便径直朝她走过来,大臂一挥将她抱了起来。
姜婵儿抗拒地敲打着他的胸膛,整个人挣扎起来,“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可姜离哪会遂她的意,他的胸膛如磐石一般,任是姜婵儿用尽了力气,却还是纹丝未动。
姜离脚步未停,往床边走去,双臂甚至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姜婵儿气急,一时间也不顾不得其他,张口便往他的肩头重重咬去。
姜离吃痛,浓眉紧拧,伸手将她扔到床上,失去了最后的耐心,目光中显出些怒意,嗓音沉了下来,带着隐忍。
“婵儿,阿兄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咚——
姜婵儿重重跌在床上,后背生疼,像是要被震碎了,可她顾不上去揉,赶紧翻身朝床里面爬去,试图躲离姜离远一些。
此举更是引得姜离的不悦,他横眉冷竖起来,俯下身子,倾入帐内来捉她的纤纤玉足。
姜婵儿想要躲开,可不巧的是,床靠里头是堵墙,她无路可退。
脚腕被姜离的大手钳制住的那一刻,姜婵儿浑身一颤,那只手宛如铁链一般,将她锁住,把她拉了回去,让她再无法可逃。
姜婵儿被拖过去,跌入了姜离的怀中,姜离一只手宛如镣铐般将她束缚在怀中,不管她如何挣扎都难以动弹,另一只手则开始不紧不慢地从床边拿起袜子,替她套在脚上。
他粗粝的手指轻轻抚过她光洁的脚背,姜婵儿不由地浑身战栗,那种感觉简直让她如履薄冰,如坠深渊。
姜婵儿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她不争气地流下了眼泪,却是憋着忍着一口气,哭声闷闷的。
察觉到胸前美人的泣泪,姜离伸手替她拭泪,另一只将她束缚在胸前的手,却是丝毫都没有放松。
他垂首,在她脖颈间低嗅了一口,嗓音低沉厚重,带着掠夺般的侵略性。
“阿兄不过是替你穿鞋袜,婵儿哭什么?”
他的呼吸愈发沉重,嗓子干哑。
“婵儿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阿兄替你穿鞋袜的吗?”
姜婵儿浑身一哆嗦。
身子绷得紧紧的,恐惧在她心间蔓延。
她只能在脑中不停地思索着该如何办,才能从他怀中脱出身来。
姜离替她穿完鞋袜后,将手贴在她的腰间,轻轻捏了一把,嗓音悠然,“婵儿别怕,阿兄只想这么静静地抱着你而已,就像年少时一般。”
姜婵儿停止了哭腔,软下嗓子,“阿兄,你如今这样子逼我,不顾我的意愿,我很害怕。”
姜离身子明显一怔。
姜婵儿乘胜追击,继续软言诉说,“阿兄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姜离想了想,应声道:“好。”紧接着,便轻轻松开了她。
感受到那只手的松动,姜婵儿赶忙从他怀中挣脱逃离,飞快地跑向几步开外的窗棂,奋力推开窗子,支起身子便要往楼下跳。
方才她观察过了,此处位于客栈的三楼,并未很高,底下又有小摊的凉棚承托,跳下去不会丧命。
可天不遂人愿。
她刚刚起跳,就被一只手牢牢地攥住了肩膀。
身后,姜离气急败坏地暴怒声响起:“婵儿,你当真是让人忍无可忍!”
说罢,姜婵儿几乎是被他狂怒着拖着拽着到了床上。
还未来得及喘息,那高大的身躯便重重地笼罩了下来。
将她压在身下。
这一回,她是真的害怕了。
姜离的面容因为气极,冷静不复,变得扭曲。
他将她的双手死死压住,禁锢在头顶上方,侵身压了下来。
“不……不要……”
“别碰我……”
姜婵儿头皮发麻,喘息急促,感觉心脏都要破裂了,她情急之下,泪水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出于本能地大喊:“子晗哥哥,救我!”
话音落下。
身上的人猛然顿住了,而后表情变得阴鸷。
也不知这句话是怎么了,像是突然点着了姜离的神经,让他怒火中烧,双眸通红。
他豁然起身,一把拉住姜婵儿的胳膊将她整个人拎起来,一路粗暴地拽出了房门。
“来,你不是想看你的子晗哥哥吗?”
姜离的嗓音带着沉沉愠怒,“好,我带你看。”
姜婵儿挣脱不得,一路跌跌撞撞地被他拽至四下无人的露台,重重的跌在了赏景的栏杆上。
她吃痛,眉头紧蹙,咬紧牙关。
心中只觉姜离或许是疯了,又或许,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她被姜离握着胳膊,整个身子倚靠在栏杆之上。
楼下,车水马龙的街市跃入眼帘。
这条道是皇宫去往天坛的必经之路,故而今晨早早被人清了道,将人群集市分散至两边,留出中间的主路,供皇家车队经过。
此刻,街道上车架鎏金,彩绸翩飞,到处流光溢彩,车辙辘辘,马蹄沓沓,同行的队列齐整有序,浩浩汤汤,看不见首尾。
沿街的人群挨挤,竞相张望着路中央行过的皇家仪仗,发出啧啧议论。
“听说今日封后大典没办成,中途出了状况,你们可知晓?”
“听说了,皇上早早去了天坛祭祖后,理应等着皇后的仪仗过来,可是…迟迟没等来人啊!”
“皇后不见了?”
“是啊,现在便只能打道回宫了。”
“怪不得呢,我说这些人去的时候兴高采烈,敲锣打鼓的,回来的时候怎么个个眉眼垮着呢。”
“这事说来也怪了,你说这皇后究竟是哪路神仙啊?陛下故意卖关子让咱们猜了那么久了也就算了,好容易今天快揭开谜底了吧,这么个大活人又不见了,这不是把咱们当猴耍吗?”
“这有什么好猜,不都说是那个妖妃吗?把皇上迷的团团转,让皇上费尽心思不顾大臣反对也要立她,皇上此番兜这么个大圈子,不给咱们皇后是谁的准信,不就是为了顺利立那妖妃为后嘛。”
“哦,原是如此,那这事可就真玄乎了,我原先也是不信这些牛鬼蛇神的,眼下倒是信了,要不然你说这大活人,怎的就没了踪影?那妖妃之说,许不是空穴来风呢。”
“是啊是啊,如此看来,今日大典未成,也算是我大周之福了,如若不然,让个妖妃当皇后,咱大周岂不是真要亡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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