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你的裹胸布掉了/女扮男装后死对头弯了 (燕尾桃花)
受外祖和舅舅们的影响,她最是见不得牲畜受病痛折磨,当下也不再耽搁,用上阴力在小牛腹间揉/压起来。
过了一刻钟,小牛的腹部越来越柔软,周遭也渐渐多了一股草料腐败之气来。
未几,王怀安到了她身畔,她只当他是要关心牛,他却问:“树下那瘦驴你可愿转手?”
她双眸一眯:“要转什么?
“我家阿郎最好吃驴肉,”他补充,“我重金向你买。”
嘉柔当即黑脸。
不过是因误会行了“赞美”之事,便是要寻仇也该冲着她来,打驴的主意算什么英雄好汉。
“不卖,它才不到一岁!”
他当她是指驴子太小没多少肉,又道:“小郎君许是不常吃驴肉,瘦驴肥豕你可知?似这般精瘦的驴,四肢却如此壮硕,我真真未见过。”
当然没见过!世人行远路多选择马、骡和骆驼,她逃家时走得慌忙,唯恐打草惊蛇,外家偌大的马场一匹马都不敢动,随手牵的便是小驴。小驴那时只有六个月大,跟随她一路翻雪山、走荒漠,它健壮的四肢和消瘦的身体,可不就是一路吃苦锻炼出来的。
这是她的心头肉,可恨怎会有人想要吃了它!
崔嘉柔咬着后槽牙,眯着眼向薛琅望去。
此时正有另一人匆匆前来,交给薛琅一封信,神态十分恭敬,仿佛担心一个不甚,他眼中的猛兽就要扑出来大吃活人。
她捏了捏拳头,向薛琅的方向努努下巴,“他就是你家阿郎?爱吃驴就是他?”
“正是。”王怀安继续游说她,“小郎君卖了驴,得些银钱,也好买几身体面的衣裳穿。”
嘉柔几番思考,面上终于挂上明朗的笑容,“说得是呢,待我治好小牛便来同你谈价。小牛现下已开始排气,你可前去提醒你家阿郎注意听……”
王怀安见小牛在嘉柔的揉/压下,口鼻显见地多了血色,便高高兴兴回到薛琅身畔,见他正在看手中新收到的信,少见的蹙着眉头,只怕是遇上了什么棘手事,便不多言,只站在一旁等待。
薛琅依然盯着手中信,只抬了抬眉,示意他说。
他低声道:“大都护,这小郎君看着是有两手,瞧着也机灵,若底子白,倒是能招揽进都护府给牧监打下手。”
薛琅这时才轻抬眼皮,往不远处瞥去一眼,淡声道:“再议”,又垂首继续去看信。
这是长安一位兵部同僚来的信,走的兵部专道,说的是已逝的前任大都护崔将军之长女崔嘉柔,于两个月前负气离家,到现下踪迹全无。当年崔将军曾在西域多次击败突厥来犯,突厥人对其恨之入骨,虽死尤嫌。崔家人唯恐崔嘉柔失踪一事有突厥人参与其中,已暗中委托人多方寻找。
适逢婚龄的女子失踪,不是小事,便是在外安然无恙,却也有妨清誉。事情早在两月之前发生,现下才收到信,可见崔家人已是寻了许久皆无所获,不得已才委托了外人。
只这同僚十分谨慎,唯恐此信旁落反倒提醒了突厥人,故而并未附上画像,只在信中大略描述了其长相,言明眸皓齿、亭亭玉立云云。
他略过前头几句,要往后继续看,忽然听见近处出来一阵低沉的气流声,周遭已是膻臭刺鼻。
抬眼望去,不知何时那一身破衣烂衫的小子已牵着牛到了几步之外,牛尾冲着二人,气流声便像是从牛尾发出。
王怀安便帮着解释:“这是牛开始排气了……”
“有个法子最是看得清楚,决不诓骗你等。”嘉柔大声道,从怀中掏出个火折子,拔下盖子,将火折子放在牛尾近处,吹燃之前又向二人招手:“再近前些……”
王怀安便依言又往前探了探颈子。
薛琅从她这一番动作下忽然看出了些鬼鬼祟祟,将信塞进袖中,疑心道:“似有些……”
“不对劲”三字尚未出口,但听“轰”地一声闷响,一股火浪瞬间从牛尾喷出,直向二人面门而来。
“小心!”王怀安一声大喊,慌忙要去保护薛琅,却被薛琅揪着就地一滚,堪堪擦过那喷薄而来的火舌。
待二人起身,牛排气带来的火势已熄。
而那始作俑者一人一驴已跑得不见踪影,只留一堆用旧了的锅碗瓢盆在胡杨树底下。
小牛却是一改病色,神清气爽得很,并未被方才陡然而起的猛火所惊扰。在它后臀位置,不知何时多了件破了洞的缺胯袍,用来捂灭火焰,避免它被烧伤。
王怀安面上火辣辣一片,却顾不得自己,先去打量薛琅,见他除了衣袖上多了两个小洞,倒是不见伤处,方松了一口气,又忙着请令:“大都护,那小崽子邪门,竟能利用牛放屁搞刺杀,只怕是细作,卑职这就带人将人捉回来!”
“宵小莫追”薛琅负手而立,只道:“向牧监传话,病牛牛棚里不可存放草料,谨防引起大火,立刻移出。”
“尊令!”方兄牵着牛急匆匆去了。
清风几许,头顶树枝晃动。
薛琅掸了掸袖上烟尘,缓缓踱上前,在原先停放瘦驴之处蹲低身去,寻了根枯枝在那堆遗留的锅碗瓢盆里翻搅。
几息后,捻起一个双耳铜钵。
铜钵厚重,边沿铸造着寓意好运的缠枝莲纹,是极贵重的餐具。可其上刮痕繁密,可见使用之人并不在意其价。
在那莲纹收尾相接处,刻着一个蝇头大小的字。
待他看清那字,不由挑了挑眉。
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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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勇顶着一头冷汗,两步并做一步要往安西都护府去报官。
他腿上有旧伤,将将经过大集市门前,便被个匆匆窜出来的小子撞个趔趄。
他顾不上去计较便要走,那小子却一把拽住了他,“赵世伯!”
声音很是清亮。
他不由脚步一缓,转过头来,但见眼前是个模样极清秀的小郎君,只面上却沾了些黑灰,衣衫也破旧,身上不见外袍,却把越冬的袄子穿在外头,比那些伸手讨钱的乞索儿好不了多少。
他上下打量了半晌,终于在她那张花猫似的面上看出来些似曾相识,“阿柔?”
“世伯你真厉害,双目如神,宝刀未老!”嘉柔顾不上寒暄,一边往回看,一边连推带拉,“快走,儿可累坏了!”先带着赵勇走远了。
龟兹开市比长安早得多,此时辰时刚过,街面上已是人来人往。
浩浩荡荡的商队继续向户曹衙门方向去;本地的居民也懒洋洋出来晒太阳;精壮的昆仑奴赤-裸着上半身,顶着藤筐在街面上穿梭,手腕、脚腕上的银环便叮叮当当响得清脆。
嘉柔一身灰头土脸,赵勇也不遑多让,二人往人群中一混,便似泥牛入海,毫无踪影。
嘉柔见没有追兵,这才松了一口气。而耳边赵勇已絮叨了多时,句句问在她为何前来西州上。
赵勇问来问去,见她就是抿着嘴不开腔,终于脚步一顿,黑着脸道:“既如此,我修书一封回长安,你大舅父安太仆掌宫中车马,我就不信组不出几个马队来捉你。”
“别!”嘉柔忙道,这才期期艾艾:“他们让我嫁人,可我不欢喜……”
赵勇目眦。所以,这是逃婚?
嘉柔见真话既已放出,便也不藏着掖着,从她祖父、她阿舅、她阿娘见了那郎君如何高兴地笑裂了嘴,一直到马场农场的牲畜们是如何地撒欢都描述一遍。
赵勇越听越纳闷,听起来那郎君简直貌似潘安、人品可靠、家世优良,这位姑奶奶哪里不满意呢?!
“可是,”她终于说到了转弯处,“他便是当年在街市上打马之人。这种人昔日能打马,此后很可能向儿挥鞭子。想不通外祖、舅舅们最最心疼马儿,却能看得上这种人!”
赵勇被问得一滞,忖了半晌方猜测:“崔家同安家齐齐替你挑人家,定然是诸事都查得清清楚楚。说不得此间有误会?”
他凝神细思量,也未能想起来当年那倒霉儿郎是如何辩驳的,只隐隐记得那人被摔断了两颗牙,满嘴的鲜血,说起话来“啊呜”“啊呜”,很是难听明白。
“世伯以为是误会,那世伯便与他成亲好了,日后他打你,你正好会武,能同他两个对打。”嘉柔不满道。
“尽瞎说,”赵勇不禁苦笑,思来想去也不好逼她太过,万一激起了这丫头的反骨,一溜烟地又跑了,让他去何处寻去?为今之计,只有他先将人稳住,暗中再向长安去信。
他想明白此事,方换了个话题:“你既要离开,路上不知多带些甲士豪奴?河西多马贼,你怎地就敢一人上路?现下竟这番模样……”
“带了呀,‘大力’护我一路,顶顶能干呢!”
赵勇吊起的心略略一缓。
大力,这个名儿听起来倒是有些身手。
“人去了何处?”他转首往后瞧。身后路人来来往往,却不见有豪奴跟随。
崔嘉柔回身便抚一抚驴头,“大力跟了我一路,莫看它还不到一岁,可马贼来时它驮着我一溜烟就跑,全天下最机灵!”
赵勇的瘸腿一个趔趄。
是驴!
“至于我这身打扮……”她斟酌着措辞,“千里迢迢行路,总是要伪装一番,万一被崔将军的仇人盯上,我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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