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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弟,你的裹胸布掉了/女扮男装后死对头弯了 (燕尾桃花)


  “你,你将我的……他,你将他如何了?你欺负了他!”嘉柔只觉脑中轰的一声。
  那七公主慢悠悠道:“你小小女孩不知这其中滋味,此事怎能称为欺负?该叫欢愉,两个人的欢愉。”
  “你这个女色胚,你为何要挑上他,我打死你!”嘉柔一声咆哮,便合身往前扑去。
  七公主轻易一转身,便躲去树背后,“试问这世上,有谁既有潘安的几分英俊,又有薛将军的冷冽严峻?不,我应该说,你面上有他的几分英俊,薛将军身上又有他的几分冷冽,可你们终究都不是他。而更完美的是,他患有腿疾,跑也跑不脱。试问,这世上最完美的男子,有哪个女子能抵抗得了?”
  嘉柔险些咬碎一口银牙:“你无耻!”
  七公主却哈哈一笑,“很快本公主便会是你的长辈,怎能这般辱骂长辈?”
  她再次将嘉柔细细打量一番,方颇有兴致道:“你究竟是谁?安三娘?还是安四娘?”
  嘉柔不由一怔。
  舅父连这都说了?
  不,决不会是舅父所言。
  这两位妹妹都尚未成亲,舅父没有拿几个小辈的名声讨好这妖女的道理。
  她当即同仆从高声喝道:“你等都出去,我同七公主有话要单独讲。”
  仆从们退个干净,七公主方摇摇头,“倒都不像。我隐约记得安三娘长着两颗大门牙,安四娘唇边有颗馋嘴痣。那么你是……崔五娘?”
  她大吃一惊,不由脱口而出,“你怎会知晓这般多?”
  七公主听她如此说,却反倒怔了怔,“原来你真是崔五娘?你倒是胆子大,敢往突厥人一直盯着的龟兹跑。”
  转瞬却又笑嘻嘻,“如此看来,日后你要唤我一声舅母。既如此,你我恩怨一笔勾销。”
  话毕转身便要走。
  “你站住!”她哪里肯轻易放她走。
  七公主回首,“你便是真想同我打一场,今日却不成。本公主要去雀离大寺将戒荤和尚掳来给安郎治腿疾。明晚再打。”
  话毕打个呼哨,立刻便有两个昆仑奴牵着马站到了月亮门边。
  一人伺候她披上披风,另一人扶着她上马。清风一忽儿吹来,她一甩马鞭,便随趁着风势而去。
  嘉柔咬紧牙关、双手握拳。
  还有明晚!
  她蹭地回首,但见安四郎不知何时已到了门边,明媚的日头照在他面上,反倒为他的平静中注入了几许悲凉。
  她提着如灌了铅的双腿,“咚咚咚咚”朝他行去,重重站在了他面前,“安!四!郎!我希望你能给个合理的解释!”
  安四郎坐在胡床上,嘴唇嗫嚅半晌,方道:“三年前,她曾去过一趟长安,因一时受伤被我所救。我不知她身份,曾将她带回府中养伤……”
  “我怎不知?”
  “那日,”安四郎看她一眼,“便是你于西南王献俘路上生事,街巷两旁观看的民众受此惊扰起了一阵短暂的慌乱。她恰逢在那处,因此被踩踏受伤。当日圣人便下了圣旨令你禁足两月,你不能出府,自是不知。待两月后你能出府,她早已离去……”
  嘉柔身子不由一晃。
  “原来我刚到龟兹便被她盯上,她真正看上的不是我,而是你?害我担惊受怕的背后黑手,竟是你?”
  安四郎沉默良久,方道:“我的腿是这般,又怎能带累她。你若有能耐,便帮我劝退她,也算是好事一桩。”
  她忙蹲低下去,伏在他膝边,“你同她一处,是她强迫你,你不愿意,可对?”
  安四朗一时沉默,一双耳根当即红透。
  “我呸!”她似兔子般跳起,“你愿意的?你同她快活了,你现下让我劝她。我如何劝?她是个疯子,你不知?”
  她来来回回于院中走来走去,想破脑袋也未想出个皆大欢喜的法子来。
  待踱到院中间,脑中忽然一动,转身看着他:“你前来龟兹,到底是为我而来,还是为她?”
  “我……我自是为了你……”
  他虽如此说,可这话中的吞吞吐吐却瞬间将她激怒,她简直不敢相信,“我可是你嫡亲嫡亲的外甥女,你竟然不是专程为我而来?”
  安四郎忙道:“我真是专程为你而来……”
  嘉柔却一把推开房门,便一头扎进床榻上,哭嚎道:“你当什么舅父,我错看了你!”
  安四郎听着她的哭声,长长叹口气,喃喃道:“我只是,偶尔也会想起她……”
  人生第一次,嘉柔同她舅父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她自己用饭,再不是每日与他同案而食。
  饭后她自己遛弯,再不管他去何处。
  无人说话时她便同大力吱哩哇啦,才不去寻他讲笑话。
  玄青前来劝道:“舅甥哪有隔夜仇,郎君一整日闷闷不乐,你快去逗逗他吧。”
  她才不去。
  “他现下缺的哪里是我,明明是另一个女郎。只等着她夜里来,早上走,快活似神仙!算一算日子,她今夜就会再次前来,他这般郁郁寡欢,无非是相思难耐,度日如年罢了。”
  待话毕却又更烦躁。
  千不该万不该,三年前不该在薛琅回京献俘的路上藏在树上想看他。
  最后美男的脸丝毫未看到,身上多了个纨绔的名头,竟还给小舅父拉了一条姻缘线。
  而她到了龟兹后那些鸡飞狗跳,竟还拜这条姻缘线所赐。
  她怪过来怪过去,最后却发现她自己才是始作俑者。她遭受的这一切,最后反成了自作自受!
  那扫地僧果然诓骗她。
  早知道她就不该来龟兹,应该踏上前往南海的金光大道。
  南海能赐她长生不老药,这龟兹却要将她活生生逼疯。
  一想到夜里七公主就会再次前来,她便焦躁难耐。
  届时要如何出手?
  她一边想要舅父快乐,想要他走出他的阴郁与沉闷;一边却又不愿眼睁睁看着舅父同那个妖女快乐。
  那妖女性情不定,万一过上两日便将兴致转到旁的男子身上,届时舅父岂不是更要落于万劫不复之地?
  她越想越烦心,干脆牵着大力便要往城中去。
  只临行前同婢女道:“李剑给乡民盖完毡帐回来后,你莫透露我去了何处,只让他好生歇着,歇够了大声念念佛经,让那些什么男男女女好生参一参。”
  她翻上驴,沿途不歇,一直等到进了城,将驴停在都护府门前时,尚只是午时。
  守门的兵卒瞧见她,笑道:“潘夫子来得不巧,大都护辰时外出,尚未归来。”
  嘉柔闻言,却一时有些失落。
  她进城时只想着散心,并未专程要往都护府来。
  只下意识到了此处,却生了一门心思想见薛琅的心。
  未成想,他却不在。
  见她似有些郁郁寡欢,便又道:“可大都护给几位副官赏了席面才送进去,潘夫子跟着用些酒菜,说不定大都护就回府了呢。”
  也只有如此了。
  兵卒进去通传,未几一位副将便出来迎接,将她径直带到伙房,笑道:“夫子来得巧,我等尚未动筷,一起用些。”
  她便坐下,看见桌上摆的蒲桃酒,便倒了满杯,连饮两盏,也并不见心中烦恼压下。
  人说借酒消愁,到底是她这愁不叫愁,还是这酒不是酒。
  她又倒了一盏,要仰头饮下,边上一位副将却忙夺过酒盏,道:“这可不是普通的蒲桃酒,酿酒时便泡了胡椒粒。冬日饮来暖身最好,饮多了却极易上火。你若流了鼻血吓到将军,我等怕要吃瓜落。”
  她这才觉出口中确然有些胡椒味。
  又有人往她面前的钵中夹了几块吃食,“若还想暖身,尝尝这鹿血肠,男子吃来大补。”
  身畔的将士们开始划拳,她并不参与,只将那鹿血肠吃尽,又饮了些旁的米酒。
  待薛琅踏进门槛时,她已是有些昏昏沉沉。
  瞥眼瞧见他,她主动一笑,站起身便扑进了他怀中,“我等你,我一直等你。”
  他看她满面通红,不由蹙了眉,“谁灌他酒?”
  将士们唬了一跳,忙道:“知他年岁小,不敢灌他。许是他刚到时误饮了两杯胡椒蒲桃酒……”
  他看她这般模样,定是醉了,只同火头营的人道:“熬些醒酒汤送过来。”方扶着她往营房中去。
  她一路上倒是乖觉,并未耍什么酒疯。只到了房中,他要将她放上床榻,她却勾着他的颈子,一叠声道:“我只喜欢你,我再也不喜欢他……”
  他身子一顿,抬首看她,但见整颗脑袋都红似滴血,这是酒话无疑了。他本该付之一笑,却反倒低声问她:“你可知我是谁?”
  “薛……薛……”她“薛”了半晌,也没“薛”出后一个字,末了干脆道:“我相好,我唯一的相好。”
  她探指触上他的眉眼,描绘着他的轮廓,“天下第一美男子,是我的相好。我最最最中意你啦……”
  他深深地望着她,喉中喑哑:“是怎样的中意?”
  “我要同你……”她躺在了床榻上,很努力想了半晌,“同你成亲,快活。比他们都快活,天天快活……”
  他怔怔望着“他”,过去日日想要确定“他”的心思,未成想在此时却如此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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