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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金枝 (柏盈掬)


  季以舟正在府门前,听霍闯禀报青州营的事。
  “沙齐那鳖孙被主子斩下一只小臂,这两天成日鬼哭狼嚎,说他受兵部调令来京,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完,铁定要找您报仇雪恨。”
  青州营自那日在廷尉府折损过半,如今退至城外,暂时借了贲武卫大营驻扎,霍闯未免心下担忧:
  “主子,明日解太尉他们就回来了,这个时候让属下去益陵,您这里……”
  季以舟眼下心情大好,唇边只含了一抹浅浅冷嘲,“完没完,什么时候轮到沙齐说了算?太尉回来,我自有法子让这事儿翻篇。”
  这么一说,霍闯就不担心了,他一向对季以舟抱有一种盲目的信赖,嘿嘿一笑,“那有齐煊护送宁王不就够了。”
  “不行,你得亲自跑一趟。”
  季以舟从袖子里摸出个铜质令牌,是解斓给的,可调遣留守京城的贲武卫,扔给他:
  “再调五百人,路上留点神。”
  不须额外叮嘱,霍闯听懂了,宁王如今处境尴尬,既然这次一石二鸟之计没得逞,接下来只要人没回到益陵,潜藏的危机仍是不可避免。
  回到房里,陆霓已喝过药又沉沉睡去,季以舟在外间听杜老说了病情,内伤的治愈最少需十天半月才有起色,剩下的,便是慢慢调养。
  凛冬将至,夜长昼短,寝室内地龙早已烧上,又加了几个炭盆,煦暖如春。
  陆霓从每日最少十个时辰都在昏睡,之后开始逐渐恢复精神,昂贵的药材流水价熬煮成汤,滋补受损的身体。
  她过去极少生病,这次大病一场,身边服侍的人反倒一点没觉着疲累,贴身伺候的活儿,譬如吃药、喂粥,乃至每日的药浴、更衣,全被季以舟一手包揽。
  听完白芷讲述那日的事,他独闯廷尉府,杀得血流成河,少了她们亲眼目睹的那份震撼,陆霓并不觉他是手段狠辣、杀人如麻的魔王,反倒是这些日子来他的悉心照料,即使昏睡着也能感受到。
  她感念这份恩情,更有一份异样的悸动,终日耳鬓厮磨,心上撕开硬壳留下的裂痕,不经意间透出柔软。
  这日午后,陆霓斜倚在榻头,瞥了眼季以舟端来的粥碗,带点嫌弃转开头去。
  “本宫不想喝粥了。”
  因伤了肺,嗓音带着沙沙的微醺,慵懒软糯,听来像在撒娇。
  在白芷等一干身边人看来,长公主自成年后,唯独对着表姐凌靖初时,才会偶尔流露这种小女儿情态。
  季以舟手中玉匙搅动,碗里的说是粥,其实以各种珍稀药材熬制,苦气浓郁。
  “又想吃肉了?”
  陆霓眼睛亮了亮,“上次你带回的肉羹,本宫吃着甚好。”
  季以舟挑眉,“那是老木的拿手绝活,北关的兵受伤再重,吃上三日就能下地活蹦乱跳。”
  她是养尊处优的长公主,一饮一食即便从简,也是金贵细致,如今大病初愈,他想按着自己的法子给她调养,却拗不过杜易明。
  无奈摇头,“谁叫殿下身子娇贵,虚不受补……还是安心喝你的粥吧。”
  说着舀了一勺递到她唇边,一副不吃就灌的架势。
  陆霓闷闷不乐,张口吃了。
  这些日子,对他这粗暴照顾病人的方式,她已习以为常。
  关键是不论她怎么摇铃,吃饭喝药的时候,白芷和茯苓都装听不见,直到完事才肯进来。
  她就知道,季以舟趁她这次生病,已不动声色将他强势霸道的触角,彻底在这兰亭苑伸展开来,成功反客为主。
  季以舟见她乖顺,薄唇微勾,“殿下若知道那是什么肉,恐怕就不会惦记了。”
  陆霓小心看他一眼,舌尖舔了舔唇,记起上回给她吃的马肉,果真就没那么惦记了,谨慎问了句:
  “什么肉?”
  季以舟盯着她的唇看,喝个粥也要来勾引他。
  放下玉匙,抬手轻轻抚弄那抹柔粉,因着这份温存,便没再吓唬她,含糊一语带过。
  “嗯,没什么,山里打得野味,杂七杂八的,什么肉都有。”
  北幽那种地方,能在酷寒气候中活下来的兽类,大多皮厚肉糙,唯有一种在山林中活动的野狼,体形小巧,肉质尚算滑嫩。
  兵卒们常在巡逻时猎上几只,回来让老木烹了打牙祭。
  日子久了,倒被他琢磨出一道药膳来,补五脏,御风寒,暖肠胃,壮阳填髓。
  老木的医术不说多高明,但京城上下,除他无人能应对这般棘手的急冻症,否则即便救她出廷尉府,最终也是香消玉殒的结局。
  之后季以舟专门让人快马加鞭赶去幽州,猎了几头野狼回来,让老木烹煮肉羹。
  世家权贵之人,不屑以这等低贱之物为食,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药膳,她知道了肯定连尝都不尝。
  不过杜易明的反对,倒不是因为狼肉羹低贱,女子体质到底有别于男子,她肺上的伤只适合温补,狼肉性热,过犹不及。
  这段日子多亏杜老的悉心治疗,季以舟口上虽不说,心下存了感激,这才放弃一意孤行。
  他是有些着急了,眼见婚期不足一月,他不想到大婚时,她仍病体支离。
  正想跟她提一提婚事的筹备,却听她忽然问道:“那日你进宫,太后怎么说?”
  他抬眼一瞥,视线落回粥上,搅动一下,又舀了一匙喂她,这才意味不明一笑:
  “这些小事,自有臣来处理,殿下只须安心静养,别的一概不必操心。”
  陆霓眉宇间浮着倦怠,软软嗯一声,半阖上眼,一副万事不萦于怀的疏懒,拖着长长的调子:
  “好,本宫听你的。”
  不得不说,这次的遭遇,令她本就不多的安全感更显匮乏,在他这些日子强势又温柔的照料下,不知不觉,生出些自暴自弃的依赖。
  或许是因现下的体弱,本能萌发出被保护的渴望,她愿意比过去更坦诚些,多几分信赖,相信他能全心全意保护她,不让那些伤害再次降临。
  她累了,是自从母后过世,从未有过的身心疲累,至少在养伤的这段日子里,她实在没精力思虑那些,烦人的勾心斗角与阴谋算计。
  “不过有件事,还是得告诉你一声。”
  季以舟搁下手里的粥碗,伸臂揽住她。
  “宫中立后的日子定在了下月初九,跟咱们的婚期重了,太后这次吃瘪,眼下无计可施,只能挑着这种小事来膈应你。”


第64章 作画
  在季以舟看来, 和她的成亲不是小事,是他人生中头等重要的大事,可他不愿被她瞧出这份郑重, 故意说得轻描淡写。
  陆霓倒是真心无所谓, 宫中封后,已可预见婚宴那天宾客全无,冷清寂寥。
  可她眼下心灰意懒, 并不想要什么盛大隆重、亲友祝福的婚礼。
  比起构陷她谋害父皇, 太后这点把戏实在不值一提。
  太后的阴谋本就上不得台面,只敢在阴森的廷尉府偷摸进行,若公布于众,必然要掀起轩然大波。
  是以那日季以舟进宫时, 太后甚至避而不提。
  再说, 秦大明死了,太后自不会为一个阉人质问大司徒, 便只揪着季世子的事, 要向他讨个说法。
  季以舟的回答不痛不痒:“昭宁与臣的亲事是太后钦定, 季澹横刀夺爱,臣难道要拱手相让?”
  太后见他也要大事化小, 说成兄弟夺爱的家务事, 冷笑道:
  “季司徒别忘了, 哀家还是你的姑母,澹儿是国公府继承人,你怎能一言不合就断他子嗣后路,对自家兄弟都这般下狠手, 季家有你这样的家主, 焉知是祸是福?”
  太后说这些纯属借题发挥, 心疼季澹肯定也是有的,但她这个侄儿的秉性,注定不是做大事的人,如今这样,倒是可以安份点。
  而这次赶在大婚前对长公主出手,也有不想季湛娶她之意。
  没想到当初一眼看漏,竟让陆霓得了季湛这样强有力的帮手,这两人凑作一堆,别管是不是怨偶,将来联起手来跟皇帝做对,那才叫难对付。
  再添前日崔氏进宫的一席话,太后听得眼皮子狂跳。
  原来,不是兄长眼瞎,挑了这么个人继承家主之位,而是所有人都瞎了眼,被这心怀歹念的外室子玩弄于股掌之上。
  太后心头隐隐生起,一步错、满盘皆落索的寒意。
  如今季湛身居高位,手中握有朝廷大半的经济命脉,非但无法明面上对付他,还需处处受他掣肘。
  就连解知闻,也频频规劝太后暂避锋芒,不要与他为敌。
  诚然,解知闻肯如此帮他说话,也是因季湛手中捏着的把柄。
  今次太后拿先皇的死做文章,欲要构陷长公主,疏不知,真相一旦揭露,太后要找麻烦,藏匿先帝遗孤的解知闻,首当其冲。
  之后,季以舟只用一句话,就把问题又推回给太后:
  既然娘娘想说家务事,那咱们便来谈谈,水运司筹备已齐,兴修运河的费用,娘娘打算叫季家出多少?
  出多少全凭他这身兼户部的家主说了算,然而太后的想法,又有些微妙。
  如今不光是季湛,整个季家,包括国公夫人崔氏,以及三个族老,都与太后有些离心离德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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