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人抬眼偷看,或者在背后恶意的揣测。
这里人虽然多。
住的时日也不算太短了,伯爵府的装扮,没有长公主府的富丽,也没有怜煜藏她那一座深宅深幽别致,但也有不一样的奇特。
平心而论,很多小物件的摆放,莫名的契合楚凝的心意。
尽管如此。
还是陌生得让楚凝一瞬间不自在。
她甚至开始想念,有点想要藏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被藏久了的缘故。
竟然开始怕见人。
难道真的是因为,做了亏心的事情,她的内心不好面对吗?
听着温之俨的声音,楚凝的脑子里飘着不太真实的感觉。
跟昨夜那个虚幻的梦比起来,为什么她觉得眼前的这个才是真的一场梦。
缓了好久,她还没有缓和过来。
她致力于想要回到过去,如她想要的,轻而易举地回到了过去。
为什么,她觉得很惶恐?
温之俨并没有责问,或者因为她在新婚之夜消失至今才归来的隔阂以及疏远。
她忍不住在想怜煜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把她安然无恙地送回来,让所有人都不怀疑,他跟温之俨是如何说的,他为何一点都不好奇,也没有人问起。
日子清静,心却不静。
楚凝的心里,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折磨,她总觉得自己有些要疯了,若是再这样待下去。
思索了几个夜晚之后,楚凝想清楚了,她想离开,去别的地方,佛堂静静心也好。
温之俨近来忙碌。
朝中似乎出了点事,仿佛事关大褚和大禹。
也不知道是不是时局的紧张,楚凝深居简出都感知到了。
大褚和大禹似乎....
楚凝开口说要走之前,先问了是不是要出事了。
温之俨的面色带了几分凝重。
“自从辽东一乱后,大禹想要一统大业,吞并大褚的野心就出来了。”
“原本还在忍耐,大概是怕陛下再成长几年,将来根基稳固,不好对付,故而,他们手上的行动越来越多。”
朝廷当中派出去的官员也多。
真的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中的盘根错节,难以处理。
别谈了,大褚本就内忧外患。
内里有的官员结党营私中饱私囊,更有甚者,位高权重。
且,除却大褚之外,原先的柔嘉国,竟然也朝大褚发了难。
简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温之俨没有说太多,几语交代过后,也不肯再透露多的。
只有一个嗯字,大概是怕楚凝担心忧虑。
“公主不用过多的烦忧,仔细养好身子,多用膳食,臣下会尽心辅助陛下,庇护百姓。”
“大褚已经不是当年的大褚了,大禹想要瓦大褚的根基,一点点蚕食掉,绝不可能。”
对于他的军才谋略,纯净知道,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是这段时日,陪公主的时日少了,还请公主不要见怪。”
楚凝表示善解。
她知道,对于温之俨为民为姓的慈悲心肠。她从来都知道。
只要利于百姓苍生。
甚至于,他可以豁出去一切。
那么她呢?
正因为这样,才对她的事如此不上心了甚至觉得没有什么。
“之俨,最近在府上待得烦闷,我想去佛堂静静心。此外,这一趟也当是为国祈福吧,你觉得可以吗?”
闻言,温之俨搁下筷子。
“怎么了,如何突然想到要去佛堂?”
他还以为是楚凝在心里出了什么事情,耐心地开解询问她。
实则不然。
他越是问,楚凝的心里越是难受。
尤其是对着那张脸。
往日念念不敢忘,记了数不清多少年的心上人的面孔就在眼前。
楚凝现下看着,竟然只觉得疲累。
甚至于,温之俨在和她说话之时。
慢慢的,他的脸就和另一张年轻俊美的面孔重叠了起来。
楚凝在顷刻之间,就能分辨和细数出来两人的不同之处。
一个已经被岁月磨得柔和,一个则在生长当中出挑之过分。
最终两张脸变换融合,成了那张稚嫩鲜活带着无尽偏执的面庞。
对着她笑,喊她,“阿姐。”
好久了,都没有再听到他的声音,就这样莫名地出现在了耳边。
楚凝生打了一个激灵。
“公主?”
温之俨放下手里为她添汤的银勺,往她身边靠过来一点。
楚凝察觉到他的动作,呼吸有些微滞,碗里的没有喝完的汤勺都被她弄撒出来。
温之俨及时停住。
连忙叫人来收拾,好在,汤盛出碗去,已经有些凉了。
温之俨很担心,“可是身体有何处不适?”
“.....”
楚凝张了张口,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唤温之俨为好。
她只说有些困了,心神不佳。
所以自动省了过去,“...没事。”
温之俨似乎看出她的欲言又止,正要开口说话再开解开解。
忽而,他的目光从楚凝的身上望向她的背后,欣喜到站起来。
谁来了?
楚凝当时的脑子里在想,没等到她问,温之俨已经先说了。
“阿煜,你来了。”
哪个阿煜?
楚凝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阿煜?
是她认识的那个阿煜吗?
没等楚凝理清楚,她整个脊骨弯曲着,转过背,鼻尖萦绕着一股熟悉的香味。
少年已经行过礼,他朝着温之俨。
作揖喊的什么?楚凝瞪大了眼睛,心跳在这一刻加快。
义父?
什么?
温之俨拍了拍怜煜的肩膀,笑着对他说,“回来就好。”
他去了哪里?
楚凝实在有太多的话想要问了,只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起。
温之俨脸上肉眼可见的开心,他即刻吩咐人多去炒几个小食,拿上好的酒来。
“义母安好。”
怜煜也向楚凝行礼,楚凝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怎么面对他的脸,怎么扯出一抹微笑。
她浑身的血液都已经不受控制地逆流。
脑子被义母两个字给占据了。
温之俨不知道她二人之前的关系,取了酒来,正式倒了三杯。
他还在对着楚凝介绍怜煜,“公主,这是臣下的义子。”
“你二人本该先前就能见了,只是在公主回府的前几日,柔嘉起了躁动,陛下派了阿煜领兵去镇压。”
温之俨似乎对怜煜很满意,他笑着说,“事都办妥了吗?”
少年微微一笑,“不敢负陛下和义父重托。”
“好孩子。”
孩子两个字听得楚凝心神一跳,不知道为什么一股恶心的感觉从胸口腾起。
她快要惊天大雷砸得昏厥过去。
难怪他一身风尘仆仆,消失不见到现在才回来。
楚凝艰难地噎了一口沫。
用喝汤来掩饰自己的失态,或许,她应该快速离开,只是腿怎么都不听控制,走不掉了。
压根就起不来,她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了。
她曾经的弟弟。
今天的义子。
塌上与她有过亲密无间的人。
为什么,是同一个人?怎么可以是同一个人。
都错了。
少年在楚凝施施然在她的旁边坐下,楚凝闻到了他的气息,少年的气息过于浓郁,没隔断多久。
涌入鼻腔。
莫名地,楚凝的掌不受控制地起来了,她无端绷紧了身子,她的手有些不受控制地抖,最终用力捏紧,看向他。
到底改从什么地方开始捋起来?
楚凝极速在脑中翻着过往。
几乎是灵光乍现,想起来,那时候在长公主府。
少年意味深长地问过她。
“阿姐对温大人这样了解,竟然不知道他有个儿子吗?”
儿子。
楚凝当时就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她遗忘了。
她当时还想着问。
儿子的事情被变故冲垮,以至于她再也想不起来。
今日也不用再提了。
所以,温之俨唤怜煜的口气,听着这样的熟稔,因为他们早就认识。
少年对着楚凝一笑,他端起酒盏。
“怜煜再次恭迎义母返家归来。”
义母.....
他究竟怎么将称呼换得这样波澜不惊,平缓镇静地叫出口。
女郎被少年脱口而出的称呼劈得找不到方向,她手里的木筷因为经收打击而握拿不住,最终掉到了地上。
神色骤然变化,口中犯起来酸,楚凝猛然站起来,捂住嘴。
“......”
温之俨吓得,“怎么了?”
他赶忙挪开酒盏,“阿煜,快把酒杯收起来,都怪我忘了。”
“近来你义母身子不适,这酒烈,不吃酒的人,闻多了,必然要难受。”
其实早不用温之俨在旁提醒,楚凝站起来时,温之俨背过身。
少年弯腰捡起她掉落的木筷,他已经快速将酒盏给挪开了。
并且手护在楚凝的腰侧,防止她撞上坚硬的案几板。
久违的接触,即使隔着绵软的布料,依旧让人起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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