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右看看没人,压低声音凑到含妙的耳边。
“我早间起来给公主抬水,小厨房里烧火的婆子们在那地方嚼舌根,说驸马爷在外头养了个水灵甜美的人,而且....”
含巧挺起腰往前拱出肚子,拿手划了一个圆形的弧度,“说得有鼻子有眼。”
含妙面色凝重。
“下人乱传而已,如何能做得来数,你近来不练剑了,专听这些话做什么。”
“我就是替公主委屈,咱们姐妹自小孤苦无依,要不是公主救扶,哪里还有咱们活下去的路,还有现在的好日子,我真恨不得将那些说公主坏话的小人全都揪出来,砍个稀巴烂。”
含妙被她逗笑,“你当是砍菜花呢,还稀巴烂。”
“我就是气嘛。”
“那小奴隶不怀好心,我看府上的流言指不定就是他传出去的,你看他今天的样子,不是心虚吗?”
“说不定是谁设的陷阱,他故意要对公主不利,等我揪到他的狐狸尾巴,第一个拿他开刷。”
含妙倒戳她的脑袋,“行了,我看你就是太闲,你这样针对小公子,是怕公主宠爱他太过,超过你我吧。”
含巧为自己辩驳,“哪有....”
楚凝躺下,入睡之前又理了一番。
琢磨着明日再细问问。
往细处想,若是阿煜不想出府上去杜宅听学,那就给他另换一个能上门的夫子。
杜明檀再好,她只顾惦记着,是他从前的老师,故而想让怜煜穿同样的衣裳,也跟着去拜同样的夫子。
回来后忘了再问他。
长公主府的小厨房无可挑剔,面前的膳□□致可口。
怜煜并没有多少胃口,不能浪费阿姐的一片苦心,不能倒掉。
楚凝吩咐送过来的,他一一全都吃干净了。
腹中过饱,躺下去难受,睡不着,便又上了房梁顶,坐于檐上。
楚凝的宫殿已然灭了烛火,没有光亮。
今日,邵瀛又没有回来。
不知道为何,心里松了一口气,纳出去的气又高高地吊起来,为什么他要庆幸,甚至带着丝丝可耻的窃喜。
阿姐的驸马不回来,是好事吗?
他为什么要高兴?
邵瀛要是不回来,两人不同房做事,阿姐何时才能怀上孩子,她想要孩子的,是盼着的吧。
说到孩子,便想到一开始他探出来的,裕安长公主听他来充当生子工具。
当时他真的很怕楚凝有这个念头,而今再想到,心里竟然恬不知耻地隐含期待?
疯了不成!
怜煜连忙猛甩开脑袋,将脑中的思路抛丢出去。
吹凉风能够促使头脑清醒,于是,少年在房檐吹了一个晚上。
二日,没等楚凝醒过来,要送他进学,怜煜已然叫人备好了马车。
楚凝匆匆赶来,耳侧的发丝还没有归顺,只上了一支钗。
阿姐青发浓密,有没有簪稳的发,顺着嫩白的脖颈。
显然是来得急了,仅披了月白色的外衫,里头的茜素青色隐隐若现,她抓拢衣襟边沿,反而遮得让人无限遐想。
适才强烈的黑与白,恰好好处拱起的弧度,冲到少年的脑门上。
他匆匆侧过身,揪紧了马疆绳,“......”
“阿煜,等姐姐半刻时辰收整。”
楚凝眼看着少年也不是,反悔不想去。
怜煜婉拒了,不要楚凝送过去,楚凝细细观察他的脸色,瞧着一如往常,昨儿个的别扭劲头也没了。
这才细问,“为何不叫阿姐送了?”
怜煜客套说怕阿姐劳累,心里是起了逃避的心思。
后头的含妙连忙追上来,给楚凝系上斗篷。
什么都看不见了,只余一张素白色的脸蛋,怜煜才正视看过去。
待对上那双水眸,他又敛了一半的睫。
“时辰还早,阿姐再多睡一会,我自己去就成。”
末了,“夏日晨起凉,阿姐穿多些,别受凉了。”
楚凝不明少年心中所想。
理不明白,或许是跟着楚凝太过于亲近了,故而总是想到她。
不要总跟在她身边,说不定过段时日便好了。
女郎笑着接受他的关怀,替他抚平肩,“出来急,你也没有跟阿姐提早说一声。”
“这不是来赶你的脚程了。”
被碰过的肩头飘然起来,又落了地,仿佛有挑着担子,有千般重。
“我想去得早一些,不叫先生等,或者能帮先生做些事。”
“这样啊。”
楚凝忧心的话语落地之余,遗憾随之而起。
除却放心不下怜煜之外。
她还想借口多去看看,当年他听学的杜宅,这是也是他当年待过的地方。
将来并不能有交集了,看看他过去,也能给现在的日子有个盼头。
还是想要再争取一下,“今日府上也无事,阿姐送你过去吧。”
怜煜还是拒绝,而且听他的话好似没有回旋的余地,字字句句都是为了楚凝的考虑。
“来回跑太累,阿姐在江南便为我的事操劳,回京一直没有休息过,我昨日已认了路,今日阿姐不必再送我过去,不然再叫阿姐身子乏累。”
楚凝一听,心头宽慰不少。
听着宽慰话,仿佛像是他在跟自己说话,劝慰自己,心里头舒畅之余,免不了丝丝蜜。
“听学赶早,阿煜这样勤勉,杜夫子一定会喜欢阿煜。去早,也好的。”
“用早膳了吗?”
怜煜摇摇头,昨日吃的还在腹中积着,感觉不到。
“怎么能饿着肚子去呢?等小半刻。”
楚凝吩咐了含妙让小厨房快些去做膳食。
怜煜说不用,“我在外头摊贩处,买点就成。”
“不成,早膳很快了,急也不赶这一会。”
公主府上人手多,的确很快就做好了,不单是怜煜那一份,就连给杜明檀的也带了过去。
“一路上多加小心注意。”
“好。”
楚凝伫立在侧,看着少年的衣摆消失在府门。
少年一路上抱着食盒,掌心也被蕴得稳烫。
杜宅。
马车稳稳停下,怜煜才下来,就见到一个猫着身子欲从府上出来的少年。
本以为他是贼,怜煜正要叫人,他已经冲上前来,“别喊别喊。”
“让祖父知道,我又要被骂了。”
怜煜,“......”
看他面相和杜夫子有几分相似,看着年岁又估摸着他的话,怜煜已经估摸出他的身份。
果然,他想起来什么似的拍脑门,“哎,我忘了,昨儿个没露面,你不识得我。”
自报家门,“杜明檀是我祖父,我叫杜成越。”
“昨儿个我在书房见到你的字了,你叫怜煜对吧?”
杜成越自来熟围着怜煜团团转,比比高,分明是同龄人,铆足力气掂起脚,杜成越才堪堪比上怜煜的身高。
绕过来端详怜煜的脸,“嚯,凑近了看,更像了,你和怜....”
怜煜不明,“像...什么?”
杜成越戛然而止,意识到自己差点又没有兜住嘴,连忙拍打了好几下。
“像什么……呵呵呵当然是像你自己啊,这天底下有几个姓怜的。”
差点说露了。
杜成越连忙转了话眼子,“你这么早就来了,还真是刻苦啊。”
“昨儿个我看你写的字,遒劲有力,神逸超然,写得当真是极好,都直逼我祖父了,你这样厉害,为什么还要来学啊。”
怜煜也不知道,写得好吗?
进书房时,夫人铺开宣纸,让他写自己的名讳,他捏上毛笔,就写了。
好不好……
总归是阿姐希望他来,他不会迕逆阿姐的心思,要叫她开心,听话。
阿姐希望他能达到夫子的博渊高度吧,既然是还差那么一点点,那就要用心学。
“学无止境。”
杜成越一听,眉头一挑,啧啧称奇,“你这话说得就像老学究。”
话没有说完,像狗一样怂着鼻子闻味道,“什么啊,好香。”
目光追到怜煜的食盒上。
“你带了吃的来。”杜成越眼睛放光,“是公主府上的膳房做的吗?”
怜煜点头,“嗯。”
杜成越搓着手,他早起饿得不行,宅里的食饭他都吃腻味了,清淡得要命,正打算出去换换口味。
这就送上门来了。
“怜煜兄,你拜在我祖父门上,今后起,与我也算是有些同窗友谊,这饭嘛,就当咱们的结义饭?”
慢慢一大食盒,小厮都要两个人提,“你自个吃,也吃不完吧。”
怜煜知道他的意思,点头。
“先送一份给先生。”
杜成越满心说好,簇拥着怜煜进门。
杜明檀不在厅堂用早膳,杜成越风卷残云,仿佛饿死鬼投胎,吃饱喝足翘着腿剔牙。
反观怜煜慢条斯理的模样,对比得惨烈。
故而杜明檀进来时,他又被打了。
“祖父。”
怜煜起身行见礼,“先生。”
杜明檀看着怜煜恭顺的模样,满意点点头嗯声应他,“你们两个跟我进书房。”
日头到了正午,杜成越甩着手送怜煜出门,单倚在怜煜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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