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道,“姓怜......”
跟之俨长得相似,又着墨蓝。
瞧着年岁,还小。是巧合......还是?
“祖父!”
杜明檀身后跳出来一名少年,吓得他打了个激灵寒颤,一瞬间捂着受了大惊吓的心口怪骂。
“臭小子,存心躲在铱誮身后,要吓死你祖父是不是.....”
杜成越嬉皮笑脸侧过身,没个正行倒倚在窗台仰头往嘴里抛丢花生吃。
抛高几粒用嘴忙不择路去接,最后都接住了才边嚼边回话,“祖父这话好没道理。”
“孙儿在背后唤了您几声,您都没有搭理,分明是您想事情入神,非说被孙儿吓到,您这是栽赃陷害了啊。”
杜明檀一掌呼上去,杜成越直跳脚躲。
不疼,就是闹声势。
祖孙二人闹够了,杜成越搬来了太师椅扶着杜明檀坐下,给他倒茶。
边讨好边打听。
“祖父,刚刚裕安长公主带来的那个少年是谁啊,我瞧着他怎么生得跟您先前的学生,之俨师兄好像。”
他自作聪明猜道。
“哎,不会是裕安长公主和之俨师兄的儿子吧?!”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杜明檀浑听他说起,重重搁下茶盏,砰的一声,又是一巴掌。
杜成越灵巧避开,还往空中抛花生粒,绕过杜明檀的肢窝下,牢牢接稳。
换了一边窗台倚靠着,越嚼越欢,那张嘴吃还堵不上了。
“好好说着话,祖父怎么的又动手打人。”
“您还总说我不上道,学什么都不进心,我聪明着呢,分明就是被您打出来的憨傻。”
“动不动总抡人脑袋,里头好不容易记的诗赋大论都被您打掉了,还能记些什么东西。”
杜明檀竖起手指,恨铁不成钢对着他的脑袋空点了几下。
“平日我怎么教导你的,端坐相,慎言之,你看看你做到没有?”
“刚刚那话是能随便说的吗,真叫人听去,传到了圣上耳朵里,别说你的脑袋能不能保住,就连你之俨师兄满门都要叫你连累了!”
杜明檀捂着胸口喘气,杜成越见惹上火了,连忙抛了手掌心残余的花生粒,上前搀扶。
低眉顺眼,又把茶端过来。
“祖父说得是,孙儿都知道了,保准端坐相,慎言之,绝迹不偷尖耍滑,逞口舌之快。”
好听的话讲出去,两只手顺着杜明檀的背。
勉强算是顺好老头的毛了。
见他老实,杜明檀才喝了一口茶,“日后你给我仔细些,再胡说八道,就关紧闭跪祠堂思过!”
杜成越心里啧,不敢反驳了,嘴上连连应是应好。
混说几句而已。
且不说裕安长公主年芳几何,又缔结驸马姻缘,再看那少年几岁。
这都不可能。
就是两人言行举止亲密,刚刚扶腰那一幕,祖父上了年纪动静不大声不够响,惊不着。
他在楼上可是全瞧见了。
瞧着,就隐隐觉得,有那么一丝丝不对劲啊。
总之......说不上来。
“你别跟我面前保证好了,出了这道门又跟我管不住嘴巴胡乱说去!”
杜成越思绪被打断,没再想,连忙回神安抚,忙忙举手保证。
“不说不说,孙儿一定长记性。”
白日里的变故烧得掌心慌,阿姐明明束了腰,隔着襦裙衫子,掌心的触感却比直接碰上去还要细腻,绵软。
一遍遍在心中提醒自己不该去想,不该去看,偏偏作对一般。
在脑海,在掌心,久久挥之不去。
用晚膳时,怜煜都不敢对看对面女郎的眼睛,垂着眼皮遮掩。
默不作声吃着饭菜,明明饭菜上佳,都是他吃着不错的。
今日反而尝不出来什么味道,颇有些味同嚼蜡。
好似什么都比不上掌心,今日碰过的。
少年攥紧了木筷,整个人如同入定了一般专注盯着眼前的碗沿。
“喂!小奴隶!”
他惊慌回神,顺着声源看向含巧,仿佛才回神。
“公主唤你叫几声了都不见你作答,你聋了?!”
平日里,面对含巧的讥嘲惯讽,怜煜定是眉都不抬一下,转对上旁边一直不看的女郎的略带关心的眼睛。
他仿佛触到了刺,做贼一样垂眼,放木筷,没有再吃了。
楚凝也随之放了筷,柔声细语关怀问道。
“阿煜,怎么了?”
女郎备含关怀的话,实实在在叫他被刺到了,横生出一股耻意。
“是不是饭食不合胃口,还是今日出去,先生考究,有什么困惑不懂之处?但凡有什么,都与阿姐讲。”
阿姐,怜煜在心里暗暗唤了一声。
攥牢了掌,指甲生嵌入掌心当中。他在想什么?他怎么能这样想?
那是阿姐啊,是长辈,他怎么能生出那番旖丽古怪,冒犯阿姐的心思。
少年俊脸上的腮都咬紧了,侧凹进去,楚凝看出他的不适。
少年一遍遍叮嘱,不能瞎想,快点忘掉,怜煜。
楚凝见他又不讲话,以为他何处不好,轻轻唤了两声,“阿煜?”也不见答。
含巧又要怒斥,没等她开口,楚凝的眼神已经看过来了,挥手屏退了在身侧伺候的一众人。
挪圆凳过来到他旁边,手都没有搭上去,怜煜余光瞥到女郎嫩白的手过来,他侧过身子大动作站起来。
圆凳被退往后,发出呲啦略微刺耳的声音,连带他都险些站不稳地方。
“阿姐......”
“我....我....没事。”
一句噎了楚凝满满关怀的话,不等她下语,又匆匆请别。
“我...吃饱了先行告退,今日阿姐也累了,您慢用些,用后也赶快歇息了吧。”
您字咬得颇重,好似在提醒什么。
说罢,少年步履生风,很快离开了水榭亭台。
楚凝蹙眉看着他的背影,想追上去,又顿住脚。
想着明日他就要进学,楚凝特意吩咐含妙,让小厨房做了满当当一桌饭菜都是怜煜平日里喜爱吃的。
谁知道他都没有动筷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难不成是因为请不来夫子上门,他不喜欢出门去杜宅讨学?
又莫不是今日,杜明檀问了什么?给了怜煜难堪?
或者?楚凝很不愿意想,是不是杜明檀在怜煜面前提到什么不该说的话了?
想来不会啊,父皇在世都夸过杜明檀守口如瓶的规矩,知道什么该说,不该说的不会多嘴。
他最不会多言论是非。
尽管宽慰,楚凝心下还是担忧,夜深了,不好上门去打扰,只能按下,再看看明日吧。
原真的不想看那张相似的脸受委屈,又想到少年那双憋屈似的漂亮眼睛,心里更不是滋味。
怜煜泡了凉浴,凉得透骨,冷得颤,头脑发得热,掌心里的触感全都退了。
胡乱擦干净水珠。
不去想就好,宅院外种了很多的花树,夏日里蝉鸣声音极响,躁得吸引大半的思绪,姑且算是一种别样的静。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来。
少年忽而惊坐起,不厚的被褥滑落堆积至腰腹上一些。
露出壁垒分明,精瘦干实的肌肉,和被披散的长发欲遮不遮的漂亮骨背。
“谁?”
含妙带着几个婢女在外头行礼。
“公主忧心小公子晚膳没用饱,特地派奴婢给您送来一蛊乌鸡汤和几碟食糕。”
阿姐是忧心他没有睡。
阿姐这样体贴,他却因为龌龊不堪的心思,难以启齿,反而叫阿姐忧虑。
怜煜心里自责,快速拿过一旁置物架上的被褥披穿好,开门接膳食。
满摞的松子酥当中,藏了半块山楂糕。
怜煜心头微涩,口干问道,“阿姐睡了吗?”
含妙回道,“公主等着奴婢送了膳食回话。”
“好,劳烦跟阿姐说一声,我没事。”
含妙笑着福身,转而找楚凝回话。
楚凝正松了发,今日早起,她有些困倦了,放心不下怜煜,撑着头假寐。
含妙领人进来的脚步声一响起,楚凝就很快睁开了眼睛,“阿煜收了吗?”
“收了,小公子说他没事,奴婢仔细瞧着他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含妙不会说假话,想来是无碍了。
含巧在后面嘀咕,“每日就他事情多,他来之后,公主操劳过度,奴婢看着您都瘦了。”
楚凝站起身来,含妙净手将她拢在一旁的长发归顺至身后。
“歇吧。”
外头守夜,含巧又接着跟含妙抱怨。
“姐姐不觉得吗?自从那小奴隶来后,驸马更少不回府上了,长此以往,公主还怎么跟驸马怀孕生子。”
楚凝与邵瀛和离的事情少有人知,含巧尤其是,她还指着长公主快些怀孕,狠狠打外头说三道四人的嘴脸。
含妙肃正脸,又跟她再说道。
“奴婢怎么能够非议主子们的事,含巧,就算公主宠爱我们,你有时候也太过于逾矩了。”
“姐姐....我这也不是替公主想吗,自从公主和驸马自外头归京,那京里外头的流言丝毫不减,反而越说越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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