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靖扬抬起胳膊护住李霁娴:“父亲大人好生威风,只是事情我犯了,与福乐公主无关,还请父亲大人先送公主殿下回去。再来教训儿子不迟。”
“你还嘴硬!”方陆抬起手,恨不能一巴掌拍到自己儿子脸上,却碍于李霁娴在这,终归又放下去。
“你可知你胡言乱语的都是些什么?公主殿下岂容你置喙?还不随我到养心殿请罪!”
方陆说着,就要将方靖扬拉起来。
只是这同昌门前,却是越来越热闹,赶来的人一刻不停。
他尚且还没来得及将自己的儿子带走,便听得王得福的声音带着几分森冷,远远传来。
“方大人不必去请罪了。”
方陆拉着方靖扬的手一顿,脸色骤然一变。
他自己在殿前司多年,自然比儿子更清楚帝王脾性,也更与王公公相熟。
如今王得福是这般语气,可见同昌门前的事情已传到了圣上那里,而且圣上必定分外生气。
“王公公,怎么也来同昌门……”方陆转过身来,向王得福微微俯首。
王得福皮笑肉不笑:“方指挥使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瞧瞧,方小将军还在这跪着呢。”
“犬子年轻,性格冲动,微臣定多加管教,扰了公公清净,实在不该。”
“咱家的清净算什么?是圣上,想见见方小将军罢了。”王得福挥手,他身后跟着的侍从便走到方靖扬两侧。
李霁娴见状,连忙走上前:“王公公,此事因我而起,方靖扬他不过一介武夫,今日之事,都是我授意,我去见父皇,与父皇说清楚。”
她只想着,她到底是父皇的女儿,父皇终归要顾念亲情。
却不想,那王得福倒是态度极好,说的话却是毫无转圜:“公主殿下,不是老奴阻拦,实在是圣上就命方小将军觐见。殿下,还请莫要为难老奴。”
“可……”
李霁娴还想说什么,谁知那方靖扬倒是又坐不住了。
“殿下不必为我求情,我方靖扬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来同昌门,就是为了见圣上,既圣上愿意见我,我自然没有抗旨的道理。只是王公公,我有话要同福乐公主说,还请公公通融一二。这些话说完,我自与公公面见圣上。”
他倒是坦率从容,却让李霁娴急得泪珠子都要掉下来。
王得福也不忍见那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如今这般,便摆摆手:“小将军可快些,莫要误了时辰。”
方靖扬此时才终于站了起来。
他跪得久了,便是常年习武,膝盖也一时适应不了,竟是一个踉跄,险些又摔回去。
李霁娴扶住他,泪珠子更如断了线一般:“你到底要做什么?难道果真不要命了吗?”
方靖扬此刻却如同忽然一瞬长大了一般,竟是抬手擦掉李霁娴脸颊上的泪滴:“殿下,微臣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微臣自幼习武,就是为了上阵杀敌。如今大敌当前,微臣怎能坐视不理?”
“可你也不必……”
“我不想你也被推上如福微公主那般的绝境。你该好好地在宫里,做个无忧无虑的公主。”
李霁娴一拳打在他胸口上:“你还笑!”
那点力道,对方靖扬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他头一次如此僭越地抓住李霁娴的胳膊,却是翻手将一块凉凉的东西滑进李霁娴手中。
李霁娴愣了一下:“你……”
方靖扬微微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你的玉,我一直都带着,不知怎么,就是每回都不想还给你。好像它躺在我衣裳里,我就很安心。这会,却也该还给你了。”
她与他要了许多次,每一次他都推说没有带着,编各式各样的理由,李霁娴还因此气恼过他。
如今这玉倒是还回来了,可李霁娴却只觉得心里更难受了。
“你是不是存心气我……”她哽咽着开口。
只是却没有更多时间给她追问了,王公公指挥着人,上来便将方靖扬带走了。
“方靖扬……”
“殿下不必忧心微臣,生死有命,微臣从不后悔!”
方靖扬跟着王得福沿着宫道向前走去,再开口时,却已声音轻快,便如同他第一次入宫代父巡逻时那般。
“殿下……”缀玉瞧着李霁娴摇摇欲坠,连忙上前来扶住她。
李霁娴摇摇头:“我没事,没事……”
“殿下,咱们回宫吧,要不,找皇后娘娘或者小皇子?”
李霁娴捏紧了手中的玉,冰凉的触感里,却好像又有一丝难言的温热。
“我得救他。”李霁娴忽地抬起头来,看向远处宫道上已然离开的背影。
缀玉微惊:“可圣上只怕已经生气了,殿下要怎么救呢?”
“我去求父皇。”李霁娴紧紧攥住那块玉,抬脚向宫中走去。
*
“阿嚏。”
李忘舒揉了揉鼻子,不知怎么了,总觉得今日心里有些发慌。
展萧原本在俯身查看那些金银宝藏是否还暗藏像方才的枪阵一样的机关,听见动静起身走过来。
“是不是这里灰尘太大,惹殿下不舒服?”
李忘舒看向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我总觉得好像出了什么事。你说那个西岐王,会这么快到永安吗?”
她已经问了两回西岐王了,展萧原本就比常人敏锐,自然听出不对。
“殿下是不是担心永安出事?”
李忘舒想起前世,微皱眉头:“李炎生性凉薄,看似心疼自己的孩子,实则最心疼的还是帝王之位。福乐单纯,阿臻年纪又小,皇后娘娘虽宽仁,但总归太过柔和了些。我怕……”
“殿下是担心,西岐王到达永安后,因为殿下逃婚之故,会为难福乐公主和小皇子?”
“他若做出这样的事,倒也不奇怪。”
前世李忘舒在西岐王廷,可谓是见多了赫连同盛的手段。未达目的誓不罢休,某种程度上,他倒和李炎是一类人。
“殿下好像很了解那位西岐王?”展萧开口。
李忘舒顿了一下,近来太过信任展萧,倒让她竟在这种事情上放松了警惕。
她心里大骂自己不该如此,表面上却仍旧从容:“听闻他年纪轻轻便取代了自己父亲,我猜大抵也是个手段狠厉之人。”
展萧低头看向那些金银玉石:“属下还是觉得,殿下倘若担心,倒该尽快从这些东西里找出真正有用之物,用帝令回到永安才是。”
李忘舒顺着他的视线也瞧过去,倒觉得那些金银财宝,光彩万千,甚是迷人视线。
“难道帝令这么重要,就是因为这些钱财吗?”
这里所藏金银玉石自然不少,且那些宝贝,大多李忘舒一眼看过去也知道不是凡品,若说重要,财帛自然是行事的重中之重。
尤其如今,外人可能不知,但李忘舒经历前世,是能推测而出的,现今大宁瞧着安定,可实则国力亟待恢复,国库只怕也并不好过。
若将这些钱财补充进去,虽不能有万世之功,但可解一时之忧。
若从此处看,这帝令重要,倒也说得过去,毕竟是可以救命的,于帝王而言,便好像有了东山再起的资本。
可这钱财到底是死物,一个如此重要,能让李炎费尽心思安排人到她身边演一出大戏的钥匙,难道就只是决定了这些财宝归属吗?
“只怕不只是钱财。”展萧从那已然落满灰尘的财宝箱子之中直起身来,将手中的一样东西举起,看向李忘舒。
李忘舒神色微变,走到他那边去:“这是什么?”
“据闻当年恒顺帝开国,殚精竭虑、夙兴夜寐,曾于处理政务之间隙,写成一本记录为政要领的‘帝策’。”
“可不是说那帝策已经失传了吗?早在我皇祖父即位之前就已不知所踪。”
展萧点头:“鉴察司案卷载,帝策写成后,曾由当时的太子太师张纮寿保管,后来张大人离世,便由张家后人转交弘文院,只是其后弘文院遇大火,帝策不知葬身火中,还是因乱遗失,再无人得见。”
他将那本有些泛黄的旧书小心端起,从侧面细细查看,半晌后,方又开口。
“如今看来,那卷帝策,倒是被人带来此处,成为了帝令宝藏的一部分,只怕是诚德帝恐《帝策》传世,有人威胁皇室正统,故此才以帝令形式,只传历代帝王。”
李忘舒抬手从展萧手中接过那卷算不得很厚,但又有些分量的旧书:“这一本,果真就是真的帝令?”
“属下不敢十分保证,但根据属下在鉴察司所见所闻,应当不错。”
“所以这里头所记载的都是为政之法与帝王经验,倘若有聪慧之人参悟透彻,便有可能威胁帝王统治?”
李忘舒越想倒越觉得不对。
先祖经验自然是有用的,否则也不必自小就读圣贤书,但书中所载终归有限,究竟能否成为明君,还要看为君者心性、天赋。
倘若只凭这一本书便可夺得帝位,那天下学子甚众,怎么不见人人起义?
展萧明白她的顾虑,只是他的看法却有些不同。
“也许重要的,不是这卷书中到底写了什么,而是卷册本身。”
“这是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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