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一睁开眼,面前竟是一个人!
“展萧……”李忘舒轻呼一声,一下清醒过来。
展萧睡得更轻,她一动便醒了,却是不敢动弹,直到她起来,才坐直身子。
两人身上都穿着昨日的衣裳,一点没动,可就是有那么几分不对劲。
“你……我……”李忘舒语无伦次,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怎么说都不太妥当。
她只记得昨夜两人坐在床上说话,说了从前的事,又想以后可能会发生什么,也不记得有没有商量出对策,只是她后面太困了,便也忘了自己在做什么,谁料竟就这么睡着了。
她从床上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裙,仿佛想将衣裳上的褶皱都拍平整了:“你怎么也不送我回去……”
展萧起身,将有些杂乱的床收拾好:“本来是想送的,可小柔怎么都不走,我怕吵嚷更惊动了院里的人,就干脆没敢再动。”
李忘舒深吸了一口气,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
未曾嫁娶的公主宿在侍卫屋内,这要是传出去,她又少不得挨一顿弹劾,而且那些言官说不定要借题发挥,给展萧安上个什么罪名。这公主府内大部分都是新招的侍从,但免不得有宫里安插的人,如今展萧这处暗中有明镜阁的人在,反倒安全。
只是到底这一世还未曾成亲,就这么糊里糊涂地睡了一觉,便是衣裳都齐整着,李忘舒心里也难免觉得害羞起来。
她见展萧收拾好床铺,正要转过身来,干脆自己先将视线转向一边去:“都已经这样了,说什么也没用,今日之事,只有你我知道,不许说给别人听。我赶紧回去,免得另生事端。”
“等下。”他走过来,拉住她的胳膊。
李忘舒转回身:“怎么了?”
“这么回去总要让人看见,换条路走。”
李忘舒自己的公主府,却是第一次知道,在展萧这屋子里,竟然还有一条密道,连通的正是她卧房东侧的小厢房!
虽说那厢房与她的卧房并不相连,但总归是在一个院子里,可比从外头走快多了,也隐秘多了。
从那密道中出来,李忘舒倍觉惊讶:“这是什么时候建成?”
展萧低声道:“从刚要开府的时候就开始秘密建造了,如今才建好不久,本是为防有人对你动手,如今倒给你行了方便。”
“你命他们做的?”
“他们”自然说的是明镜阁。
展萧点点头:“从在代王府的府库里看到那些被束之高阁的女子用物时,我就觉得关于蕙妃娘娘的过往,恐怕不是我们听到的那般。我没有证据,所以才没有那时就告知公主。是我擅作主张,还请公主原谅。”
李忘舒拉住他的手:“你今日去鉴察司,一定比从前更不易,万分小心。”
展萧将她的手反握在手心,郑重点头:“你也是,一定保护好自己,等我回来。”
*
天色尚早,晨光初上,李忘舒身着宫装,乘着马车到了宫门前。
在朝堂上,她如今可是尽心尽力扮演着一个感情用事的公主。
打从昨日她说出那句话时,她在朝臣中心中,只怕就成了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傻女人”,而她也刚好将此事做实。不仅朝堂之上发呆走神,下朝了也不多与那些大人交谈。
如此一来,倒好像又回到了当年在后宫里时一般。
她过早没了娘亲,太过聪慧难免惹人嫉恨,便要装作愚笨模样,众人都觉得她没有威胁,她自然也就安全了。
对于如今的李烁来说,她这个侄女已经不需要那么聪明了。
李忘舒知道帝王本就该如此,倘若她是男子,她走上那个位置,自也会那般。
可李烁终归是她的叔父,她说到底还是有些心寒。
待听得那些大臣们上奏、争论,及至饥肠辘辘昏昏欲睡时,终于等得赵幸公公那一声“退朝”。
李忘舒这才来了精神,连出宫的步子都走得快了些。
谁料得就这样竟还在宫门前被人拦住了。
“福微公主殿下这般焦急,可是还有什么事情?”
人家开了口,李忘舒也不好不理,便停下脚步看过去。
旁边不远站着的,同她说话的这个人乃是户部的钱大人,这钱大人也和定国公府有些渊源,大抵也是定国公府那派的人。
李忘舒昨日已将话说到那个份上,自然是不大愿意搭理那边的人的,便淡淡道:“本宫要去何处,似乎与钱大人不相干。”
她如今可是永安一等一的尊贵人物,饶是态度不好,可这钱大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陪笑:“微臣不敢。原是听闻公主喜爱赏花,适逢梁园秋菊正要开,又有些异域奇花,才冒昧问问殿下可愿赏脸。”
大抵是因她中秋办的那宴,夫人们口中便传出她爱看花的喜好来。
只是李忘舒觉得想笑:“钱大人邀请本宫看花,怎么说都有些奇怪吧?”
那钱大人讪讪笑笑:“微臣有一女,对殿下仰慕已久,家中宠爱,令她有些放肆,昨日哭着想见殿下一面,故而微臣这才斗胆,还请殿下见谅。”
“原是你女儿呀。”李忘舒笑笑,看向旁边候着的听珠和言旷。
听珠会意,便上前将一个香囊大小的布袋呈入李忘舒手中。
李忘舒解开袋子,竟是从里头拿出一个玉镯子来:“本宫随身不常带着东西,这些都是备着临时有事用的,不过也是上好的首饰,送给你女儿,希望钱大人的女儿能开心些。”
那钱大人一脸惶恐,连忙行礼:“微臣不敢。”
李忘舒浅笑,将那镯子搁进他手里:“钱大人,拿着吧,是送你女儿的,又不是送你的。”
她说完,巧笑嫣然,也不理那钱大人,径直登上了马车。
那钱大人捧着一个镯子,呆立原处,见着公主的马车走了,才觉得额上冒出冷汗来。
马车上,李忘舒脸上的笑容已荡然无存。
她手里拿着一张纸条,上头是几个歪歪扭扭的字,但却好辨认,是她登上马车时言旷偷偷塞给她的。
那上头正写着——赏菊有局,入局失身。
那钱大人背后,最大的可能便是定国公府。
如今她一心嫁给展萧,叔父虽还未完全答应,但已是给足了机会。显然这些人是等不及了,连后院里那些下三滥的手段都要使出来了,真当她是十几岁的懵懂姑娘。
李忘舒将那纸条紧紧揉做一团,好在他们不知鉴察司也是有与展萧熟识的旧人的,不然只怕要少了不少好戏呢。
“言旷,到鉴察司,着人去我们府上准备午膳,送到鉴察司来。”
驾车的言旷神色一凛,也不敢问为什么,忙道:“属下遵命。”
第85章 一些旧账
鉴察司, 大宁最令人畏惧之处。
与一般衙门不同,这里连正门处都是黑漆色调,透着一股压抑。
两世里, 这是李忘舒第一次正经到这个地方来。
这里与天牢不同,若非她此时顶着“御尊福微公主”的名头, 只怕以前世那样身份,根本就进不得这等地方。
从马车上走下来,李忘舒扶着听珠的手抬头去看那自开国帝王时所传的“鉴察司”三字匾额,但见笔锋凌厉, 望之便已令人想敬而远之。
听珠不曾到过这等地方, 终归有些紧张。
言旷却闲适多了, 他将马车停好,方走上前去, 向门口站着的侍卫出示李忘舒的腰牌。
御尊福微公主的名字如今谁没听过?鉴察司虽独立各部之外, 但总要听命圣上。圣上亲封的御尊公主,他们自然也没必要得罪。
况且,谁不知新上任的那司长,乃是出自公主府?
心里瞧不起是一回事,面上怎么做却又是另一回事,是以李忘舒进去倒是容易。
她多少听展萧说过些鉴察司的规矩, 是以也没令那些侍卫为难, 只自己走了进去,将听珠和言旷打发回府送膳食去了。
进得鉴察司内, 便见厅堂甬道,一应是横平竖直规整模样。
不似其他衙门府院, 总要设置山石花草, 这里并无置景, 入眼绿意不过几棵油松。那松树倒是生得极好,如今天气稍凉,不少夏花凋零,它却仍翠意葱茏。
只是单这一种,到底单调,兼之这里房屋墙瓦,多用黑漆,森然庄严之余,倒是越发压抑了。
外头天也不觉得多冷,走到这里倒是有丝丝凉意。
李忘舒在门口问了,道是司长所在乃是这鉴察司府院正中,坐北朝南,这里道路笔直,倒是好找。
只是她才走着,远远瞧见一幢气派屋子,还不待到近前,道路上忽就闪出两个人来。
他们身上也穿着鉴察司侍卫的衣裳,却是一脸冷意,说是哪里的刺客都不为过。
李忘舒一下就想起了当初逃命路上遇到的那来自各方的歹人,只是她如今经历了那么多,到底比从前胆大不少,她也在那二人面前站定,当先开口:“你们是什么人?”
“鉴察司重地,闲人勿入。”
“本宫是来找你们司长的,退下。”
“鉴察司重地,闲人勿入。”
李忘舒微微皱眉,面前这二人倒同个傻子一般,只会重复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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