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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小龙椅[重生] (花月鹄)


  瓶中汤响,她挑了一疏密有致的兔毫盏,以热水协盏,将茶末挑入温热盏中,注入沸水调膏。
  她专心致志,左手提瓶,沿盏壁注水,右手执筅点击,汤花初现;二汤自茶面周回一线,急注急止,加力击拂,汤色渐开;三汤点入沸水,手腕力度渐轻渐匀,蟹眼沫起;四汤筅缓慢而转,五汤筅轻匀透达,六汤筅缓绕拂动,七汤分轻清重浊,汹涌乳雾溢盏,周回旋而不动。
  霍睿言叹为观止,恭敬接过她递来的茶盏,竟有几不可察的轻颤。
  他观色闻香,品了一口,凝视她清秀面容,笑道:“殿下技艺精湛,令人大开眼界。”
  宋鸣珂一惊。她只顾沉浸其中,忘了兄长不精于此道!
  “二表哥谬赞,游戏之举,但愿不辱没这密云龙团。”
  她心虚掩饰,幸好霍睿言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另协一盏,重新调膏点汤,七汤过后,双手奉给她,而她先前炮制的盏中汤花仍久久未消。
  窗外疾风急卷,雪如碎玉抛珠,泼天而落,簌簌微响。
  阁中二人热茶入腹,暖意从舌尖扩散全身。他们各自品尝对方所制茶汤,从馥郁香气和甘醇口感品悟彼此性情,心气逐趋平定。
  一语未发,胜过万语千言,眼光偶有交汇,均带一抹温厚笑意,仿佛世间汹涌的寒气不曾透入这小小暖阁。
  两盏茶时分后,霍锐承大步登楼。他对茶无多大兴致,直往嘴里灌了几口。
  霍睿言无奈,笑着将焙笼、瓢杓、碾、罗合、筅等物一一收好。
  人员到齐,宋鸣珂简明阐述她凭借去年暖冬,及今年雪来得过早,推断今年会有大雪灾。而昨日她请示皇帝,遭定王讥讽,迫不得已,才来侯府请他们协助。
  霍锐承兴许没料到“太子”造访,一开口就是大难题,震悚之下无言以对。
  霍睿言倾听过程中蹙眉未语,此时沉声道:“殿下所言极是,今年干支为‘木运不及’加‘阴水’,入冬后则‘太阴湿土’和‘太阳寒水’,极可能出现大规模冬水横行。
  “此外,炎夏时北域多地陆续上报有长时间日晕,的确符合古书记载‘安居而日晕,夏风雨,冬冰雪’之征兆。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不得不防。”
  宋鸣珂意外获得理论依据,悬浮半空的心稍安,当即取出怀中草图。
  “此为我连夜所绘,未必精准,且看河曲、原平、阜平、容城、霸州和澶州等地,需提前做好防备。”她连字迹都刻意模仿太子,两位表兄似未起疑。
  霍家兄弟对望一眼,惊色难掩。
  众所周知,太子仁爱宽厚,刻苦用功,但毕竟资历尚浅,能预见雪灾已非易事,连重灾区的位置亦能事前预判,实在教人震惊。
  二人不敢小觑,依照各地形势与管辖官员关系网进行分析。有些地区处在皇后谢氏娘家的势力范围,有的地方官员则与定远侯交好,但霸州、河曲、甘州等地鞭长莫及。
  霍锐承浓眉轻扬:“方案初步完善,殿下若留到朝堂上奏,定能一鸣惊人,把定王压下去。”
  宋鸣珂果断摇头:“数万性命,远远超越个人邀功。”
  霍睿言眼神因这句波澜不惊的话而亮起光芒,“人命关天,防患于未然,方为正道。”
  “二位有何良策?咱们不能坐着干等,哪怕力量微薄,也得从小事做起。”宋鸣珂轻搓双手。
  霍睿言望向晶莹雪白的阁外景致,墨眸映着跳跃雪光。
  “殿下,秋冬交替,富贵之家均以新替旧,更换被褥冬衣。咱们不妨借‘节流’之名,为陛下祈福,先搜集京城各家各户的闲置物资,找合适地方存放。
  “如雪灾来临,物资便可以最快速度送至灾区;要是雪灾预防得当,明年开春咱们再将多余物料运往贫困地区。殿下看此计可行否?”
  宋鸣珂舒心而笑:“一举两得,二表哥想得周到。”
  “事不宜迟,咱们明日就干!”霍锐承向弟弟投以赞许目光,踌躇道,“但墉州山区,崎岖难行,不好安置,该怎生安排?”
  此话问到宋鸣珂心里去了,这恰恰是她最惧怕的所在。
  记忆中,此地因突如其来的寒流暴雪,一夜间房屋倒塌,冻死、压死数千人。因大雪封山,救援不及,饿死者剧增,入山营救的人被雪崩所困,不到一月,十余县城村落折损大半人口,成为名副其实的死城。
  “贸然散布雪灾消息,只怕引来恐慌。”霍锐承提醒道。
  三人陷入沉默,垂首不语。
  静谧气氛令宋鸣珂如坐针毡,她起身行至窗边,放眼望去,不光侯府的喧闹,连京城的繁华,也被这片茫茫白雪湮没。
  “我有个主意。”
  霍睿言如流泉清澈的话音一出口,宋鸣珂回眸一笑,倍觉心安。
  …………
  黄昏,商议一下午的三人信步下楼,依稀听闻远处议论声不休。
  循声行近,正好一仆役步伐匆匆,惊疑且狼狈。
  霍锐承皱眉道:“何事慌张?扰了太子殿下,该当何罪!”
  那人上气不接下气:“殿下!世子!二公子!圣上有旨,霍家举家北迁至蓟关!”
  此言如一盆冰水,兜头直扣宋鸣珂脑门,使她自发梢到足尖,瞬间凉了个透彻。


第七章 ...
  漫天雪落,细碎且清润的声响连绵不绝。
  霍府外,定远侯霍浩倡公服未换,浓眉英气勃发,以洪亮嗓音吩咐下人备马车卫队,恭送太子回宫。
  今日下朝,皇帝因边境蠢蠢欲动,下旨命定远侯北上戍守,春后动身。
  将门之家,义不容辞,霍浩倡当即接旨,提出带上二子同往,又就边关事宜与皇帝商讨半天。
  回府宣布旨意,霍家如炸开的油锅,激动、兴奋、不舍、依恋混杂。
  长女霍瑞庭婚期将至,不能成行,挽了母亲的手垂泪。
  兄弟二人从容接受,在他们心中,保家卫国乃使命,霍家的儿郎不能一辈子在京中养尊处优。
  相较之下,作客府上的太子得此消息,如被抽了魂。
  马车起行一段路,余人转身回府时,霍睿言平静接过一名侍卫的僵绳,回头道:“爹,我自个儿走走。”
  获父亲允准,他翻身上了马,一夹马肚,绕进窄巷,从另一头追上马车。
  迟疑许久,万千疑问无法诉诸于口,他选择默默尾随,视线追逐车前的昏黄火光,仿佛那是天地间唯一亮色、寒潮中仅存的温暖。
  大雪笼罩的京城,寂静得出奇,霍家卫队将太子安全送至宫门,原路返回。
  霍睿言勒马退至横巷,于雪中怅然若失。
  延伸至朱门内的车轮印子,遭新雪一点点遮盖痕迹,就如他悄然前来一般,不曾留下任何痕迹。
  …………
  戌时,大雪方停,皇帝由内侍刘盛搀着,颤颤巍巍步出延和殿。
  白雪将夜色映得清亮,偌大雪场上站着三人,当先的苗条身影迎风而立,银红褙子翩然翻飞,灿若雪中梅,却是公主宋鸣珂。
  她五官柔润中略带棱角,光润玉颜,转眄流精,轻蹙的眉头和鸦羽长睫,沾着几片雪,更显一对瞳仁如墨玉乌亮。
  “傻丫头!不是染了风寒吗?何以在雪里傻站着?”皇帝沧桑病容满是心痛之色,转而呵斥随行宫女,“怎生伺候的!为何不给公主撑伞?”
  宋鸣珂领裁梅、纫竹上前行礼,娇声道:“爹爹别恼,晏晏贪玩罢了。”
  说罢,她亲扶皇帝坐上腰舆,又道:“孩儿送您回寝宫。”
  “你这丫头……脑瓜子装了什么歪主意?赶紧倒出来!少拐弯抹角!”皇帝一眼看穿她的小伎俩。
  宋鸣珂讪笑讨好,改口道:“陛下圣明!果真火眼金睛,洞察人心……”
  “够了够了,挑重点!”
  他嘴上怪责与不耐烦,龙颜满满欣悦与怜爱,这份慈爱光芒,仅属于他的小公主。
  “听说,您要派遣霍家人戍守北境?霍家又没获罪,非得丢那么远的地方去?”宋鸣珂快步走在腰舆之侧。
  “你病还没好,为这事,大晚上特地跑雪里,演苦肉计给朕看?”
  “才不是呢!我不想打扰您批阅奏章!”她小嘴一撅,鼻腔轻哼。
  皇帝居高临下,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小孩子不懂事!诺玛族和胡尼族皆有异动,朕需早日堤防。纵观朝野内外,除了你这表姨父,还有谁镇得住?”
  “……您也犯不着把他们全家北调啊!太子哥哥跟霍家两位公子自幼结伴,关系密切,您一下子把他的好伙伴调到千里之外,他该多难过啊!”
  皇帝倦容舒展:“他难过?那怎么反而是你,巴巴到朕面前求情?”
  宋鸣珂张口结舌,片晌后嗫嗫嚅嚅:“哥哥……识大体嘛!他深明您的苦衷,即便难过也不会声张,我……我就想……”
  皇帝咳了几声,顺气后半眯眼看她:“这么着!你若打算嫁给他们其中的谁,朕就留谁在京,如何?”
  宋鸣珂眼睛圆瞪,小嘴合不拢,懵了。
  上辈子因守孝,她十八岁才远嫁诺玛族;现在的她未及金钗之年,岂可草草定下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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