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心安就是,找的丫头都是办事机灵的,不会出差错。”
闻言,程夫人敛神,果然不再多说什么。
心想着,犯回规矩就犯回规矩吧,那女子妖媚,的确看着就是个不省心的,不听一次,便不知她是怎么个路数。
……
西屋的烛火是自己燃尽后方才暗下的。
两个被方嬷嬷提前交代下任务的小丫头,开始时就在寝屋门口不远处的石墩后面悄悄蹲着听动响,原本听嬷嬷交代,她们也信了将军娶西凉女是敷衍应承的说法,所以便理所应当的认为,今日这墙角该是听不出什么内容来。
可后面看将军一身酒气地进去,她们没听到意料中的西凉女的勾媚声,倒是为将军的猴急架势险些惊掉下巴。
深夜寂静,旁人早就歇了,所以她们两个甚至听清了将军问言插花的浑话粗语,登时面面相觑羞红了脸,想想她们以后又该如何正视那桌案雅事,恐怕见个瓶口都要忍不住往歪处想了。
两人硬着头皮只得继续再听,只要亲耳听到西凉女有勾引将军的过分行径,她们也能快些免了这折磨,去给方嬷嬷和夫人交差。
可没想到的是,新娘子在里面光是颤弱弱地啜泣求饶了,哪有什么不安分地主动招惹,而且从那磨耳的吟声就能听出来,在将军的不知节制下,人家姑娘是有多受苦无助了。
两个丫头心惊将军的一反常态,更意外其孤高秉性竟也能有急色的时候。
从亥时起到现在,怎么也有一个半时辰了,人家姑娘嘤咛得嗓音都哑了,简直好不惹怜,结果将军还时不时的粗话调戏,问些他厉不厉害之类的床笫羞话,一看,就是没够的意思。
其中一婢女实在听不下去了,冲身侧讪讪着犹豫开口,“阿红姐姐,这,这差不多也能交差了吧,那回去我们要……实话实说吗?”
叫阿红的婢女闻言也面露难色,眼下的情况和她们事先想的完全不一样,难道真要跟嬷嬷和夫人说,将军此夜有多未餍粗蛮?她们可不敢。
毕竟在夫人身边伺候得久了,脑筋也算机灵,于是阿红思量着说,“不可。回去只道成了事,西凉女并未过分勾撩,将军也……正常行事。”
闻言,另一婢女也知道其中厉害,忙点头应下。
当然不能实话实说,若真叫夫人知道,将军对这西凉女这般的痴身,不头疼闷堵死才怪了。
……
过了深夜子时,施霓背趴在帷幔上,像只搁浅的鱼儿一般,于水岸之间,濒死又欲求生。
将军体能强她十倍不止,窄腰有力,驰骋间更似只壮硕公豹,她无力,更难逃。
甚至她怀疑,将军是准备直到天亮才休,那她会不会死掉呢……施霓意识涣散前,忧心思量的都是这个问题。
可叫人没想到的是,没过一会,门外忽的传来吵闹声,而且动静不小,一听就是整个府内都被惊起的架势。
霍厌闻声蹙起眉头,即便未止动作,脸上却已明显现被打扰兴致的浓郁怒色。
施霓往后艰难转头,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眼睛睁得明亮又大,之后边躲着边软言提醒。
“将军,有,有人来了。”
“别管。”他倒一点无所谓。
施霓未来得及继续相劝,就听外面率先传来荆善微微绷紧的声音。
“禀告将军……是宫中大监紧急传旨,说陛下急召!”
霍厌笼罩在施霓身上,身姿一顿,脸色陡然沉得叫人畏怯,他厉声冲外吼了句,“今晚是本将军的洞房花烛夜,全都给我滚!”
说完就要继续干,施霓轻轻嘤咛了声,羞着脸伸手推阻。
“将军……别了,陛下深夜传召,定是有急事发生,将军快些穿衣准备进宫吧。”
霍厌对外面的嘈杂声置若罔闻,却把施霓这话听得认真,他拦腰把人一个转身抱在腿上,下巴压在她颈窝,紧接不满地开口言说。
“小没良心的,就知道把我往外推,本将军拼命卖力伺候,到底也没得一个好字。”
施霓脸色一讪,心想外面还等着这么多人,将军这毫不收敛的暧昧床笫之言,也不知会被多少人闻声落耳。
她才刚刚进府,定是有一百个人等着挑她礼节上的错处,眼下这场面,若将军当真怠慢了宫里的人,恐怕程夫人明日知晓后,第一个怪罪的就是她这新妇。
思及此,施霓不免要顾虑多些,可又怕霍厌待会脾气上来不饶她,施霓眼睫颤颤,哪敢叫他不高不兴地走。
于是想了想,忽的撒娇似地伸手捧住他的脸,又倾身向前凑近了些,之后完全软陷进他怀里,算是半分钟半分假地尾音绵绵地哄声开口。
“夫君方才威猛,霓霓甚为受用。”
这不知羞的话小声说出口,施霓羞耻难挨,真的差点想直接咬舌自尽了。
若非是为故意哄人,这靡靡音语,她怕是一辈子也说不出来。
果然,将军听了这句勾撩话,眼神立刻热起来。
“叫我什么?”
施霓存心哄人的,回得很是自然干脆,“……夫君。”
霍厌心头一瞬满足开怀,心间腹诽,这哪里是施霓受用,分明是他更受用才对。
于是心头酥痒地伸出右手食指在施霓鼻尖轻蹭了蹭,而后附耳过来不羞不臊地言道,“刚才若这么叫我,霓霓能少受一半的罪。”
“为何?”施霓盯着双湿漉漉的眸子,不解地看过来。
霍厌揉了揉她的乌发,也没觉得实话实说丢面子,他坦言,“你这么撒娇唤我一声,我怕是立刻就得交代了。”
“……将军。”
施霓哼着推他,不想再被他明晃晃地调戏,而后赶紧催促他别再耽搁,快些下榻去穿衣裳。
霍厌心情没方才那样阴郁,三下五除二就把衣服麻利穿好,之后发冠也很快戴周正。
施霓原本在犹豫要不要下床去尽一下妻子的责任,伺候将军穿戴,可折腾了一夜,她这双腿早就如灌铅般沉重,连动动都很难受,更不必说迈开腿下床去帮忙了。
霍厌当然也根本舍不得用她,临走前不舍地凑过来,往她额间低眼亲了亲,之后没满意,又粗鲁地嘬了她嘴两口。
耳鬓厮磨,他荤话没避讳地说,“好好歇着,腹里吃下我那么多,孩儿没准今夜就有了,之后即便我母亲再不愿,你也是将军府的当家女主人,别人若敢说半个字的闲言碎语,到时我定去撕烂他们的嘴。”
怎么……怎么突然就说到要孩子这事上了。
施霓耳尖烫烫地错开眼,承着将军火灼的视线,略显无措地“嗯”了声,“将军快去嘛。”
“好。”
霍厌应着声,又帮她仔细把被子掩好,之后柔声叫她安心再睡会儿,心想要不是突然被召,他今夜原本就没打算放她去睡觉,馋了他好几个月,她还一晚的债合情合理,霍厌有点无耻地如此思寻。
“走了。”
最后留了一句,他出去又合关上寝殿的门。
之后于石阶上睥睨视下,此时面上哪里还有半分方才面对施霓时的温煦,整身姿态显然是又恢复了往日里闲人勿近的疏离与漠然。
荆善则硬着头皮上前,压声禀告,“将军,是边境突发战情,陛下于北宸殿等将军和言相进宫议事。”
深夜密件进京,可见情况十分棘手。
霍厌蹙眉,问,“贼人大胆,此次来犯者,是西凉还是沔南?”
荆善凝眸抬眼,面上带着武将的持重,“回将军,贼蛮不自量力,二者同时来犯,像是事先联合谋议。”
霍厌眼神微动,嘴角随即浮涌几分讥嘲,而后迈步下阶,厉声言道,“有意思。备马来,即刻进宫。”
“是!”
……
霍厌冒黑离府,全府上下纷纷被吵起,施霓犹豫了下,没敢真的听从将军所言安心休息,程夫人自当未眠,她是新妇,到底不好这般没心没肺。
于是她忍着腿间的轻微不适,叫阿降过来服侍着穿了件新衣裙,之后也跟着去府门相送。
方才将军与荆善之间的谈话没避着人,她自然也是听到,可她实在想不明白,西凉几月前还在努力求和,甚至不介意颜面尽失,也要把她以西凉第一美人的身份送进上京,眼下连半年都未过去,局势就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吗?
可两国实力目前已经悬殊,先前大战,霍厌连夺边境三城,可谓给了西凉以重创,不仅使得其兵力被打弱,就是整个的军心士气都涣迷,所以这种休养生息的关键时刻,西凉何必主动挑起事端。
战前之事,施霓窥不得局面全貌,纵然心头有困,也无法自己解惑,所以她也只能盼将军早些归家,将此事向她尽数告知,不然,依她这样的特殊身份,实在难以心安,更怕一个转眼间,自己在这异乡便没了容身之地。
走到府门,将军早已策马奔远了,一转眼,施霓正面迎上了程夫人。
施霓忙见礼,犹豫着自己该如何称呼才能叫对方满意,若是直接亲昵叫母亲,是否会惹来对方的厌恶?可若是叫夫人……施霓觉得这样更不合适。
硬着头皮,她到底关切出声来,“母亲,晚间霜寒露重,将军已经走得远了,母亲还是早些回房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