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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赎病公子失败后 (坐也思君)


  他生拉硬拽地将她拖到了亮堂处,见她睁着水光潋滟的眸子瞪着自己,未经涂抹的香腮上酿着两团酡红。
  江晚宁还因为他不喜吃糖生气,别开脸蛋哼一声。
  杜从南猛地抓出一捧糖果塞到嘴里。
  嘎嘣嘎嘣,一股子酒气弥漫在唇间。
  杜从南的脸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那贩主还真会做生意,抓住了蒲昌节的商机,往硬糖果里注入了菖蒲酒。杜从南嘘声叹气地抹了把脸,看着搂着糖果袋子吃个不停的江晚宁,心想完了。这该怎么回去和江三郎交代。
  “你站起来。”杜从南道,“咱们去弄点蜂蜜水解酒。”
  江晚宁双腿打颤:“我起不来!”
  杜从南脸色愈发难看了。
  他见这地方亮堂着,且时不时会有巡逻的官兵走过,应当算得上安全。他自个儿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给摊位商贩塞了一锭银子,让他仔细盯着江晚宁,这才放心去找解酒药了。
  “乖乖在这里坐着,不许乱跑啊。”
  江晚宁并膝坐在小凳子上,说好。
  商贩的摊子上有些许清冷,他便捋着须子在边上盯着江晚宁。然而不知怎的,他的摊子不一会儿便来了好些人,愿意以高价买下他无人问津的书画。那商贩乐得找不到北,只顾着和那群人谈论价钱,哪里发现一边小凳子上的人已消失不见。
  一边的树影下。
  黑暗,到处都是无边无尽的黑暗。
  江晚宁的眼睫被人狠狠地压住了,张开唇瓣如岸上的鱼般无助地翕动。她怯怯地抬起双手,尝试着将她脸上的手掌挪开。
  这不知怎的激了对方的怒火。
  那人单手缚住她的双腕,蓦地抵在树上。细腻雪肌禁不住粗糙古树皮的磋磨,滴落一串血珠。他更甚过分地揉搓着她的掌心,似乎要把上头旁的男子的气息去除干净。
  她动了动唇,试着发出孱弱的呼救。
  她再一次地被残酷地制止了。
  单薄的脊背依附在树上轻轻战栗并未引来年轻郎君的怜爱,而是适得其反地挑弄了藏在他骨子里卑劣的施|虐|欲。江晚宁看不见他一团朦胧的模样,只觉他似一片腥臭的沼泽地。并非他身上的气味,而是他这种恶劣的行径。
  他为她带去的并非是当头一击的疼痛。
  而是如同沼泽地一般,慢慢地侵吞着她的感官,碾磨着她在暗色中几近崩溃的情绪,最后才抽丝剥茧地吞噬她的领地。
  他啜去她脸上的泪珠,连同她唇边靡丽的水渍。
  江晚宁被他放下,因为长时间不得呼吸而晕厥。待她缓过了眼前的这一阵子黑劲儿,树下只剩她一个人的影子,孤零零地在小水滩上摇曳。
  另一边的杜从南却是找人找疯了。
  他怒气冲冲地拽住字画商贩的衣领子,一把将他提到跟前。他双目通红、几欲流泪地咆哮道:“若你嫌我给的钱少,事后尽管向我提便是!你何苦受了我的钱财却不做事,你为何不看好她让她走丢!”
  不乏有好事的人围上去看戏。
  夜市中常常有官兵巡逻,倘若打了人打死了人,那杜从南反而还吃不了兜着走。那商贩被他凌空提着身子,不知悔改地耸了耸肩。
  “这位小郎君,咱们做人好说歹说也要讲些道理罢。你给了我银钱让我看着她别乱走,可没和我说她走了让我追上去。更何况现如今还不是没找着人么,你怎么就一口断定她出了事儿?”商贩嘻嘻道,“我瞧你应当来自富贵人家罢,难道这年头富贵人家便可以藐视昭昭王法了罢?小郎君,你看我摊子前聚了这么多人,我还要做生意呢!”
  话毕,摊前传来声音。
  “店家,你这副画多少钱?”
  年轻郎君折腰,垂首看着摊上的仕女图。
  琅琅之声虽如玉落地,又带了一丝餍足后的沙哑。众人的视线不自觉地从二人身上移了这位郎君面前,随着他抬起脸,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这年头出入秦楼楚馆的郎君不在少数,然而顶着唇上香脂招摇过市的郎君实在是屈指可数。面前郎君仿佛才从那儿抽身出来,唇上还是亮盈盈的,仿佛初初汲取了芙蓉花露般。
  店家神色恍惚地说了个数。
  江愁予将银钱递了过去。
  “这位小郎君,可否先松开店家,让他替我将画包扎了?”他侧脸和杜从南说话,恰如其分地在露出唇边鲜润润的朱色口脂。
  杜从南下意识地拢眉。
  “二郎,属下找了江姑娘了!”侍卫闯入人群道。
  杜从南陡然一惊,哪里顾得上店家。
  他从侍卫那儿得知了江晚宁的地方,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第23章
  清冷月色, 游走在渐渐变得寂静的街巷。
  杜从南驾马护在前头,时不时地回头望一眼后边儿静得反常的车厢。
  他不免地想到了初初找回她时,她那粉腻酥融的娇靥、不知怎得花妆了的红唇以及含情带水的迷蒙视线。如有人在暗中牵丝引线一般地, 杜从南同时难以遏制地想起摊子上看见的郎君。
  想起他似笑非笑的视线、欲语还羞的唇边香脂, 杜从南不禁握紧了手边马辔。他暗中宽慰自己未免想得也太多了,怎么会把两个毫无干系的人联系在一起。
  他的重重心事被一边的江羡之看在眼里。
  江羡之以为他是为弄丢了江晚宁自责, 便轻声和他道:“弄丢晚宁并非是你的过错,反而是我府上的侍卫失职。我派了他们去保护你们二人,跟两个人跟不好也就罢了,反而能在半道上走丢。”
  杜从南也是无奈笑笑。
  “我在找她的时候和那些侍卫碰头了, 最后她还是被其中一人给找出来的, 三兄长惩治他们时不必过分严苛了。”杜从南话锋一转,继而问起江晚宁的情况。
  光顾着找人了,那碗醒酒的汤药自然也就没灌下去。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在家中被姨娘管得紧, 这些年来还是头一回碰沾酒的东西。没想到吃醉了也是个淘气鬼,不知道跑哪里弄的一脸脏兮兮。”江羡之亦瞧见了江晚宁染花的口脂, 没想那么多, “大概是跑丢了吓傻了, 这会儿被凉夏抱着发呆呢。”
  车厢里凉夏抱着江晚宁, 拍拍她的脸颊。
  “姑娘姑娘别睡呀。眼见到了国公府了。”
  “我没有睡。”
  江晚宁极力睁开粉红的眼皮回一句, 而后又把热腾腾的脸颊埋在凉夏的怀里。趁着凉夏伸手推窗的功夫, 江晚宁抬起指尖轻轻地碰了碰唇瓣。
  唇上口脂已被凉夏洗干净了。然而那人喷吐的呼吸却像是烙进皮肤一般, 灼得她的唇瓣生疼。江晚宁比江新月大了四个月, 满打满算已在前两日满十五了,然而她在这种事上比寻常人来得迟钝, 每回和杜从南出去玩儿都像是执行任务一般, 可急煞了夏姨娘。
  江晚宁想起那人的强势, 对男女之事变得更加厌烦不喜了。倘若女孩子不长大该多好,这样她就不会平白受陌生男子的觊觎,不用嫁去一个陌生的家,只做四哥哥一辈子的妹妹。
  马车右拐入御街,很快要到了国公府。
  凉夏正吹着凉丝丝的夜风呢,忽而瞧见了在一边道上茕茕步行的郎君。她掩住嘴唇吃惊地喊道:“四公子!”
  江晚宁阖上的双目都没睁开。
  她一骨碌爬起来:“四哥哥!”
  江晚宁让车夫停车,踩着小杌子蹦下去。
  江羡之亦察觉到了马车这边的动静,扭过头瞧见江晚宁蹦蹦跳跳的背影,无奈地冲着她喊了一声当心。他对着杜从南解释道:“这是我们府上的四郎君,和你一样是在外游历了好些年才返家的。阖府上下属他最偏爱晚宁了。”
  杜从南瞳孔触缩,攥着马辔的骨指泛白。
  不远处的江晚宁因为醉酒后腿软站不住脚儿,颇有些黏人地拽住身边郎君的衣袖。迎着晚风的额边碎发撩人晃动,勾得那名男子抬起手将她的发丝压下。
  杜从南一眨不眨地凝望着。
  兄妹之间亲昵是无妨的,对于杜从南这个未婚夫来说是可以接受的。只是戳痛他眼眸的岂是这对兄妹的打打闹闹,而是郎君一袭刺眼的雪衣,以及前不久他才从摊贩那儿见过的独属于郎君独一无二的风骨。
  ——
  江晚宁被拉去了瑕玉轩,满脸的不高兴。
  “四哥哥不和我一道夜游,和她一起去。”江晚宁在来的路上打听到了事情的原委。
  江晚宁扶著书房的门槛,像是要给自己搏得两分面子似的不肯进来了。她顾不得染了丹寇的指甲,泄愤似的抠着门缝:“我体恤四哥哥大病初愈不让四哥哥出门,四哥哥转眼就接受了别的妹妹的邀约了。”
  江愁予已步入书房,拿起案几上的密函。
  今儿个是蒲昌节,宫中庆祝得热闹。圣上允后妃与大臣们一道参加射柳、锤丸,哪知有刺客混入宫中刺杀圣上,若非是宁王舍身替圣上接下了疾飞而来的利箭,恐怕圣上这副老骨头便要撑不过去了。
  这端王也是个沉不住气的,装了好些年的深明大义,如今见到自个儿兄弟露出几分山水便沉不住气了,便想着趁着人多嘴杂的时候对宁王下手。哪知刺客手里的□□早已被做了手脚,原本指着宁王的准头朝着圣上射去。宁王接下这一箭后反而成了御主有功,只怕端王是要悔恨地呕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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