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叹气:“官府不管,我们也是没法子想。”
打不过,赶不走,只能躲着。
“只有村子里受害?”徐皎然皱眉,“其他村子呢?可都是这个情况?”
“邢家村,王家庄都一样。”村民苦不堪言,“我们村里还算好的。村子大,人多,盗匪不敢太猖狂。王家庄可就遭了大殃了。原不过一个小村子,紧紧巴巴地六十户人。听说打死了好几个人。”
“唉,今年收成不好。”
有人说话了,“饿死人可不就容易,招贼么?”
“我们南方的还好些,本就水多,辛苦些绕远路去挑水,还能混一口口粮。北边就不行了,听说好多河都水见底了。”有人无限唏嘘,“别说给田里灌水了,就是自家喝都成问题。”
“真这般严重?”徐皎然心一凛。
“可不是!”
一个瘦长的汉子接话,嗓门大得整间屋子都听见:“我家叔叔是挑货郎。就亲眼见过有个村子,为了一口井,邻里乡亲的都打了起来!”
他一张口,旁边立马纷纷点头附和。
赵瑾玉闷声不吭地坐在徐皎然身侧,心里不以为然。这才哪儿到哪儿,再过两个月,易子而食都能闹出来。
阿尔列一脸浑不在意地听着,视线落在眉心紧锁的徐皎然身上。
定了定,又转到她身旁靠得极近的赵瑾玉身上。
他倒是想起一件事。就在不久前,他无意间撞见赵瑾玉这小子,私下囤了大批的粮食。起先他只当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没放在心上。可如今这现状一联想,背后便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小子,不会早就猜到会大旱吧?
想想觉得不可能,赵瑾玉一个心狠手辣的少年。打打人还行,这般神机妙算就绝对不可能了。又不是马王爷三只眼,还带神机妙算的……马王爷这词儿是这么用的吧?阿尔列不确定地想。
这一夜,徐皎然翻来覆去的,快到天亮才睡过去。
四十多个流民,既然没杀掉,绑着也不算事儿。
徐皎然沉吟了片刻,将长雨分出来。让他带着四十多人,折返回闵州。
不过回锦城,还需做些安排。毕竟这些人都是饥荒里存下来的人,面黄肌瘦得跟乞丐差不了多少。若一下涌入锦城,就方太守那个爱惜颜面的,定会觉得徐皎然在拆他台。
徐皎然想了下,便问他们愿不愿意自卖自身。
若是卖身给徐府,那就是徐府的下人。那她如何安置府中下人,便是太守也无权干涉。不过如果有人不愿意卖身,徐皎然也不勉强。
这话一说,在场就静下来。
昨夜的一次动手,冲在最前头的人伤得最重。六个带头人,死了三个最凶的,剩下的好说话。徐皎然的意思他们听懂了,想着以后吃住安顿都有人安排,在场的就没有人不答应。
在他们心里,自己这条命是有一天没一天,谁给他们饭吃就跟谁走。
于是没一会儿,这群人就都投降了。
赵瑾玉从旁看着,心道果然。
他就知道,徐皎然根本不是什么善茬,果然又走到这一步。
这个女人,真是算计的吓人。她每次的行径都顺势而为因势利导,全是不得已而为之。然而仔细想想,善心与公道细算下来,实则是趁火打劫。毕竟四十多个青年汉子,她收下了,没花一分一厘。
而且,这群流匪如今虽然只是乌合之众,以后……哼!
作者有话说:
作者君有本都市言情,缓更的,有兴趣的小姐姐去撒撒花呀……叫《她的小狼狗》
第36章
我与城北徐公孰美
这一路走, 景象完全变了样。
越往北,难民就越多, 大周的赈灾指令却迟迟未曾下达。徐皎然面色越来越难看, 却没再管过。徐府财力再惊人,不可能去养活小半个大周。这些灾民不是她的责任,是大周官府的责任。
然而从南到北真正管过百信死活的官员, 屈指可数。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是大周的不幸!
徐皎然心中不禁冷笑, 她那位高高在上的母皇听惯了千古明君的奉承话, 这怕是真当以为自己治理出太平盛世了。瞧瞧这满目苍夷之景, 能力也不过尔尔。
中途行至当城,谢芝平的信件加急送至了她手中。
东一城不能等了。
本就困苦,如今旱灾再雪上加霜, 就是他开仓赈灾也无以为继。谢芝平在信中急急问她何时能到。救济粮又何时能送往城中。徐皎然脚程不会快, 思索之后, 命人单独运送粮食从山路先行一步。
这个时候携带大批粮草,是一件十分冒险之事。流民越多,意味着越多的危险。为了保证粮食能精准地送至东一城,弃官道是最正确的做法。
而她本人, 正被一伙儿人堵在半山腰。
膀大腰圆的一伙儿人, 扛着大刀的扛大刀, 拄着长棍的拄长棍, 拿着板斧的拿板斧。虽未张口嚷嚷,架势已经够凶神恶煞。其中一个躺胸露乳的红衣男子将肩上的大刀往地上一扔,生生入土半截。
他歪着脖子, 笑眯眯的:“小子, 识相点儿, 叫里头的人下来。老子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你们主子愿意好好说话呢,兄弟伙儿也不想见血。”
车夫这一路也算见多了抢匪,这般好声好气却冒着血腥气的,还是头一回。
他捏着马鞭,一动不敢动。
“啧,这是怎么?都没听见?”那男子慢吞吞走出来。脚上蹬着黑靴,一身匪气却偏生白得惊人。广袖随着他走动一摇一摆,动作全是张狂,“看来是耳朵不好使,老子给你们好好治一治。”
说着,他胳膊青筋骨气,一把拔掉插在地面上的大刀,飞身就劈了过来。
长雷反应迅猛,立即用刀鞘隔档。而后感觉到劈在刀鞘上的力有千钧重,飞起一脚去攻此人下盘。
只见两人身影一闪,迅速打在一起。
这不是流民,这是真的流匪。
红衣大刀男手上力气很重,偏动作还十分灵巧,十分难缠。好在长雷不是正派打法,正面对击,一般人都不是他对手。耗费好一番功夫,长雷才压制住红衣大刀男。而他一旦占了下风,包围马车的一伙儿人态度就变了。
“长雷,回来。”
双拳难敌四手,硬杠上不是聪明的做法。
徐皎然的嗓音一落地,剑拔弩张的人顿时一滞。显然没预料到车里是个姑娘家。接着就见一只玉白纤细的手探出掀开了车帘,元玉率先走了下去。一帮子男人见车里下来个清秀的姑娘,连表情都僵硬了。
一个梳着高马尾的黑衣少年撞了撞白衣公子哥打扮摇着纸扇的青年,挤眉弄眼:“十欲哥,漂亮小娘儿们哎……”
那白衣公子哥刷地阖上扇子,毫不含糊地一下敲在少年的额头上。
少年被打的脸皱成一团,捂着额头还嘴贱:“好难得呢,山上一堆臭烘烘的男人。不如我们一起抓了吧?给你和九哥当个压寨夫人。”
叽叽喳喳的,温十欲眼一斜:“闭嘴!”
而后就见马车里又下来一个温婉长相的冷面姑娘,是远兰。又一个漂亮女人,少年定不住,没出息的就吹了个口哨。刚要多嘴,那马车的帘子又动了。徐皎然施施然从马车里下来。
乌发雪肤,目若点漆,唇红似血……淡淡立在马车边,好似凝聚了天下第一等好颜色,道不尽的风姿绰约。
“在下闵州一普通商贾。有事途径此地,扰了各位的安宁,当真是我的失策。如今徐某已下了马车,不知好汉要谈什么?”出口嗓音如玉石相击,又好似再一汪清泉融进人心中,瞬间消磨了这燥热的暑气。
长雷飞身回到徐皎然身边,对峙的局面隐约中发生了变化。
“十,十欲哥,”不止是黑衣少年,围着的一圈人都瞪大了眼睛,“大美人,老子他娘的十五年都没见过这么美的。你快掐我一下,是不是太阳太烈,把老子眼睛给晒花了??”
没出息!
温十欲也恍了神,可被不成器的小子咋咋呼呼一含糊就回神了。他拄着唇轻咳两声,一边扇着扇子一边拨开人群,走到了徐皎然面前。
“徐,咳,徐姑娘是吧?”
至于后来下来的阿尔列……一个男人,谁管他啊!
无人问津的阿尔列,自觉地站到了徐皎然的身后。
温十欲的眼神当真温柔似水,盯着徐皎然,竟还带了几丝温柔。虽做着马匪的勾当,但本人却一副清正的俊秀。此时他彬彬有礼地询问徐皎然,若非场景不对,当真是个温润有礼的公子哥。
然而徐皎然还未接口,那头老远飞过来一个红白的男人。
红的是他的衣裳,白的是衣裳里头的人。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胸口大开,露出白晃晃的胸膛,暴晒也没见一点黑。他一甩那头束得高高的马尾,扛着大刀拽得二五八万地踹飞挡在他面前的人。
有好处,怎么能少了他?
红衣大刀男顿时也不打了,扯着脖子,嚷嚷着挤过来:“十欲你个弱鸡往前头冲干嘛?回去!”然后他整个人大喇喇地往人前一戳,肩上的大刀一卸,砸地上咣当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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