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跪在地上诅咒发誓,直接将人丢进暗室。
以为是个硬骨头,谁知一鞭子下去他就立即交代了——是东一城年前上任的县令府,谢大人府上的小管事交代他去做得。
龚老三言之凿凿:“小老儿的小儿子在谢府当差,大人看中了东家这块草地。”
“哦?”
徐皎然嘴角抿了起来,“谢芝平?”
龚老三身子一抖,东家竟直呼大人名讳!
他年前才来马场做事,只知道东家是个龙章凤姿的年轻人,却并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此时见她毫无敬畏,有点吓破胆:“东家啊,不是小老儿吃里扒外,实在是小老儿家里就那么一个带把的,为了儿子前程……”
徐皎然脸色黑沉,摆一手,示意长风将人拉走。
两个黑壮的汉子一左一右架住龚老三,一声不吭地将人拖下去。
不一会儿,哭天抢地的求饶声从远处飘来,徐皎然冷笑不止。
谢芝平,她知道此人,四大家族谢家的子弟。并非京都谢家的嫡系,但跟京城谢家有一点宗亲关系。他仆一上任,徐皎然就命人打听过他的底细。没想到他倒是心狠手辣,动到她的头上来。
诚如徐皎然看到了大周战马生意疲软,谢芝平自然也看到了这背后巨大的利益。
先前是光有想法没钱操持,只能长吁短叹。如今到了关西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天高皇帝远,没钱他也能变出钱来。
说来,大周说是徐姓皇室把控,却也并非徐姓人独尊。皇城之内,历经三次改朝换代却屹立不倒的四大家族,早已扎根于大周地下。枝繁叶茂,优秀的子嗣渗透到官僚体系的各个方面。
一个姓氏,便已代表一种隐形的威慑。
谢芝平身为谢家旁系中稍有些灵气的子弟,自也得谢家人的庇护。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他只看到徐皎然的草地少见的肥沃,却无心管如此蛮荒的地方,这些是不是她人为造出来的心血。
他想要,对方不识趣不主动奉上,那他便使计拿。
大周是施行马政,即官用马匹牧养、训练、使用和采购等的制度。为国家养马,与徭役一同列为百姓务必无偿履行的重要义务。养官马,马户不仅要保证马的健壮,且要完成孳息之额,否则如数赔偿。
一旦瘟疫从徐皎然的马场爆发,危害到东一城的官马。那谢芝平就有绝对的义务查封并没收马场,届时,入谁的口袋全凭他一句话。
谢芝平在等着瘟疫蔓延,谁知等了快两个月,竟然还没传出马场。
心中焦急,背地里早已摔了几套白瓷茶具。不仅没听到瘟疫半个字,却听说马场的主人连夜赶到东一城。谢芝平摸了摸鬓角,喝了几贴清心茶败火,耐着性子等那商户上门拜访。
徐皎然听完始末,不住冷哼起来。
“主子,如今该如何处理?”长风虽恶心谢芝平的做派,却又忌惮他此地一官之长的身份,“若是谢县令,他铁了心的要抢占,怕是不好周旋。”
自古民不与官斗,便只一个小小县令,也不是他们商人惹得起的。
徐皎然捏了捏眉头,没说什么,只让他把钱王两个师傅叫来。
长风看她满脸疲惫,又瞥了眼立在她身边木头人似得远兰,恨不能化作女儿身去亲自服侍主子。低声吩咐身边小厮去叫,他亲自去给徐皎然沏茶。
不一会儿,钱王两师傅来了。
徐皎然饮了一口茶,当即眼睛一亮,暗含赞赏地看了眼长风。长风来不及欢喜,就见她目光已落到地上跪着的两个师傅身上:“马儿的情况如何了?可有将病马都挑出来?”
“回东家的话,”钱师傅自从知道不是自己失职,胆子也大了些,“昨夜跟王兄弟细细排查过,剩下的马儿均无恙。”
一旁王师傅也点头,“东家大可放心,此番只没有防备才遭了黑心人暗算,往后奴等决不会再上第二回 当。”
徐皎然点点头:“还剩多少匹?”
“一百九十四匹。”
“……我知道了。”
徐皎然长舒一口气,缓和了口气:“罢了,你们也忙了一天一夜,都下去歇着吧。”
钱王两师傅趴伏在地上,闻言,面面相窥。他们原以为就算不是他们的错,也少不得会被主子迁怒。毕竟早年在别人家就是这样,他们都习惯了。可徐皎然这般宽宥,反倒叫他们不知所措。
偷摸地瞥了眼徐皎然的脸色,见她确实没有罚的意思,不禁心中泛暖。虽说遭这般大的失误,却发现自个儿遇到一个是非分明的主子,也算幸事。
两人又磕了个头,弓着身退下去。
徐皎然将一盏茶饮尽,才施施然站起身。
“主子?”长风立即跟上。
他同样一天一夜没休息,嘴唇都起皮了:“你也回去休息。”
长风一愣,就见徐皎然已经踏出门。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上去:“谢县令之事,主子预备如何?”
元玉远远将马儿迁过来,徐皎然翻身上马。
清淡的声音不含喜怒,吐出来轻飘飘地散在风中:“自然是要他付出代价。”
她回头,看着马下的消瘦青年,笑道:“不过当务之急,是回去睡一觉,病怏怏的去讨公道可不是个好选择。”
说罢,她一甩缰绳,骑马走了。
作者有话说:
这篇文的主角其实是徐皎然,有宝宝提出视角问题,作者君也发现了,开头从赵瑾玉的视角写,果然太迷糊了,所以会修开头前三章
第14章
狠辣的徐皎然
徐皎然所谓的讨公道,就是组织三十个大汉连夜将谢府给围了。
就如同谢芝平所想,东一城这鸟不拉屎的边远小城,天高皇帝远。虽说他官威甚重,但若真有那对官府毫无敬畏之心的人,谢芝平受了磋磨就只能受了。
不巧,她便是毫无敬畏之人。
行动这夜,阴云浓厚遮蔽了月色,东一城笼罩在黑暗之中。
长风领着马场专门驯马的一小队人,破开了谢府大门。谢芝平看来对此处民风甚至了然,悉心做了防卫。奈何本身只是谢家一分支子弟,再好的心思也没有资本维持,不过请了两个镖师看护府上。
镖师五大三粗的却一点用没有,长风等人一进门,眨眼功夫就将两人打昏。
塞住了嘴,结结实实地绑在门前的柱子上。嗯,长风长雷原本是马匪出身,打家劫舍的事儿从小耳濡目染,熟练得很。若非被明娘(赵瑾玉的后母)收拾得听话送来徐皎然身边,此时定还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
如今正经日子过了几年,骨子里的习性还在。他无声地一招手,一队人麻溜地跟上。无声无息地,迅速穿过了二门直往后院去。
县令府邸就在府衙后头,不过才一栋两进两出的小宅。
前后两道门,徐皎然指派了四五个人分别堵上前后门出口,就领着人堂而皇之地进了谢府。
谢府的院落不多,一主一次才两幢小院。听说谢大人有一妻一妾,徐皎然弹了弹下摆,不知这谢大人夜宿哪方。
一行人从前院走到后院,走了一盏茶的功夫。
动静虽轻巧,却撞见了起夜的门房。那人一喊,自然惊醒了府中下人。
说来谢府也够磕碜,上下伺候的下人不过十来个,其中丫鬟婆子占了一大半。稍微能顶用的两个,已经被打昏栓在门口。徐皎然冷笑,就这点实力也敢动到她头上。
刚要有人惊呼,长雷闪身过去,抬手就劈昏了三个人。
长雷是风雨雷雪四人中武艺最高的,素来只贴身跟着徐皎然。受惊的谢府下人看到倒下三个,颤颤巍巍地软跪下去,没人敢喊。
“你们大人在哪个院子?”远兰冷着脸,话一落地就是一阵肃杀。
婆子抖得更厉害了,喉咙哽住似得,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
徐皎然摆手,示意她不必再问,径自去搜。一共才两个院子,远兰领一队去围主院,长风则领另一队去次院。
彼时谢芝平正抱着娇媚的姨娘调笑,衣衫半解,淫|靡之音不绝于耳。
长风踹开门之时,两人已经上了榻。一个彪形大汉率先踏入,上去就揪住谢芝平的胳膊将人拽下来。猝不及防,那小妾尖声惊叫,转头见四五个大汉盯着床榻之上,顿时一口气没上来,羞愤欲死地昏了过去。
谢芝平又惊又骇,整个人都懵了。
仓促之间,不知谁扔了一件长衣给他,身上被人连踹几脚才回神。抓着衣裳,顿时脸上又青又白开起了染坊。
“你们是何人?!”谢芝平惊怒交加,“胆敢夜闯县令府!”
长风等人蒙了面,只是不想引起周边百姓惊慌,却并非怕他认出来:“县令大人不若穿上衣服,见过我们主子再说。”
说罢,他微微一偏头,立即两个大汉上去一左一右架起谢芝平。
谢芝平被拖来前院之时,远兰那头刚巧拎着县令夫人一并过来。谢芝平见状,脸黑得彻底。但对上凶神恶煞的长风等一众大汉,敢怒不敢言。
徐皎然立在庭院正中央,府中下人全被赶到角落里,畏畏缩缩地抱着头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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