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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婿欺我 (松松挽就)


  话有深意,谁都能听出他意不在此。晏绥正暗自思忖着防范对策,露出一分疏忽,就叫夏昌钻了个空子。
  夏昌猛地侧身,扒着头偷看崔沅绾。
  “崔娘子,别不开心。来,跟着我笑一下。”说着,乍然露出个诡异瘆人的邪笑。在众人还未做反应时,就转身推门出去。
  夏夫人绞着帕子,赶紧跟在夏昌身后走着,心里掀着狂风巨浪。
  当着郎婿的面,调戏人家新妇。当着皇家与贵家的面,挑衅拉扯,在旁人一头雾水时,全身而退。
  这是夏昌一贯的作风,奸诈诡谲,捉摸不透。
  林之培站在县主身边,冷眼看着好戏开场与落幕。难得见这对运筹帷幄的夫妇露出错愕的神情,林之培心里浸着蜜水,面上却故作淡漠神情。
  “都是什么事啊。”
  福灵或是在场唯一一位置身事外的人。她只当夏昌是个奸臣,是个坏人,哪里会想到他还蓄意谋逆,纵使对皇家人,也不会心软半分。
  *
  丘园后面一排屋落着厚雪,在新来的鹅毛飞雪里显得死寂孤冷。那排屋里有间亮着一盏葳蕤暗淡的灯,坐着一个翻著书卷的人。
  正是晏绥。
  宴席上暗卫报事情有变,原来是夏昌提前动了手,打得新党措手不及。
  几个依附于他的州郡,大批军队在天黑时集结,并未朝皇城进宫,但目的已经达到,只是给新党一个警告:新法若敢再落实一步,迎接他们的不是百姓的一呼百应,而是大规模地叛逆谋反。
  揭竿而起,披黄袍自立为王。这样的招式官家熟悉,正是本朝建立时用的手段。官家上了年纪,思绪不比从前敏捷,却也不是老糊涂。
  他需要夏氏与王氏两大家族镇国安邦,平时夏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他只当没看见。人贪婪好色些,却有真本事傍身。
  不能谋反,是官家最后一道底线。而这底线如今被夏昌出手斩断,官家也不会再有所保留,给兆相递了封信,给晏绥递了封信。
  战争不可避免,虽百般不愿,终究要新年前大动干戈。官家来信,话里不免有些慌乱。
  开国皇帝上过战场,真真切切地拿长缨枪杀过人。可官家打小锦衣玉食地供着,虽读过兵法,了解国朝往事,可终究算是纸上谈兵。
  官家有两个心愿,一是在位期间内外无战,二是新法畅通无阻。显然这两个心愿都未实现,反而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晏绥看过一遍,就把信给烧了个干净。
  摇晃的灯焰把一面墙给照亮,墙上挂满了写满字的大纸,冷风倒灌,大纸边角被吹得张扬,那是他们筹划已久的大计。
  这晚晏绥浸在朝堂事中,想的是如何对付奸诈的夏党众人。
  他爱美人,可他能站到这个位子上,足以说明,他从不是耽于情爱不可自拔的俗人。
  他热切吻着崔沅绾时,偶尔闪过墙上直戳人心肺的字迹,偶尔窜进几声莺啼,拨着清波。褥子换了一套又一套,屋里的动静被大雪淹没,逃出来的声音也都被反吞殆尽。
  直到一道白光乍现,所有凌乱的思绪终止在那瞬。
  也就没看见崔沅绾眼底的哀恸与决绝。


第90章 九十:同化
  十二月的天尤其冷, 开封府连着发了三日的炭火与暖衣,怕这一场场雪把文人的手冻僵,把武将的腰冻断。
  初四, 崔沅绾还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时,听见屋外一阵骚动。眼眸惺忪地撑起身来时, 秀云绵娘就走来近身伺候。
  冬天|衣裳厚,系带多,穿得艰难。崔沅绾懒散地抬起手, 系带从臂下穿过,秀云手指灵活一动, 衣裳就规整地落在了她身上。
  不待崔沅绾出声问,秀云就解释道:“听说南边几个州郡反了,领头的揭竿而起, 说三日要打下汴京, 建新天下!姑爷原本在给娘子挑着今早的食材,听大内中贵人来换, 忙换上公服去官家身边了。俗话说,好事不出门, 坏事行千里。南边谋逆造反的消息在京城里传得快,如今人人自危, 都想着怎么跑路呢。”
  崔沅绾被这消息震得打了个寒颤, 人一下就清醒起来, 困意全无。
  “南边的州郡反了?是哪几个?”
  秀云说不清楚, “不过想想便知,约莫是夏长史手底下的人提前做出了动作。里应外合, 那边一有动静, 京城里风闻满天飞, 这时故意引起慌乱呢。”
  崔沅绾点点头,朝秀云投过去欣赏的眼神。
  “这内情都是谁跟你说的?怎的如此聪明?”
  秀云低头笑她忘性大,回道:“这些都是娘子昨个儿给我说的呀。娘子才是聪明人,提早料到这事要发生,叫我们都做好准备。”
  崔沅绾听着,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这些事……我当真与你说过?”她当真不记得秀云所言,只觉从夏府出来后,日子过得恍恍惚惚,活着跟死人毫无差别。
  秀云听罢,颇为惊讶,借这话茬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娘子近来精神萎靡,时常发愣,可是遇见了什么棘手事?”
  绵娘正给崔沅绾梳头发,见秀云开口,自个儿也忙接着说道:“云姐儿说的是。上月去夏府过生辰宴时,娘子带了滔滔姐跟云姐儿两人去。走之前还好好的,回来后就成了这副一蹶不振的模样。只可惜我没时刻守在娘子身边,眼下想开口安慰,也不知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秀云也绕了过来,忙附和说是。
  “去是去了,只是后来被夏夫人派出去了。在院里候着,有公主和县主两位小菩萨关照我,跟在她俩身边听趣事,门一关一开,娘子就成这样了。”
  两位小女使激烈着讨论当日情况,连带着猜测崔沅绾前后两副模样的原因。
  想来想去,那屋里最后只有两人,夏夫人和自家娘子。定是夏夫人说了什么话,叫娘子走不出来。
  秀云机灵,一下就猜中这与大姐的事有关。娘子不说,她们也不敢问,揣着明白装糊涂。
  挪步去栗和堂用膳时,正巧与匆忙赶来的晏绥打个照面。
  崔沅绾赶忙放下汤匙,走到晏绥身边问着:“情况怎么样?严不严重?夏昌提前行动,我们该怎么处理?官家那边怎么说?夏昌是幕后凶手的事会公布出来么?”
  一连串的发问不给晏绥半点喘气的机会。他还能回来,就说明虽事发突然但大局上仍胜券在握。
  “敌不动,我则不动。既然敌动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不过我们在明处,夏昌一众在暗处,只能随着他的动作一步步落实计谋,争取一网打尽。”晏绥说罢,牵着她的手往凳上坐。
  “你先吃着,我慢慢跟你说。”
  晏绥摩挲着她的手腕,指尖挑开衣袖,瞧见手背上的牙印凹陷在玉肌中,心里得意满足。
  国朝不会被这帮小人给推翻,晏绥就放下心来,心一野,难免想到桃红艳李的事上。
  栗和堂的女使早默声退下,门关得严,又隔音,最适合做快活事。
  崔沅绾低头吃着冒着而热气的米粥,听着晏绥解释当下状况的话,不时回应几句,心早不知飘到了哪儿去。
  瘙|痒意从脚心蔓延至小腿肚,直到腿肚隔着衣裤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崔沅绾才猛地回神,低头一看——
  晏绥不知何时跪到了她的脚边,一手握着她的脚踝,一手由下慢慢划到上面,在腿面上画圈摩挲。
  “终于舍得看我一眼了?”晏绥抬眸,与她对视,眼里意味鲜明,铁定了是要在这里来上一回。
  崔沅绾蹬腿一踢,不曾想脚踝被他抓得更紧,尖头履甩在了地面上,白袜包裹的脚竟稳当当地落在了他的裆||部。
  她每挣扎一分,脚下的变化就愈发明显。
  崔沅绾被气笑,“正说着话呢,就钻到了桌底下。光天化日的,你就想这事,也不问问我愿不愿意?”
  晏绥抬头望着她,衣裙覆盖着他的野心,他还未在这样的视角下看人,颇觉新鲜。
  “我想叫你开心些,整天愁眉苦脸的,《洞玄子》上不是说,心里畅快会延寿么。这事能叫人心里畅快,不如多来几次。”
  崔沅绾嘁了一声,“你可别诓我,《洞玄子》我读的遍数可不比你少,上面可没提到你说的这事。再说,冬天这么冷,谁愿意跟你多来?”
  再说,陇西刚安定下来,南边就有了叛乱。辽不断在边境施压,国朝内忧外患,多少官夜不能寐,偏偏他跟没事人一样,还妄想把自个儿也拉下地狱共沉沦。崔沅绾腹诽着,神色也在晏绥不着调的话里舒缓几分。
  晏绥可不听她的话。他把崔沅绾每个神色都刻在了心上,她一笑,他就知道她遇上了什么开心事。她眉头紧皱,他也能猜出来背后原因。
  瞧她说着拒绝的话,可从未抗拒放肆的动作。娘子家害羞,那他就主动放下身段,说好话哄哄,做些服软的事,过了半刻她就会点头说好。
  这法子从未失效过。待崔沅绾再回过神来,她早被晏绥抱进了隔间,里面放着一张床,铺着厚褥子,不会冷。
  刚起来,梳好了发髻,不过吃了个饭的功夫,她就被晏绥推到了另一张床上,钗乱篦横,几番推搡间,面上浮现红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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