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听了刚才那番话,心里柔软,连声说好。
沈沉醉同来时那般,出门依旧一身彩霞。
青檀动作迟疑的扭身看她,望着那抹背影,脑子里一片空白,半响儿才回神。
吴溢见沈沉醉走了,过来不高兴的问他,“你是不是喜欢她?不然这人都走远了你怎么还没回神。”
青檀眼里刚才的爱意早已消失无处可寻,他笑着抬头看吴溢,“那是知府大人,岂是我能垂涎爱慕的。”
吴溢听的心里高兴,脸上却是不屑,语气轻蔑的说,“你且等着,等我高中后做了大官肯定比她还强,到时候她见了我说不定还要叫我一声吴大人呢。”
“那我可就等着做官夫郎了。”青檀小鸟依人的依偎在吴溢怀里,许是受到沈沉醉跟陆小渔两人的影响,如今再听吴溢的话,难免因此生出一丝幻想,想着若是吴溢也做了官,自己岂不是再也不用羡慕陆小渔了?
吴溢美人在怀心情大好,“自然,我对于这次秋闱可是胸有成竹。”
她娘可是替她找好了替考,之所以限制吴溢出门厮混,不过是在人前做做样子罢了,否则吴溢也不敢将青檀抬回府。
吴溢这个没脑子丝毫没想到,沈沉醉今年升为知府,正是这次秋闱的主考官。
第95章 秋闱
吴溢是个什么货色,她母亲吴家主最是清楚,就她肚子里的那点墨水倒出来连一缸水都染不黑,更别提让她去考科举了。
女儿胸无大志,吴家主其实也不想逼她走这条路,可当今圣上偏就重文轻商。商人的身份在哪儿都抬不起头来,唯有戴上功名的帽子,才能被人高看一眼。
吴家主想了个法子,就是找人替吴溢去考试,谁知道竟蒙混过去得了个秀才。这个秀才身份可值钱多了,吴家好几个生意都是借着女儿秀才身份做成的。
吴家主得了好处,想着若是得了个举人,她家生意岂不是会越来越好?
吴家主打定主意,让吴溢去考秋闱,人都给她找好了,还是上次的那个许默。
许默家里穷,自己是个哑巴不能做官,可她偏偏就喜欢读书。这不,吴家主就给了她这个机会,让她替考,一是能赚点钱养活她自己,二是能满足她想要考试的心愿。
吴家主之所以能够挑中许默,最关键的便是她无父无母还是个哑巴,若是出了什么事情,直接推到她头上,到时候她连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明日便是考生入场的日子了,许默已经被吴家接过来住在了柴房里。吴家主往女儿的院子里走,想去再叮嘱她几句。
谁知道还未进门就被吴溢院子里伺候的小侍硬着头皮拦下来了,他哆哆嗦嗦的说,“主、主子在办事情,说、说不许打扰。”
“她能办什么事情,还不许打扰?”吴家主的眉头瞬间就拧了起来,吓的小侍头都不敢抬。吴家主挥手示意小侍退下,“我亲自去看看。”
这明日可就进考场了,吴溢要是今天晚上敢作妖,吴家主能把腿给她打断!
吴家主在前面大步走,小侍小跑跟在后头,满脸着急。
还没迈上台阶,吴家主就听到屋里传来不堪入耳的声音,瞬间就明白了吴溢在里头干了什么好事情。
吴家主冷着脸,觉得吴溢胡闹,这都什么时候了,她竟还有功夫做这事!
小侍嗫嚅的解释道:“主子刚得的美人,说是有他在,自己才更能好好收心,明个认真考试。”
考个屁!
吴家主差点骂出来,碍于小侍在场硬生生忍住了。府里上上下下知道替考事情的人一把手都能数的过来,毕竟这又不是光荣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
“净是歪理。”吴家主脸色不虞,却未上前推门打扰吴溢的好事,免得闹的母女俩人脸上尴尬。吴溢要是脑子一犯浑再干出荒唐事,那更是得不偿失。
吴家主不高兴的甩袖离开,同跟在自己身边的管家说,“我还想交代她几句呢,谁知道她这么不懂事。”
管家笑着说,“娘子还小,贪欢是常事,反正她这几日会老实的待在家里,有什么话明日说也来得及。”
“也对。”吴家主被管家一宽慰,心也就放松了下来,“听闻今年监考的人是新知府,这些日子她一直在避嫌,我这原本想去拜访的,却被拦在门外。”
吴家主道:“等过些日子秋闱过去,我再带着吴溢去认认门走走关系。”
管家点头附和,说此法可行。
可两人却没想到沈沉醉早已同吴溢见过面了。若是早知道,吴家主根本不会让许默去替考。
沈沉醉作为秋闱的主考官,协同其他监考官员早已入住贡院。
临行前,陆小渔给她收拾东西,想着夏末秋初天气多变,带的衣服太厚又热,带的衣服太薄夜里怕是会冷,一时间有些犹豫。
“阿醉,考生不能出贡院,主考官也不能出来吗?”陆小渔扭身看向坐在屋里圆桌旁的人,微微蹙眉语气有些幽怨不满,“考生受罪,你也跟着受罪。”
谁能想到沈沉醉已经不是考生了,还得被关在贡院里。
沈沉醉笑,抬头看他,“就这几天便不舍得我了?”
“没羞没臊。”陆小渔嗔了沈沉醉一眼,往门口方向看,“仔细儿子进来听到。”
沈央央已经两岁了,聪慧的很,以前还小的时候就知道跟着沈沉醉鹦鹉学舌,如今话说的利索了,那小嘴更是叭叭的说个不停。
这话若是被沈央央听到,怕是不到明天整个府里的人都该知道主君不舍得大人去监考了。
沈沉醉笑意更浓,心道有了央央也是有些好处的,比如她若是不在家,留个儿子给陆小渔解闷也是好的。
“我是主考官,岂能轻易出贡院?不然朝廷该以为我出去泄题呢。”沈沉醉抿了口茶,想到什么不由改了口,“不过若是府里有急事,尽管着人去贡院通知我就是。”
陆小渔又弯腰整理衣物,声音缓慢温柔,“你且放心,府里能有什么事情。”
沈沉醉搁下茶盏,从怀里掏出上次修好的玉镯,起身站在陆小渔身后,垂眸低头握着他纤细柔软的手腕,将玉镯给他重新戴了上去。
“这是?”陆小渔惊喜的看着玉镯,手指抚摸上面镂空的金子,眼里慢慢泛起水光,连声音都有些变了,“你、你什么时候去修的啊!”
“瞒着你修的,给你个惊喜。”沈沉醉抱着陆小渔,低头亲他后脑勺,“戴着吧。”
陆小渔吸了吸鼻子,转身搂着沈沉醉的脖子,仰头吻她。
沈央央来的正是时候,好奇的眨巴眼睛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疑惑的啃手指,心道嘴巴这么好吃吗?不然爹娘怎么天天咬呢。
还是面朝外的陆小渔最先看到的儿子,睁开眼睛对上沈央央懵懂好奇的眸子,顿时兴致全无,老脸一红,抬手推了把沈沉醉,低声说,“央央来了。”
沈沉醉一扭头,沈央央就昂着脸冲她笑,甜甜的喊,“娘。”
小机灵鬼哒哒哒的跑过来,一下子扑在沈沉醉的腿上,抱着她的腿弯问,“娘要出门?”
“不算出门,是去贡院住几日,离家也不远。”沈沉醉丝毫没有同夫郎亲昵被儿子撞破的尴尬神色,反而笑着半蹲下来摸着沈央央的脑袋,“娘不在的时候,谁负责逗爹爹开心呢?”
沈央央声音响亮清脆,“央央!”
“乖。”沈沉醉奖励的捏了捏沈央央略带婴儿肥的小脸蛋,“娘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沈央央重重的点头。
趁这母子俩说话的功夫,陆小渔已经把沈沉醉的衣物收拾好了。看着面前的包袱,陆小渔一时有些感慨,以前沈沉醉科举时东西也是他一手收拾的。
“都是初秋的衣物,我怕你夜里冷,给拿了个大氅披风。”陆小渔提着包袱,目光温柔的看着沈沉醉,“在贡院里好好照顾自己,回来后给你做好吃的。”
“好。”沈沉醉从陆小渔手里接过包袱,出门递给自己的贴身小厮。孙同知等在门口,沈沉醉又将公务同她确认一遍。
自从上次府里出了下人摔碎主子玉镯的事情后,孙管家自觉自己是真的老了,精力不行,眼光也后退了。她有心培养阿炭,孙管家看的出来,这人脸黑心善,很得陆小渔的心,也是跟着他一起从寿眉县苦过来的。
阿炭如今算是半个管家了,已经着人将马车停在门口,过来朝沈沉醉跟陆小渔行礼,同沈沉醉说:“大人该走了。”
阿炭用心去学,规矩礼仪这些倒是学的很快,难就难在他没念过书,看账对账上不是很懂。
这些方面他学的有些吃力,时常因为自己算不对某笔账亦或是不会算而气哭。这些都是叔公偷偷告诉陆小渔的。
沈沉醉想着阿炭年龄虽说不大,可这些丝毫没基础的东西也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所以沈沉醉正筹划着给阿炭重新招个账房,顺带着专门教他算账。
如今沈沉醉要入贡院,这事就只能再耽误几天。
沈沉醉上车前,站在陆小渔面前低头亲他额头,也不怕人多都在看着。沈央央跃跃欲试的伸手拉沈沉醉的衣摆,昂头眼巴巴的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