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月的时间,不长不短,南音不明所以,说了声好。
绥帝又顿了下,道:“你可喜欢椒房?”
“……先生?”南音握住小锦兔,不知是不是听错了。
掖庭椒房,后妃之室,但绥帝的意思,定不是简单把她迎进后宫为妃。
真正将话开了个口,剩下的就没那么犹豫了,绥帝定定看着南音,“封后的旨意,我已拟好,礼部那边亦已在准备,只待你回扬州。”
“你若有喜欢的布置,先和全英说好。”
他的声音,几乎称得上温和细语,但在南音耳畔,每一个字都如擂鼓。很茫然地眨了几下眼,仍没反应过来。
她是做好了一些心理准备,可那也不是这样的准备啊。
等绥帝连唤了好几声,南音才回过神,“先生……是不是太快了?”
其实她想说的是鲁莽。
绥帝却道不快,这件事,从南音随慕家人回去过年的那时起,他就在准备了。
南音有很多想问,譬如先生为何会喜爱她、怎会封她为后、他要如何服众之类,到最后,一个音节都没发出。
绥帝知道这话对南音而言也许有些突然,但于他而言,已是他能等待的最长时间。
再长他也等不了。
所以对于南音沉默许久磕磕绊绊问出的“已定了吗?”,给予的也是不容置喙的颔首。
南音早知他行事强势,但放在她身上几乎是头一遭,还有些适应不了,此刻连寻常小娘子会有的羞涩都没来得及。
已是深夜,对于绥帝说的那些椒房、布置之言,她只能别开眼,轻声回:“请容南音想想。”
作者有话说:
可恶啊,他要精心准备告白让我抓掉了不少头发!
呜呜呜呜女鹅拒绝他,狠狠拒绝他,让他吃够爱情的苦!【bushi
第46章
说是想, 其实不过是给自己多些独处的时辰来适应。封后的旨意都已经拟好,似乎也容不得她有甚么反悔之言。
南音感觉自己在戒药瘾期间应是说过些话,做过些事, 可回忆时仍甚么都想不起。
琥珀正快乐地收拾行李, 对回温家一事极为期待,紫檀走到她身侧,提壶添茶,“娘子怎的一副愁思模样, 舍不得离开吗?”
她笑着问出这话,见南音静静倚在引枕上出神, 故有此一问。
“前些日子我在断瘾时,是否说过甚么话儿?”
紫檀被问住了, 轻声说:“娘子每每不适,只留陛下在身侧, 婢和琥珀她们从来不允侍奉。”
南音记得,她清楚自己发作时的失态,不想伤到她们,看来问不出甚么。
她点了点头, 多思无益,徒添心乱罢了,干脆起身和她们一起收拾,边说:“你们的衣物也要多收些,听说扬州那边儿已经暖和许多了,已经换上了春衫……”
临别前的五日时光,便如此缓缓淌过。
在这期间, 又发生了一件震动朝野的大事。绥帝从江南道派往岭南赈灾的粮车在途中被劫了一半, 据称是走到半路遇到岭南那边的劫匪, 数众且凶悍至极,押运官未经风浪,竟被吓得落荒而逃。
他的逃窜让押运粮草的官兵溃散了一半,若非粮草督运极力稳住军心,所有的粮食都要被劫走了。
仔细一问,那押运官年纪轻轻,并无武职,是因亲族在江南道的明州任长官,才得了这件差事。因地处江南道,绥朝又许久都没有甚么匪徒敢劫官粮,他们才敢大胆地在其中运作。
没想到只这一次就出了事。
绥帝怒不可遏,在朝堂上接连发作了好些户部的官员,有些人看起来完全是无端被迁怒,让向来站在绥帝这边的御史台都忍不住出声谏言,请他息怒。
南音得知这些消息,还是因全英偷偷着人来请她去御书房。
“陛下已经连着两日未歇息了。”全英压低声音边走边道,面上有无法抑制的担忧,“膳食也只用了两顿,其余的时候都在召见各位大人们,颁布诏令,根本不把龙体当回事。”
南音听他飞快解释了近日的事,亦是惊讶,“大绥竟还有如此猖狂的匪徒……”
若她是先生,怕是也要怒极了。
“并非这么简单,唉慕娘子,奴婢不可多言,若是陛下想让娘子知道,待会儿自会同你说。”全英知晓诸多密事,牢记言多必失的道理,即便在南音面前也不曾松懈。
到了门前,他轻轻推开,“请娘子劝劝陛下罢。”
吱嘎一声,随着南音入内,门又关上了。
灯火明亮,将整座御书房照得白昼般,与一门之隔的夜色形成鲜明对比。
房内无薰香,只有淡淡的书墨气息,南音一眼望去,便看见了那道伏案的身影,正在沉眉提笔,两耳不闻窗外事般,连她的入内也毫无所觉。
平日里他是极为敏锐的。
直到南音走到身后,绥帝才有所察觉,拧眉吐出几字,“朕说过——”
接下来的话语,在见到南音时被尽数收了回去,他因连日来的忙碌而反应了一会儿,才道:“全英寻你来的?”
“全总管说,先生许久未歇息了。”
绥帝目光往外瞥了下,即便隔着长长的距离和一道门,都让全英似有所感般抖了下眼皮,拢了拢拂尘,默然想:这可是慕娘子,陛下应当不会怪他自作主张罢。
绥帝确实没有怪全英的意思,南音的到来犹如一捧甘霖,让他这几日因赈灾事宜而燥火大起的心受到了滋润,心情倏然间平缓下来。
“确实有几日了。”他口中这么回。
南音都能瞥见他眼下明显的淡青,可见绥帝是真的不拿身体当回事。
想起全英所言,她端起小几上被放置不久的参汤,“国事为重,却也不可忽略身体,先生喝些汤调养罢。”
绥帝未动,他的右手还在持笔,就这样搁在那儿,纸上被划出一道重重的墨痕也没管,只看着南音。
被看得不明所以,南音还心想自己是否仪容不当,待绥帝淡然道出“握笔太久,手腕酸软无力”的话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先生是示意……喂他?
她试探性地拿起汤匙,舀了一勺递去,果然见绥帝张口吞下,也不见有甚么特别的模样,依旧很是从容不迫。
倒是南音这个喂他的人觉得不好意思,耳根悄悄红了,慢慢地一勺又一勺,直至参汤碗见底才搁下。
参汤是吴太医亲手所调,有温补之效,过了小片刻,绥帝感觉略有疲惫的状态好了许多,便对南音道:“小坐片刻,写好这封信便来陪你。”
她也不是来找他陪伴的啊。南音无言,却也知道先生有时候就和自己作画一般,一旦扑了进去便很难唤出,能够让他喝下这碗参汤已是不易。
好歹得了待会儿就准备空闲下来的承诺,南音轻步拿汤碗往外去,到门边交给全英,并道:“简单备些膳食罢,待会儿应该会用。”
全英几乎热泪盈眶,这份参汤换了多少碗了,凉了就换,换了再凉,陛下连个眼神都吝于施舍,果然还是慕娘子管用!
他心底对南音又添一层敬服,忙点头着人备膳去。
这厢南音回了屋内,见绥帝正提笔疾书,索性无事,便去了书架旁。
这儿多是绥帝平时看的书,偏于正史和策论文章,还有一曾尤其显眼的便是道家经书。
视线触及经书,连南音自己都愣了下,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想到过这些了。从甚么时候开始呢?大约是那次那病进宫始,而后归家,再进宫,断药瘾……期间身边来来去去多了许多关心爱护她的人,于是连自幼便坚定的出家入道之心也淡了。
再翻开经书,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南音抽出一本,翻开几页,发现仍有绥帝的亲笔批注,看了看,不由含笑。
先生当真是鬼神不惧,分明同为信道之人,却连这些经书都敢批判,直言不讳,若是奉到那些真人面前,不知会是如何反应。
“清霄——”慢慢翻阅至最后,她看到落款的二字,念出了声。
“清霄为我道号。”绥帝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低眸看着她手中的书,“这本经书是初入道观时,师父所赠。”
当时他刚从皇宫离开,心境不平,许多翻涌的情绪便发泄在这些最初认为不知所云的经书上。
直到定下心慢慢领略其中深意,才体会到经书的奥妙。
南音沉吟,“其实我也有道号,自号观天洞主。如何,比起先生的清霄二字,是否更好些?”
绥帝也很配合她,若有所思般道:“确实如此,自有睥睨天下之势。”
对视几息,俱是莞尔。
全英也适时摆好了膳食,恭声请绥帝去用,他终于不再无视,和南音一同坐到膳桌前。
这会儿他没说手酸软无力了,直接抬手拾筷。
奉上的是几碟清淡小菜和浓稠的米粥,并几盘精致点心。和他从前的习惯相比,其中荤腥所占的比重明显大了许多。
南音好奇问了嘴,绥帝道:“既要成婚,自不可再出家。”
“……咳。”南音险些没被自己呛着,分明对这话很不好意思,偏要皮一下,“有些道教也是可以成婚的,先生不如改信其他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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