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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心燎原 (松下有鹤)


  御辇四平八稳,四面皆有垂帘,南音坐于其中,透过帘中罅隙观望辇外风景,忽然听阖目养神的绥帝道:“手放松。”
  手?南音下意识低头,才想起之前的宴上有些不舒服,因药瘾颤抖,她不想搅人兴致便强行掐着手心忍住,又添了道深深的掐痕。
  她默默松开了手。
  御辇停下,一踏进永延轩大门,喧喧便激动地跑了过来,雪白的一团,在周围雪景的衬托下几乎要消失不见。
  连滚带跑地溜至南音腿前,小东西撒娇乞怜很有一套,让她还是把这到处打滚的小狗抱了起来,它立刻得寸进尺地对着她的手舔了又舔。
  还想舔上脸颊之时,被一只手挡住了。喧喧跟着瞧去,又是绥帝那张冷淡的脸。
  它如今已非吴下阿犬,在主人怀中使它勇气比以前大得多,竟也敢鼓足了劲儿,对着绥帝“汪呜”一声。
  “哟——”全英惊叹一声,“这巴儿狗真是胆子大了许多,如今都敢凶陛下了。”
  南音静静任绥帝单手把它提起,果不其然,一离开她,小家伙立刻就蔫巴了,乖乖地被拎着,大气也不敢出。
  这场景惹得周围几个俱是忍笑,喧喧完美诠释了何为狗仗人势。
  “不知狗肉味道如何。”她听见绥帝像是漫不经心地道了这么一句。
  喧喧本就傻傻的身子更僵,下一刻,竟然凑过去,舔了下从来敬而远之的绥帝手指,小模样显得可怜又可叹。
  实在是聪明,还能听得懂意思。
  南音终于忍不住微微一笑,把小狗抱回怀中,请绥帝别再逗它。
  几步踏入永延轩,春风般的暖扑面而来,江盛早就在此候命,第一时间给南音诊脉。
  他取出几瓶化瘀褪痕膏,道是可以尽快消除瘀痕,“其实凭慕娘子的忍耐力,如今药瘾的威力已经不算甚么了,既然能在人前掩饰住,多出去走走确实更有益。”
  江盛笑说,“这时节的江南已经回春,垂杨不断接残芜,雁齿红桥俨画图。扬州城的美景,我有幸随慕娘子同往,可得好好领略一番。”
  他的老家本就在扬州,这句话也就是简单的客气。
  南音抬眸见绥帝面色如常,方知这件事,他应该早在更久之前就准备好了。
  一些想问的话,忽然之间就少了许多。
  先生从来深谋远虑,他定下的事情,从来都是思虑许久且不容更改的。
  她不该因为自己的那点儿无措就闷闷不已。
  这是不正常的。南音知晓,她应当是在戒药瘾时对先生的依赖太过,如雏鸟般不愿离开安全的窝巢,才会生出这种情绪。
  约莫睡一觉就好了。她这样告诉自己,而后放下喧喧,在汤药的影响下阖目沉沉入睡。
  在这期间,风雪的呼呼声又响了起来,在她不知时,绥帝又在不远处陪伴了她一刻钟,见她睡得安稳才起身离去。
  侍女隔段时辰进来察看一次,慢慢的,一盏鎏金灯被悬于榻前,微弱的光照亮南音脸侧,雪般莹白,眉眼般般入画,浓淡皆是美景。
  天幕沉沉,周遭一片阒寂。
  南音醒来时发现天色大暗,软枕也略有湿意,像是梦中经历了甚么伤心事。
  可具体是甚么,睁眼的刹那就记不清了。
  “娘子醒了。”紫檀时刻注意内室动静,她睁眼没几息就入内,边挑起床帘边道:“咱们更衣梳洗罢,陛下那边儿请娘子过去用膳。”
  她笑说:“好像是今日殿试结束,陛下心情大好,要摆小宴请太后娘娘和娘子用膳。”
  中午那顿难道不算小宴?南音纳罕之际,任侍女们服侍更换衣裙,穿上梅染色的褙子,侍女还令给她稍稍点妆,再抹了些唇脂。
  如此郑重么。受这些影响,南音行走间也不由缓了许多。
  一路四望,风灯照亮的道路都被清扫得干干净净,广明宫外比以往静了许多,再往里走,却是愈发得幽暗。
  暗到南音脚步犹豫之际,出声唤人,才发现周围的人不知何时全散了,一个都没留在身边。
  刚顿足,前方传来熟悉的声音,“南音,过来。”
  是先生。南音依循着隐约的光影,朝前方踏去。
  灯光渐盛,一排长青树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花灯,式样各不相同,绥帝就站在树下等候。
  及至她的身影近了,他一步过来,示意地伸出手。
  这是在南音双目未好前常有的动作,让她牵着他的袖口前行。
  南音望了一眼,抬手牵去,被绥帝带着走了条细窄的甬路,两旁也都摆满了照明的小灯。
  她的思绪被前方的身影牵引,完全不知到了何处,忽然有细细的流水声响起,前方的宫墙下竟有一条被牵引入内的溪流。
  知晓南音的疑惑,绥帝言简意赅解释,“从五坊引出的支流。”
  那儿有些动物需临水而栖,故有一条特意挖出的深深渠沟,而后又被绥帝引到了这儿。
  宫墙下小溪缓缓流淌,在幽深的夜仍旧清澈见底,因从它的上游,有花灯正源源不绝随流水淌来,直将水面照成了星河。
  有些花灯构思精巧,远处尚是花苞,飘扬而来的路途缓缓舒展,及至南音面前便正好绽开花蕊,露出系着小烛的蕊心。
  红墙绿瓦下,一朵朵花灯随着流水绽放,璀璨闪烁。没有女孩儿能不喜爱这样的美景,南音亦是如此。
  她入迷地看了许久,而后又看向绥帝,“先生怎么想到放花灯?”
  即使做出这样明显不符性格的事,绥帝依旧是从容淡然的,不紧不慢解释,“前阵子上元节,你正在病中,错过了。”
  所以便给她补上吗?
  南音想起自己曾和太后说过一事。
  从前在慕家的时候,她因眼疾不便,即便溜出去玩儿也大都是在附近的街市,太远太热闹的地方是不敢去的,怕走散,怕回不去。所以每逢佳节最为欢乐的时候,她出去了都只是站在很远的地方观望,如放花灯这样的事,更是从未做过。
  那会儿只是和太后的闲聊之言,想来是先生不知怎么知道,才有此一举。
  南音感觉胸口闷闷的,可是又有点儿想笑,好半晌说出话来,“所以,原本这里并无溪流,是先生在这段时间,让人修挖了出来?”
  绥帝颔首,还以较为勉强的语气道:“只能道差强人意。”
  这可真是……南音忽然想到,英宗曾经为讨月氏欢心而修建了一座巨大的行宫,行宫内栽满了她喜爱的月桂树。
  先生此举……是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词似乎也不是这么用的。
  如果全英和林锡在此,定有许多话想和南音说。正月里挖渠的工人难寻,他们便从内卫和内侍省里拨了不少人帮忙,忙完分内之事还要到这儿来监工,内心的复杂可想而知。
  尤其是林锡,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陛下会有这等像极了讨宠妃欢心的昏君之举。
  往往是前一刻他还在因绥帝的连番明策而敬畏不已,下一刻看到这条等待他们修建的长渠就又变换了心情,反反复复。
  绥帝倒是很坦然,不觉得这有甚么特别的,或者说只要是为南音所做的事,在他这儿都有不同的标准。
  “不喜欢吗?”他问。
  “很喜欢。”南音面上是发自真心的笑,绥帝见了,亦是悦然。
  她接着道:“只是让先生费心了。”
  “不算费心。”
  想想也知道,费心的确实不能说是他,他只需下令即可。
  南音眸中含笑,不就那些事发表太多看法,有的时候,她也只想放松地享受他人的好。
  在绥帝带领下,南音亲手放了一盏小鹿花灯,据称原型正是呦呦。
  她还从两旁常青树的枝丫上发现了不少东西,是绥帝给她备的礼物,都不贵重,但很合她心意。
  南音的脚步都变成了小女孩儿,蹦蹦跳跳,从这棵树跃到了那棵,每一次都有惊喜。
  等到她累得走不动时,绥帝告诉她,那些礼物仍未寻尽。
  “难不成先生一路上都着人放了东西吗?”南音随口这么说了句,没想到竟得绥帝颔首。
  “……还是先生厉害。”
  她着实是找不动了,依旧很倔强地告诉绥帝,把这些东西继续放着,等到她来日有空,定会回来全部找齐。
  绥帝颔首,“不急,日后自有大把时间来寻。”
  好像确实如此,南音暂想不到太远,今夜她得到的惊喜太多,多到即便回了永延轩,眼眸仍止不住地完成了月牙。
  壶中茶水咕噜噜地冒起,侍女执壶为绥帝倾上热茶,自觉告退。
  “这个时辰先生再喝茶,夜里许要睡不着了。”南音提醒道。
  绥帝一顿,持杯的手停住了,嗯一声没有再喝,手指搭在杯沿,似在沉思某事。
  南音其实不怎么困,她只是累而已,此时见绥帝若有所思的模样,便坐在一边轻轻点了点拆下的一只锦缎制的小兔。
  灯芯燃烧,发出细微的噼啪声,久久再无其他声音。
  终于,在灯影愈发暗淡之际,绥帝开口道:“在扬州至多待两月,我便派人接你回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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