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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哀家和竹马掌印he了 (一叶君不羞)


  “陛下这辈子最恨之事有三,一则幼年为镇北王所欺,二则青年为长公主所挟,三则中年少嗣、储君之位旁落,如今全数圆满,正是肆意快活的时候。只是今夏汛期来得早,也不知黄河堤坝能撑到几何,若出了水患,陛下又不在朝中,怕是要生乱。”
  周书禾总结道:“你直接说他得意忘形得嘞。”
  祁遇含蓄地点头,温声道:“小禾所言甚是。”
  周书禾有些受不住他这样说话,抬眼瞪他,放下马车侧窗的帘子不理人了。
  本来嘛,无论是同从前一样亲昵地喊她乳名也好,还是于人前恭敬地奉她为娘娘也罢,听着都挺正常的。但不知为何,偶尔几次他像今日这般,用唤娘娘的语气叫她“小禾”,或者用唤小禾的语气叫她“娘娘”,总能让周书禾耳根发痒。
  就很烦。
  轿外传来一声轻笑,马蹄声渐渐走远,她深吸一口气,红着脸平复自己的呼吸。
  约摸过了半刻,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周书禾有些纳闷,隔着薄薄的车帘,又听见祁遇的声音。
  “请皇后娘娘安,此行途径村庄,陛下想体验乡间野趣,定于此处休整一二,总归是要停歇的,奴婢便想着娘娘也可下马车四处走走,透透气。”
  这下又是真恭敬的语气了。
  周书禾拉开车帘,刚要讽他两句,却见他身后还带着几个寺人宫女,只得作罢,假笑道:“祁掌印细致。”
  “娘娘谬赞。”
  周书禾扶着祁遇的手臂走下马车,只见不远处便是农间田舍、阡陌交通,令人心旷神怡。
  “岁岁呢?”
  “小殿下正和大公主一起,在村口的堤坝玩耍。”
  周书禾有些惊讶:“这小村还有堤坝么?”
  祁遇点头:“沿途的几个村庄都是依河道而建,这里是在中游,有时到了枯水期还会干涸,河道上几个村的村民便联合修了个小坝,挡不了大水,但储水还是可以的。”
  周书禾忍不住慨叹:“都是些努力生活的百姓,让岁岁多见识见识也好。”
  两人刚行至河堤边就碰上了贤妃一行人,岁岁本来和大公主玩闹着,见到阿娘,立刻尖叫着跑过来扑倒她的怀里。小孩子不懂收敛,吵得人脑仁嗡嗡的,周书禾竖起食指比在自己唇边——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他便连忙自己双手捂住嘴,这才消止了噪音。
  贤妃牵着大公主走过来,向周书禾见了礼,又低头看正拉着周书禾手指的岁岁,笑道:“楚王殿下被娘娘教导得很好。”
  周书禾跟她相互奉承:“大公主也很好,未及笄的年纪便出落得如此娴静温雅。”
  贤妃安静地看了她半晌,转而道:“娘娘可知,太子殿下也很好。”
  这话说得突兀,周书禾眉头微挑,抬眼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倏然一笑:“那是自然。”
  贤妃眉眼低垂,淡淡地说:“无论是如今的太子殿下还是先前的那位渊殿下,他们都是好孩子,臣妾过去和嘉嫔说过这话,如今也想讲与您听。”
  周书禾不语。
  贤妃虽未直言,却也不是好打机锋之人,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她怜惜宫中的这些孩子,不满嘉嫔当初对楚承渊的暗害,也看出周书禾如今对楚承稷的捧杀之意,想请她收手。
  这贤妃,脑子聪明是聪明,可惜避世太久,还真养出了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性子。她怕是没弄清楚,很多事情并不是嘉嫔或者她,乃至于任何一个后宫女子所能左右的。过去的嘉嫔是在顺应帝心,而现在,她周书禾也不过是窥探到皇帝内心深处的权欲罢了。
  她噙起一抹端庄的微笑,附和道:“太子殿下是陛下的爱子,自然是好孩子。”
  所以,他的生死贵贱,只取决于帝王之心到底有多狠绝。
  作者有话说:
  *土坝这个东西很可能也不科学,知识储备有限(哽咽),胡诌一通。


第65章 合谋
  当夜, 帝后一行人歇在了不远处镇上的客栈里。
  纵然是在外,皇帝依然可得夜夜笙歌,今晚侍寝的是近年恩宠最盛的白鹤娘子朱月悬, 她如今已被封为宝林,白鹤这个封号却一直留到了现在。
  皇帝出宫在外总是睡得不好, 便不喜与人共眠,未及子时,朱月悬在贴身宫女清儿的服侍下披上外袍, 躬身退离帝寝。
  按照正经宫规,低位妃嫔若是去帝寝侍寝, 回宫后还得去主位娘娘那儿行个规矩,只是在宫中的时候,皇帝一般都是去各宫妃嫔殿内, 鲜少宿在养心殿或太极殿,这道宫规便是形同虚设。
  朱月悬同上阳宫的主位嘉嫔朱纯在名义上以姐妹相称, 实为主仆,虽说现如今朱家已至潦倒,但在朱纯眼里,她的兄长还掌握在朱家手中,自然得恭恭敬敬地奉自己为主。
  而实际上,朱月悬已经成了周、祁二人放在嘉嫔身边的一招暗棋, 既要暗中行事, 她就更得把自己伪作嘉嫔的忠仆。
  嘉嫔有夜读的习惯,房中烛火未熄,朱月悬行至房外, 柔顺地唤了一声:“请嘉嫔娘娘安。”
  夏日的晚风烘灼肤发, 房内烛光摇曳, 映照着纸窗尽处似有高大人影浮动,朱月悬悚然一惊,还未细想,那人影已临近前,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是嘉嫔的大宫女怜秋。
  她像是方从睡梦中醒来,鬓发微乱,有些不耐烦地匆匆行礼:“白鹤宝林安,今日舟车劳顿,娘娘已经睡下了。”
  黑夜长廊,徒惹人生惊怖。
  朱月悬松了一口气,心里诽谤怜秋这狐假虎威的态度,敷衍了两句吉祥话,假笑着转身离开。
  怜秋在她身后闭上屋门,轻轻吹灭了烛火。
  屋内一片昏黑,就着朦胧的月光,隐隐能看到窗边有人。
  嘉嫔靠在窗沿低笑:“白鹤娘子已经被打发走了,如此,镇北王殿下可信本宫诚意了么。”
  楚怀章着一身夜行衣,在身后拥挟着她:“本王的刀架在娘娘的脖子上,您当然不敢妄动。”
  “镇北王殿下此言差矣。”
  嘉嫔幽幽长叹。
  “你妻妾儿女尽数被诛,自己仗着易容之术侥幸逃脱,活着左右不过在通缉和追捕下了此残生,荣华富贵皆已远去,与其苟延残喘,不如拼死报仇雪恨。于是身怀满腔恨意、历经千难万苦,行至此地意图刺杀陛下。”
  “但殿下忘了,那可是你的皇弟,你该晓得,他再得意也不会忘了畏死,守在他身边的侍卫那么多,你便是想要同归于尽也不得其法。所以你辗转几日,决定退而求其次,杀个皇子公主用于泄愤,总归也不亏。”
  “然而两位小殿下也被护得极好,你只得一退再退,想杀了本宫这个不得恩宠的太子母妃,让皇帝和储君之间生出罅隙,能给皇帝找些麻烦也不错。”
  嘉嫔摇头笑笑:“可是何必这样迂回?不如让本宫助你,杀不了皇帝杀个正经皇子也是好,你一刀下去,总比杀我这个早已被厌弃的妃子,更能解你心头之恨。”
  楚怀章冷然道:“别把本王当傻子,若依娘娘所言行事,您不仅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还能除掉唯一对太子地位有威胁的嫡皇子楚王,自然千好万好。”
  嘉嫔抬手轻抚项间利刃,匕首将月色磨得锋锐,在她面颊边刺上一道冷白。
  “你我皆好,岂不正是千好万好么?”
  浓云笼罩月色,到了下半夜,嘉嫔仍立在窗边,偏头眺望远处朦胧的山影。
  直到怜秋走过来给她披上外袍,她才缓缓开口:“此举无论成还是不成,你我二人都脱不了干系。”
  怜秋茫然地看着她:“娘娘?”
  “有朱悬月和那批炼药的方士在,皇帝是活不了几年的,但仙丹一道见效太慢,若是等到楚王长成皇帝还是没死,我儿继位一事定会再生变数,不知又要煎熬多少年岁。”
  “楚王必须死,哪怕是用本宫的命换也在所不惜。本宫只是担心你,我怕你不愿同死,怜秋……别怪我。”
  云开月明,朗朗月色透过窗棱,给血色染上了一层粼粼波光。
  有人把什么东西拖拽到床底下去了。
  嘉嫔出身世家,十指不沾阳春水地娇养长大,她第一次拿起抹布,细细擦去木质地板上的污渍。
  这地真还真难擦啊。她想。
  *
  翌日一早,御驾伴随清晨鸟鸣一同起程,一路行至午后,皇帝命人寻得好山好水处,众人停下,扎营的扎营,赏景的赏景。
  天子要赏景,总喜欢带个文化水平高的,出门在外时祁遇便兼了这一职位,他诗才盛,随口夸夸大山大河,赞赞江山永固,再酸一酸时光飞逝,便能讨得皇帝兴高采烈。
  他一不在周书禾就有些无聊,无聊时就想玩玩孩子,找人一问,得,岁岁也跑去山里玩儿了。
  这孩子在宫中鲜少和坤仁宫以外的人亲近,如今出了宫,倒是经常找他姐姐玩耍,贤妃清高,大公主柔顺,有她们带着,周书禾没什么好担心的,只如常派了几个寺人宫女跟着,免得他乱跑。
  实在无事可做,她便和寄月两人骑马跑到不远处的山林里,一边兜风乘凉,一边拿着从宫里带出来的一袋酸梅糖,嘎吱嘎吱咬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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