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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哀家和竹马掌印he了 (一叶君不羞)


  “可是我觉得它在变坏,”她茫然道,“炎黄二帝、尧舜禅让,过去王侯将相能者居之,后来生来便有贫富贵贱,又有阴阳尊卑,而今不知过了多少代,代代如此。”
  祁遇的气息抚过耳侧,她有些痒,要很努力才能摈弃杂念,听清他的话。
  “小禾,你有没有想过,在愚公移山之前,北山下的百姓分明活得好好的,后来要平山移石,不知过了多少代,代代负山石之重,愚公的子孙也不知这是在变坏还是在变好。”
  他侧身面对着她,眉眼间带着清风般温和的笑意:“我不像愚公能留下子子孙孙无穷尽,但是监察院办案侦查的人都晓得,人畜行走过的地方都会留下痕迹,所以人这一生,所思所想所作所为,也定然不是虚妄。”
  “一定会变好的。”
  周书禾凝视着他的眼睛,心中突然又兴起一阵难耐的悸动。
  “好啊,我相信你,”她凑过去,眼睛扑闪扑闪的,有细小的光芒在她瞳孔深处跳动,“但是你得亲亲我。”
  秋夜似春朝,春情胜诗情。
  到了后半夜,祁遇起身给她换下汗津津的中衣,周书禾由着他摆弄,只依稀记着好像还有个什么事儿,但她太困了,明日再说也该来得及。
  她沉沉睡了过去。
  *
  第二日,太阳照常升起。
  周书禾醒来的时候,她身上的中衣被人换了新的,床上的褥子也像是换过。
  床头案上的花瓶里新插了一支海棠果,红色小果挤满了整个枝干,沉甸甸地坠下来,很像百姓家过年的时候会挂在门边的辣椒串。
  她坐起来随手摘了一颗放进嘴里,果子汁水丰沛,吃起来酸酸甜甜,令人口齿生津。
  祁遇轻手轻脚地进来,周书禾转头见是他,忙把手里的海棠果藏到身后。
  祁遇走到她身前:“小禾,这果子是装饰用的,要吃也可以,总该先去洗洗。”
  周书禾哼哼:“以前爬树摘果子的时候都是这样直接吃,就你穷讲究,还要教训我,烦得很。”
  祁遇摸摸鼻子,妥协道:“我错了,可以吃。”
  周书禾这才满意,又揪了两颗果子递给他:“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盈盈和梁广的婚事不是还得你在么?”她狐疑地看着他,“总不会是想让我醒来第一个看到你这么老土的理由吧。”
  “……”
  祁遇小声嘟囔:“也不算很老土吧。”
  周书禾瞠目结舌:“你认真的?”
  “不是,”祁遇连忙解释:“本来昨晚就已经出宫了,去监察院看了些文书,准备今早回府准备的。”
  “那赶紧去准备啊!”周书禾站起来,“这么大的事儿呢,你这个当哥哥的怎么都不知道着急?”
  祁遇抬头看她,眼底含着笑意,温声道:“盈盈说,我得找你讨一样东西,不然就不许我作为女方长辈,受梁将军送来的纳采礼。”
  “……”
  周书禾一时卡壳。
  “哦,是的,本来昨天带你过来就是要给你的,我……”
  我色谷欠熏心,不小心给忘了。
  这理由实在不好开口,周书禾老脸一红,讪讪说不出话来。
  祁遇了然,自己走到隔间里早早备好的圆凳上坐下来,双手平放在膝盖上。或许是因为端正过了头,有时候,周书禾甚至会觉得在他的行、卧、坐、立里,都带着半分说不上的乖巧,让她的心中柔软又安定。
  她打开锁扣,从八宝匣里拿出一顶白玉冠,缓步走到祁遇身前。
  “我要给你带冠啦。”
  祁遇眼睛一刻不离地看着她:“好。”
  这眼神跟昨夜看她时一样认真又专注,不知怎么的,周书禾被他盯得有些紧张,一时不察顺拐了两步:“要不……你闭上眼?”
  祁遇“哦”了一声,乖乖闭眼。
  正经的及冠礼是要先授缁布冠,次授以皮弁,最后再加爵弁,还要设赞冠、读祝词,大宾取字、拜见君长*。
  只是……冠礼是士族的事。
  既已为奴,不可行冠。
  其实以祁遇如今的地位,便是越了古制也没什么,只是若真要大张旗鼓办个及冠礼,不仅不会得到祝福和风光,还无端惹人讥讽非议,实在没必要。
  祁遇自己在这件事上是没有执念的。
  有执念的是周书禾。
  别家儿郎有父母、尊长、赞誉和荣光,而祁遇……祁遇有她。
  “表字取子逢,可好。”
  “好。”
  多年后的某日,周书禾想起这事,突然心生疑惑。
  虽说按照礼仪规范而言,女子婚事的确需由家中女性长辈,或已经及冠的成年男子出面商讨,但皇权高于宗礼,祁遇有御赐的蟒袍,怎么着都是合理合规的,根本不用特地跑回宫中找她讨顶没有效用的礼冠。
  “当时时间那么紧,要是耽误了盈盈的婚事可如何是好?再说那冠本就是给你备下的,又不会有人抢。”
  祁遇没有回应,耳根却渐渐红了起来,周书禾见他这副模样,陡然猜到了什么,眼睛微微睁大。
  “你不会是真的想让我醒来第一个见到你吧!”
  他低咳一声,眼神飘忽,视线偏移到别处,盯着灌木上低飞的鸟儿不放:“嗯,有点土是吧。”
  周书禾连忙扑过去抱住他的肩膀,两手轻轻捏他的面颊,忍笑道:“哪里土了,不许瞎说,我就喜欢这样的。”
  作者有话说:
  *百度搜的冠礼仪式,不保真。


第64章 别宫
  登上司礼监掌印和监察院都督之位后, 祁遇在宫内外的声势又涨了一截。他待人接物向来有礼,连刀子捅起来也一派春风般和煦的笑模样,皇宫里的宫人奴婢们倒是认他赏罚分明, 到了宫外,则是被士林学子起了个“笑面阎王”的诨名。
  祁遇自己对这些没什么感觉, 刘贵谭湘几个亲信还觉得怪好听的,自封黑白双煞牛头马面,跟群小姑娘似的玩起了过家家。
  这事儿传到宫里, 周书禾先是觉得好笑,后来却又生出些隐忧来。
  “人家真阎王再如何也是‘王’, 旁人怎么说是旁人的事,算不得什么,可如今你们自己领了这名号, 便有些出格了。历朝历代生出过不少文字狱,你在朝野上下树敌颇多, 若有朝一日被人弹劾获罪,便是再不值当的问题也要被揪出来,以证明你罪大恶极罄竹难书。最好还是跟你身边那些人说道说道,别本是用自嘲来消解恶意的事儿,反倒成了罪过。”
  这是承平二十五年的夏天,院外绿浓深处传来蝉鸣雀噪, 坤仁宫备足了冰, 却还是挡不住层层燥热。
  祁遇给她倒了一杯凉茶润嗓子,看着她喝下后才说:“不必担心,此事是罪过还是玩笑本就全数系于我身, 我若登高, 它便是玩笑, 我若跌重,它也不过是千罪万罪中的一条罢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刘贵他们是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久了,难得高兴,说说倒也无妨。”
  这话说得有道理,周书禾苦笑:“是我多虑了。”
  祁遇抿唇,努力平下忍不住上扬的嘴角,柔声道:“你为我考虑这么多,我很开心。”
  祁遇开心,自然也有人不开心。
  镇北王楚怀章当初构陷废太子用以脱罪,此计虽成,但皇帝已经晓得了他里通外敌欺上瞒下,便不愿放过他。
  他自己也明白这一点,自那以后整日谨小慎微,杀了一批人封了一些口,想把自己过往的其他恶事通通埋进地底,可惜事与愿违。
  还是那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楚怀章无能无德,露出的马脚跟黑夜里的萤火虫似的,稍微一扒拉便是一大片。欺男霸女、鱼肉百姓、贪污受贿、行凶杀人,一桩桩一件件,以至于纵然他是楚姓皇族,罪降三等,也可以判至死刑了。
  管他楚怀章怎么哭求反抗,皇帝直接派钦差大臣带前去,不必押送归京,就地格杀勿论。
  祁遇在镇北关前前后后呆过近两年,心知楚怀章养了些私兵,怕他不愿伏法,建议皇帝加派了三千兵马,一同前去。
  就此了却一桩心事。
  盛夏时节酷暑难当,皇帝解决了他的童年阴影,心情大好,决定离宫前去琼明苑避暑。
  既然是去别宫避暑玩乐,妻妾儿女们当然要带上几个的。太子得留宫监国,其他两个公主皇子直接带走,他们的生母皇后和贤妃也要一起去,那便留下庄妃和刘婕妤代理六宫,再带上白鹤娘子和几个年轻貌美的低位妃嫔,一路美人美景,兼带儿女双全,好一个快活肆意。
  唯一让皇帝感到些许为难的,是嘉嫔朱纯的去向。
  私心来讲,皇帝根早就厌弃了此人,根本不想带她一起,可太子被留下来监国,他多少有些不放心,最后一咬牙,还是决心带上嘉嫔,手里拿着太子生母,便可防住他的异心。
  除了妃嫔和皇子公主,还有伺候的宫人、护驾的监察院禁军黑甲卫,甚至于宫挺乐师舞姬都带了一个班的,浩浩荡荡载歌载舞,扰得祁遇头疼。
  这一应事物都由他来打理,旁人是消闲,他却忙得很,好不容易忙完了一阵,他匆匆打理好自己,端着一派状似无意的嘴脸,颇有心机地打发走春叶,自个儿往周书禾身边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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