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萧晏才回过神来,低声唤“阿照”。
叶照心道,不睡沉是对的,绝对有事闹她,遂敷衍着“嗯”了声。
得了回应,萧晏便肃正了神色,方道,“我没有未婚妻,霍青容以后不是我的未婚妻了。”
他想安她的心,也是给她的交代。
萧晏无妻。
萧晏有一日中开大门,要迎娶的也必然是你。
叶照留下的半分清明被瞬间激起,豁然睁开双眼,缓了缓,唤了声“殿下”。
“我如今没有未婚妻了。”萧晏又重复了句。
甚至怕她不信,还解释了一番,“三月里在我父皇面前定下的约定,两月为期,霍靖能寻来救我性命的药,我与霍青容婚约照旧。寻不来,便作罢。”
“如今,他没寻来,便一切结束。”
“我没有婚约在身了。”他再三强调。
叶照思绪急转,仿若好多事就要串珠成链,然那根线又格外模糊,不知所踪。思绪被身后人滚烫的身体贴的时清时乱。
最后隐隐理顺一段。
便是醒来后,萧晏对她的态度,萧晏自己的状态。
怪不得——
才这一夜,他明里暗里表现出对自己的依赖,时不时的软弱。
才这一夜,他看自己会带着情思,会惶恐害怕,会给她泡足擦身……
是怕还有人会因他的病放弃他吗?还是将她作了旁人的影子?
叶照抓着被角,轻叹了口气。漂亮悲悯的杏眸里,慢慢倒映前世光景。
前世里,她欠他良多。
而今生,原本能慰他性命的,已是花毁人不在。
叶照咬着牙根,撑起翻身过来,将人搂入怀里。
甚至,她往上挪了挪,将他脑袋埋入胸怀。
温香软玉,波涛汹涌,萧晏整个僵住了。
一瞬间,如荒漠遇水,干柴撞火,转眼便是燎原之势。
叶照低笑了声,她是实在心疼方如此揽人入怀。
但也的确,床笫之间,又是成年男女,谁能受得住这个。
左右做了他妃妾,早晚有这么一遭。
她索性俯身吻上他额头,拇指捻上他耳垂,剩余撬开他牙关,一点点喂入。
隔了一层薄薄的衣物,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的变化。
“受得住吗?”萧晏发紧的喉咙吐出句话来,扶住她腰肢换了个姿势,仰躺在榻上。
他怕伤到她肩骨,方才如此,让她在上头。
那是裂骨剜肉的伤,确实一扯便疼。
借壁灯一点微弱的光,能看清叶照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额上渗出的薄汗也不是此刻该有的香珠。
“那殿下轻些,不许弄疼我。”相比萧晏每个带火烙铁喷出的字眼,叶照的声色软的如一江春水。
涌上来要灭火,却又转瞬退下,由着火势漫天。
她松开男人被捻的又薄又红的耳垂,抬指戳在他胸膛,一路下滑,挑开他最后的衣衫。
“殿下——”叶照以面贴在他精悍的胸上,淬火铜墙也不过如此。
腿□□缠,分开又并拢。
萧晏揽腰的手下意识发力,激得身上人一阵痉挛。
萧晏定神看她,面色苍白,鬓角黏汗。
他呼出一口气,抬袖给她细细擦去一头薄汗,轻声道,“罢了,等你养好身子。”
他连路都还没开始寻,她便疼曾这样,是伤口经不起。
一会真入了洞天福地,不知会疼成什么样。
来日方长。
萧晏抬首亲了亲她面庞,轻拍背脊安抚她。
叶照伏在他身上,有些惊讶于他这一刻的自制,明明身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萧晏在意她的伤是一层,原还有一层旁的道理。
便是在方才,他突然想到,纵然此刻她是他的人,可还不是他的妻。他还不曾三书六礼迎她,还没有告父母祭宗族拜天地,便不能如此随便就要了她。
于是,一室的浓情旖旎在秦王殿下超凡的自制力和多思的计量中退散。
他大抵不太清楚,情、欲二字,原不是只有男子才有的。女子一样也有,一样讨厌撩而不举,举而不入。
而更让叶照感到郁闷的是,这一夜概因过长的前奏,和秦王殿下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擦身伺候,翌日她压根起不来身。
头重脚轻,鼻塞喉咙疼。
医官搭脉,道是染了风寒,起了高烧。
大抵因为歉意,往后一段时日,萧晏便也未曾踏出听雨轩,只借着这厢发病的理由又告了一月的假,在正殿召属臣处理兵部棘手的西北兵器调新事宜。无事时便都伴着养伤在榻的叶照。
经端阳一战,又历那夜一回,萧晏待她明显更上一层。甚至告了宗正司,要立叶照为侧妃。
他拉着她的手道,“大邺的规矩,亲王除非直接迎娶女郎为王妃,否则若按品级晋封,封王妃前需在侧妃为上应个卯。委屈你做一段时间本王的侧妃,到今岁除夕家宴,我再递封妃文书。”
王妃,这人可真敢想。
然,还未待叶照应声,皇帝驳回的卷宗便先传了过来。
天子萧明温,并不同意萧晏立叶照为妃。
便是侧妃,都不甚同意。
萧晏得了这回呈,只催人备马欲要入宫面圣。
叶照拦下他,“殿下这般,陛下便更不喜妾身了。左右是妾身出身微贱,一点身份的事,殿下何止于此。”
夏日午后,水静莲香,菡萏正芳。
彼时的水榭长廊上霍靖原也在此,乃是来和萧晏话别的。
霍青容久不肯回宫,徐淑妃不得法,求了一道圣旨,直接送上花轿西去安西刺史府。霍靖此番前来,是给萧晏送胞妹临别之物的。
叶照拉着萧晏袖角,素手一勾,人便转了回来。
萧晏将她抱在膝上,嗤笑道,“往回倒三十年,谁又比谁高贵!”
这话他敢说,叶照可不敢接。
便是霍靖亦不敢听下去,只道,“殿下慎言,您这个性子真就和容儿一般模样。眼下她西去远嫁,臣知您心中不舍。但陛下宠着淑妃,臣与阿耶亦实在无力,殿下且往前看吧。”
霍靖顿了顿,目光划过叶照,只继续好言相慰,“孺人说得在理,您眼下入宫中,多来适得其反。知道的说您念孺人先前之功,待孺人情深义重,不知道还当您是为了襄宁寻人作筏子,同陛下闹性儿。”
霍靖压低声响,低叹道,“清泽,你边地将士兵戈调新的银子可是还没办妥?楚王那里可是盯着呢,眼下万不能节外生枝。”
萧晏撑指丈量怀里人的腰肢,欣慰道,“养了近一个月,总算丰盈了些。”
“殿下!”叶照咬唇,面上是一副有外人在场的羞怯恼怒,“妾身且坐着,如何能这般量法!”
没有一个女子愿意听人说自个长肉的。
尤其是这种天生丽质,从容貌到身段都长得祸国殃民的,更是一个字也听不得。
柔音软语落下,她还敢掐一把男人的大腿。
萧晏扶额“嘶”了声,凤眼凝光,半嗔半笑。
片刻,方侧首与霍靖道,“本王没有闹,同襄宁一桩婚约,父母之命而已。成则成已,不成亦罢。然迎阿照——”
萧晏转过身来,冲她微微一笑,“本王是真心实意的。”
叶照奉霍靖之命而来,扰他意乱情迷,深陷不自拔,是她任务之一。
今朝萧晏帮着她完成。
这是其一,自还有其二之意。
那日深夜,霍靖敢入她房内。虽然她什么也未说,但那样失魂落魄身子冰凉的站在他面前,萧晏便知霍靖没少欺辱她。
为除他身后之人,尚且还需留着他,但搓心磨骨的法子,萧晏简直信手拈来。
他拍了拍叶照的臀,认错道,“得,那你起来,站直了身子,本王再量一量。”
“这样就行。”叶照没有起身,柔软的臀部在他膝上偏过一寸,退了腰封,拉着萧晏的手重新掌腰,“殿下再试试。”
“服了你了,一片纱帛,能多几寸?几厘?”萧晏自然搭上她的胯。
“殿下——”叶照低声惊呼,“那、一件襦裙,还、还能多几寸、几厘?”
“你怎么还伸进、进来了?”叶照恍然还有外人在场,一张脸简直没地放,拍着萧晏的臂膀低声嘤咛。
“这是青容给殿下的,臣先行告退。”霍靖将一方玉佩拍在案上,拱了拱手拂袖离开。
萧晏,居然敢在白日朗朗之下,当着他的面,行如此放浪形骸之事。
还是占着她的身子。
明明,自己才是先的得到她的那一个。
霍靖踏上马车,一拳砸在车壁上。
良久才将怒火压下,告诉自己,她不过是在执行自己的命令。
而萧晏,姑且让他放肆些。
总有一天,会是他的阶下囚。
这天下和她,原该都是他的。
清风拂面,水榭上碎金点点。
萧晏一手扶着叶照背脊,一手弯腰捡起她的腰封,给她系好。
“是没有长肉,以后每日加一餐。”萧晏抚了抚她两侧鬓发,柔声道,“兵部需要的一批银子还没有着落,接下来一阵我会忙些,大抵没时间陪你。你自个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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