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白醒来后怅然若失。
与此同时,这座宅子的外面,一个郎君携着小厮,充满信心要翻墙。
“郎君,咱们回吧,旁的都罢了,这翻.墙的行径若是被夫人知道,只怕少不得要挨板子。”
小厮还有没说的,就算不挨板子,那万一要是被人撞见传出去,也是丢尽颜面啊。
“少废话,快托住我!”
郎君自然是破釜沉舟,步女郎自从那日之后,就再也没回过家,他还没打探,就已经传开了,说是步女郎同她夫君在客栈里如何如何,待出来时,嘴唇破了,脖颈上牙印深深,血痕缕缕,看着都可怖,足见有多激烈。
传到他耳中,就只剩了可怖。
心下油然愤怒,这该死的前夫居然如此蹂.躏步女郎!
而他们又说,亲眼看着步女郎上了低调不失奢华的马车,同她夫君离开了,随后回到了金陵城数一数二买不起的那座宅子,就再没见过步女郎的身影。
这对手无缚鸡之力柔善可欺的步女郎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那该死的前夫一定是囚.禁了步女郎!
步女郎一定不是自愿跟走的!他都听说那日那小孩儿央着步女郎上马车!
饱受时下盛行的话本的熏陶,郎君已然推断出来,步女郎从前一定是真心被负所以出逃,好不容易移心恋上了慕容家主,却又坎坷不顺,而雪上加霜,该死的前夫追了过来,他一定位高权重,此刻,就是把步女郎当金雀儿锁起来,百般折辱了!
郎君想到这里,更加下定决心,他要拯救步女郎!
被托着攀上了墙头,郎君翻坐起来,腿正颤,眼一抬,却被撞了个正着!
墙下正有个俏丽姑娘走过,看见他,眼睛蓦然瞠大,郎君一慌,一下不稳,直直掉了下来,好死不死正将姑娘压在身下。
郎君回忆话本内容,要捂住姑娘的嘴让她别说话,刚伸出手,不远处廊下有个男人喝道:“淫.贼住手!”
杜鹃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回过神来,就看到蔺齐把一个年轻郎君打得鼻青脸肿,忙叫住他:“快住手!”
太子此行是用出巡的由头,万一闹得节外生枝,露了馅,那就坏事了!
郎君正疼痛难捱之时闻得这话,感动得一塌糊涂,嘴里更是嚷:“谁是淫.贼,你主子才是淫.贼!”
蔺齐硬生生被这话嚷得停了手,瞳孔震动,转头看杜鹃,杜鹃与他如出一辙瞳孔震动。
两人几乎是不合时宜地同时生出了敬畏,随即才厉声斥道:“休得胡言!”
郎君一边嘶气一边嚷:“谁胡言了!步女郎都跟你主子和离了,再嫁再娶两不相干,追上来囚锁于此,法理不容!丧尽天良!淫!贼!”
两人不约而同倒抽口气,蔺齐觉得自己从来没这样灵敏过,上去一把捂住了这人的嘴。
甚至转头认真而慎重地同杜鹃商量:“把他丢出去吧!”
就当没见过这个人!
杜鹃想的就要多一点,这个人处处都在维护凝白,也不像是个坏心的,若为好心而招了祸事,反倒不没有天理了。
只是他辱骂太子,实在令人没有办法。
她就对蔺齐说:“我觉得蔺大哥说得对,只是还要警告一番。不如这样,蔺大哥你先去那边守着,以防有人来,我来警告他。”
蔺齐想也没想:“好!”
他就走了,完全没想到,或许有一种可能,就是杜鹃望风,他来警告,最后还能顺手把人丢出去。
郎君听着话,只嚷:“休想恐吓我!我一身正气!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淫.贼怕!”
杜鹃忙捂住他的嘴,小声说:“我知道你是为凝白好,只是别再来了,凝白没事。”
郎君一愣,哪里肯信,他还想再挣扎,杜鹃一个弱女子,一只手还没有力气,哪里制得住他,忙唤了蔺齐回来。
蔺齐就把人丢出了墙。
而杜鹃,则是瞧着太子领着小殿下读书的空隙,对凝白使了个眼色。
凝白收到,恍若无事,直到太子离去,而团子又在练字的时候,才悄悄与杜鹃碰了头。
得知了这件事,她首先是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色。
这位郎君吧,比其他人就是多了些热心肠,还多了些无法形容的正义凛然。
而后,她再次欲言又止。
蔺齐把他丢出墙,对他来说,就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坐实了她被囚锁这件事。
因为按他的逻辑,善主无恶仆,蔺齐把人丢出墙的做派委实简单粗暴,看起来十分的不讲理,且不良善。
再加上金陵最近盛行的话本,凝白现在已经大约能猜出来这郎君都已经多想了什么。
杜鹃说让他别来,等于来了也没有用,坐实太子是个极恶权贵。
杜鹃又说她没事,试想她面对的已经变成了极恶权贵,还有可能没事吗?没可能了。
就等于,她有事,很有事,有很大的事。
这些加起来,就又等于,她不仅被囚锁在富丽堂皇的牢笼里,她还有着已经无法形容的悲惨遭遇,而这遭遇,大家就充分想象,自由发挥了。
换句话来说,村头手指甲被菜刀划一下,传到村尾,就残臂了。
凝白就发现,她这几日没能走脱,事情反而要以她无法制造出来的速度飞快发展了,甚至事态也是朝着她从来没有预料过的方向发展了。
发展得还十分合她心意。
凝白一时也不再急,心安理得留了下来,陪团子读书写字玩耍,夜间的绮梦变得含蓄了许多,太子带着薄茧温热修长的手轻抚她脸庞,再没什么了。
外面也确实如凝白推测的一样发展,有人说步女郎已经香消玉殒,死前还温柔念着慕容,有人说放屁别咒人死,转头又说但确实是被折磨得缠绵病榻,也确实是昏睡间喃喃念着慕容,不管死没死,总之就是要念慕容。
毕竟之前步美人对慕容家主的真心大家都有目共睹,现在又得知了步美人之前真心被负的悲惨遭遇,那慕容家主,对步美人来说不就是她灰暗谷底蓦然照进来的光吗?
一时间一传十十传百,步美人对慕容家主的真心真乃可歌可泣,闻之莫不动容泪下。
而慕容厌,只是轻轻挑了挑眉,玩味一笑。
早在三个月前,他就知道有人要对他用美人计。
但如今,这美人计玩得是否太大了些?
慕容世家与官府暗暗维持着关系,他问过,只是步美人的那个前夫,还就是没人敢吱声。
该不会美人计其实还没来,那步美人,当真是对他情根深种的某个大人物的小逃妻吧?
他轻轻收扇,再次饶有兴味笑起来。
是与不是,试一试,便也知道了。
.
凝白琢磨着外面流言的进度,心下理得很分明,就这两日,要么放出点信给慕容厌,要么,伤痕累累“逃”出去见慕容厌。
总之是要在最一触即发非生即死的绝境状态,一心对他诉衷肠。
她就打算跟太子报备一下,看太子是允哪个。
凝白已经能够很熟练地把团子哄睡着,耳中听着外面的动静,在太子将回来的时候去到门外,时机把握得刚刚好。
门被她关上,赵潜只看着她搅着衣袖的手,也知道她有事要求他。
“说。”
声音冷酷至极,凝白都愣了,这是要让她说的意思吗?她说了他允吗?
就算太子可能压根不欲听她说,更有可能不会允,但凝白还是组织了语言,小声把她目前的进度告诉太子,而后问:“殿下允什么,我就做什么。”
好像态度很好,很乖巧一样。
只是赵潜怒极反笑,她当真是好手段,时机、状态都掐得如此准,蛇打七寸也不为过,当初对他,恐怕也是一边甜言蜜语,一边如此平淡地思忖下一步该在哪个节点动作!
步凝白,她究竟有没有心!
凝白问完,久久没有回话,她这才自省,惊觉她犯了大错,她不该这么问太子,因为当初,她也是这样骗了太子,如今物是人非,太子恨她入骨,再听她问这种话,只怕立刻便回想起自己是怎么被她骗的,耻辱重现,动怒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给她回话?
“步凝白。”冰冷至极。
果然,她猜对了,凝白竟不由自主朝门内看了眼,团子明天,可能就看不到她了。
山桃树也好,紫藤树也好,凤凰木也好,统统都不会有了。
凝白转过脸,想说可不可以把她丢山上别丢乱葬岗,可却被狠狠掐住下颌,被迫承受他的粗暴蹂.躏,比上一次在客栈有过之而无不及,铁锈味在他们激烈的唇齿间蔓延,他却几近发疯,丝毫没有了理智。
这一幕毫无疑问强取豪夺没跑了,远处房檐上,白衣男子却微微眯起眼眸,将扇子在腰间别好。
不亲自试一试,他不安心呐。
.
“殿下、殿下……”凝白吃痛,颤声轻唤。
可是这一次,却没有唤回太子的理智,他从她颈间抬起头,薄唇上艳丽的鲜血不知道是她的还是他的,凤眸猩红,恨到发狂,“步凝白,你有没有心?”
凝白心头一滞,痛也忘了,脑子里不知道充塞了什么,简直乱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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