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面容隐在黑暗中,看不太清,只有轮廓隐约。凝白模糊看到他唇齿张合,“买马。”
马该不会快累死了吧……?
凝白哀悼片刻,跳下马车,吭哧吭哧搬下马凳,想了想,把手也伸了出去。
“殿下,天黑,您扶着我,别摔着。”她美滋滋想,自己可真是体贴可心人儿!
然而太子并没有碰她,径自下了马车。
凝白:“……”
媚眼抛给瞎子看,白体贴了。
她收回手,也不理他,凑到蔺齐旁边去,好奇得很:“蔺大哥,这匹棕色的马和那匹枣红色的马有什么区别啊?”
对话传到赵潜耳中,他原本平静无波的脸色忽然一顿。
凝白已经沉浸在马市中,这些马都好漂亮,体型优美健硕,毛发油光水滑,真不愧叫骏马!
她噔噔跑回赵潜身边,无视他有些不对劲的冷脸,破天荒有些扭捏。赵潜清楚看到她双眸闪闪发光,比此刻夜幕上挂的星辰还要亮。
“殿下……”不过很快,她眼珠又转了转,不知是不是夜色的缘故,赵潜竟觉得自己从她乌黑眼瞳中看出了点点深邃神秘的墨紫,比此刻的夜幕还要黯然。
看来她果然是有西域血脉。赵潜漫不经心想着,止住她接下来预料中的油嘴滑舌:“直接说。”
凝白也没有被戳穿的尴尬,反而笑得更甜了,她飞快道:“殿下,我看蔺侍卫好像还在挑,我也想要一匹!”
“你会骑马?”赵潜多多少少有些惊诧。
凝白诚实摇头,但她据理力争:“我虽不会骑马,但我可以学呀!骑马不就是爬上去就好了嘛!”
真是不知者无畏,赵潜决定成全她的自信。
凝白得到他的同意,欢呼一声,一溜烟又跑到蔺齐身边,大声嚷:“殿下准我了!我要自己挑!”
“殿下,万一……”三喜有点担心,摔下马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么好看的小姑娘,万一断了腿,岂不是抱憾终身?
赵潜没有看他,道:“你倒是善心。”
说到这个,三喜也委屈。自被太子随手一指到东宫做大太监后,人人都在背后说他表面笑脸相迎,实际心机深沉,可长相是爹娘给的,谁说一张天生虚伪的和善笑脸下不能是一颗金子般善良的心呢!
“将心放回肚子去,别人的能耐比你大。”蔺齐都追不上她,可见她的“皮毛功夫”很是精湛。
三喜低头看看拐杖。他这是被殿下挖苦了??前所未有,殿下这会儿恐怕心情不太妙。
三喜顿悟后,忙溜去一同选。
虽是阴差阳错,但赵潜这会儿确实心情不妙。
凝白千挑万选选中了一匹漂亮红马,扭头看到太子脸色凝冰,寻思片刻,巴巴儿又凑到他面前。
“殿下是不是等烦了?我们已经选好了,付了银子就能走!”毕竟刚问人家讨了匹马,理所应当要关心一下啦!
赵潜面无表情:“四周昏暗,你方才却轻易辨出棕色与枣红色,想来是夜视超然了?”
听到她那句话,他忽然想起坠崖那晚。
意识溃散的无尽黑暗中,却捕捉到零星字眼。“轻轻的”、“乖一点”,随之而来的是温软指尖若有似无的摩挲,持续许久。
她夜视超然,上药何须用手摸索?
作者有话说:
让我们把小赵男德刻肺打在公屏上(bushi)
惊觉这两天高考,有高考的小天使们加油鸭!!
第9章
凝白不明白太子居然冰着脸想这个,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如实道:“这需要看情况,有月亮时会看得清楚些,没月亮就勉勉强强,如果天色实在不好,那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直接抓瞎。”
太子审视着她,似乎在判断她是不是说谎。凝白任他看,态度非常好,乖乖巧巧:“殿下还要问什么吗?”
她不避不闪,还似乎觉得他莫名其妙。
赵潜收回视线,“去牵马。”
凝白又白体贴一趟,不过鉴于她拥有了漂亮红马,她决定不跟他计较。“好嘞!”
三喜不能动,他也不会骑马,所以共牵了三匹。“你会骑吗?”蔺齐很怀疑。
凝白瞄着太子利落上马的样子,哼道:“这还不是易如反掌?”
她依样画葫芦,轻巧蹬上马蹬,整个人像阵烟一样飘到马上。
抬头对上太子惊诧的目光,她得意一笑:“不就是这么简单?”
蔺齐大受震撼,他从没见过人这样轻灵,上马甚至看起来没用一分力!这怎么可能呢!
赵潜敛去惊诧,凛声道:“勿要耽搁。”
蔺齐连忙把三喜丢上马,跟着骑跨上去,扬鞭开路。
凝白眼看着太子一骑绝尘,探起身瞅了瞅,又坐回去,自个儿琢磨:“得夹马腹……”
“啊啊啊别跑啊——”
月落日升,朝霞雾隐,朱红马上青衣飞扬,宛若烈火青花燃。
她奋力追上前面的白马,大声喊:“殿下!一定要这样赶吗!”
虽然驰骋大道激荡飞尘的感觉极爽快,但她的手真的好痛哇!
既不能将计就计,那就只能速战速决,趁王氏反应过来前打他们措手不及。
太子没理她,反而又一次一骑绝尘,白衣白马本应潇洒如风,凝白却只感到了猎猎肃杀之气。
她微愣后,咬咬牙再次追了上去。就当她舍命陪太子了!
.
皇宫,启明殿。
大宫女秋霜垂头踏进殿内,谨慎禀道:“殿下,司农寺李中丞着人来问,豫州来信,可是周州牧新政推行受阻,明日早朝是否还击。”
新政推行,利农门不利世族,自太子提出起便举步维艰,六皇子担此重任以来,试推行的豫州大小信件不断。
这次更是八百里加急,六皇子收到信后当夜面见陛下,朝中已猜测纷纷。
“叫他不要惊慌,一切如常即可。”六皇子赵衡笔下不停,少年温雅的脸上少见冷峻。
秋霜头垂得更低,应了是后,又如履薄冰:“淑妃娘娘也着人请殿下去用膳,不得再搪塞。”
赵衡顿笔。母妃一定是察觉到了那封信与皇兄有关,所以几次来问,这次甚至说了重话。
“告诉母妃,我晚些时候去。”
秋霜小心退下,只是片刻后,又匆匆回来,顾不得什么凑近耳语。
赵衡面色突变,丢下笔起身就走。
斜阳余晖映得京城街道更显繁华,车水马龙人事不休。
低调的青顶马车停在同样低调的后门,熙攘隔绝,人迹罕至。
赵衡由后门而入,穿过郁郁葱葱竹林中的细石小径,脚下生风直奔厅堂,果然见到皇兄安然无恙端坐上首。
“皇兄——”
赵潜制止他:“不必多言,现在当务之急是以雷霆之势震住朝野,以防他们为王氏一族争得喘息之地,而后即刻下发虎符,云麾将军已整装待发。”
世家大族盘根错节息息相关,牵一发而动全身,赵衡当即打起精神,商讨起来。
外面渐渐暗下来,赵潜回溯一番,道:“天色已晚,你回宫吧,剩余之事明日再说,以免赶不上宫门落钥,也叫淑娘娘安心。”
赵衡笑道:“母妃恐怕更担心皇兄,我来之前,母妃都担心得威胁我呢。”
赵潜瞪他一眼,他仍不改,想起什么,又笑:“此番事了,赏花宴也该提上日程,之前我还同母妃一起担心皇兄不愿选太子妃,现在知晓是白担心了,皇兄既将人带回来,想来是十分喜欢的,花赏不赏哪还紧要。”
赵潜莫名其妙:“什么?”
赵衡愣住,他过来时,匆匆瞥见一位姑娘卧在摇椅上,同府中的丫鬟诉苦:“我恐怕还要再躺三天,殿下实在是太凶残……”
这难道不是皇兄带回来的……
“殿下,您还要忙多久哇?人家要饿死啦,可不可以越过您先去吃饭呀?”
娇娇柔柔嗲嗲做作。
赵衡看向他皇兄,含义不言而喻。
赵潜额头青筋直跳,“闭嘴!”
“明白!舌头!”顿了顿,又讨好问道,“所以可不可以呀?”
赵衡掩饰性端起茶盏。他年纪还小,不太懂。这是调情吧?是吧?
真想不到,皇兄看起来凛然不可侵犯,私底下却喜这种……嗯……真是意想不到。
凝白真是饿得不行了,这宅子里的厨子手艺绝顶好,她从两个时辰前就盼着晚饭,可做丫鬟的得伺候主子用完膳才能吃饭,她等啊等,就是等不到太子传膳。
忍无可忍,这才来骚扰太子。
“殿下?”再不让她吃饭,她可就接着骚扰了!
赵潜理也不理她,对赵衡道:“休要胡言,只是个婢女。”
赵衡倒没有不信,只是他觉得吧,东宫那么多婢女,好像没一个能得到皇兄方才的反应。况且就算只是婢女,能一路带到私宅里,也足以说明其特殊。
再况且,他觉得外面那婢女似乎有些恃宠生娇,居然敢同皇兄撒娇卖乖。
他想得多,却一句也没反驳,笑着道:“我知晓了,不会同母妃乱说的,皇兄放心。”
赵潜之所以会特意解释,就是为了他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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