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不愿意,世间不如意的事情种种,她凭什么要去死?她要与这天命抗争,她生来便如同浮萍一般,可她不愿意就这样度过一生,她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她白莺莺生来自由,不是供任何人折辱的玩物。
那股鲜血黏腻的感觉仍在面容上蔓延,犹自带着温热,方才鲜血喷涌而出的情景犹自历历在目,白莺莺抬起右手擦了一下脸,入手便是满目的鲜红,她垂首却发现衣衫上早就布满了鲜血,有一瞬间,她也觉得自己是个疯子,哪有人在杀生后还能如此冷血的?可她哭不出来、她也不慌张,她连人都杀过了,不过是一匹马,有什么好怕的、有什么好愧疚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便是她从小记在心中的道理。
要怪就怪这世道,人命贱如草芥、女子的命更是低贱,不争不抢,难不成当真要认命?
她不认。
这世道生来如此不公,男子生来便是高贵,女子生来便是低人一等,有些人生来便是达官贵人,有些人生来却注定是玩物。这命既然不是她自己选的,她凭什么要认?她不认,这辈子她都不会认命。
白莺莺站在原地,回首看了一眼这逐渐冰冷的马儿尸体,她便转身离开了,逃跑要紧、要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那疯子便又追上来了,林中尤甚,月色皎洁,她如今分辨不清方向,只能凭着直觉选了一条路往前走。只是白莺莺刚刚走了一段路,便看见月光皎洁处站着一位白衣公子,但见谢云宸白衣如雪、右手握着一把白玉折扇,晚风轻轻吹动他的衣袂、墨色的发丝迎风而动,瞧着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1】”
他摇了摇手中的折扇,似笑非笑地盯着白莺莺,看见她浑身是血,他并不觉得意外,甚至眉宇间噙着一股了然的意味,明知故问道:“莺莺姑娘,你这是准备去哪里?”
闻言,白莺莺心底划过一道诡异的感觉,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防备,他明明看出来了她准备逃跑,偏生还问出这样的问题,分明是在故意逗弄她。
他面如冠玉,月光萦绕在他的衣袖间,一举一动都是说不出来的风|流贵气,明明是位清冷出尘的名门公子,只是那神情却是说不出来的怪异,“莺莺,你还真是不听话啊。”
冷风吹拂,他的语气幽幽,越发让人觉得捉摸不透。
白莺莺心中陡然一惊,他怎么在这里?看他这般悠然自得的模样、恐怕早就在这里等着她了,莫不是方才的事情他也全都看见了?想到方才她驾马逃跑时,他淡定的状态,白莺莺脑海中闪过一道亮光,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她一双美眸定定地看着他,怒道:“你早就算到我要逃跑了,是不是?”
反正此时看他这架势,她是如何都跑不了了,白莺莺向来不是个好相处的性子,如今也不想在他面前装模作样了,既然决定要鱼死网破,有些神情还是要问清楚了才好,她往前走了两步,定定地看着他,语气狠戾道:“你早就算到我要逃跑了,那马儿也是你做的手脚,对不对?”
早知道这马匹有问题,她并未用簪子扎这马儿、甩鞭子的力道也不大,好端端的一匹马怎么会忽然发疯呢?
闻言,谢云宸不紧不慢地摇了一下折扇,清冷的眉眼间浮现一道笑意,笑道:“莺莺,你果然聪明,这马匹是没问题的,茶水有问题。”
那茶水中他提前下好了药,人若是喝了这茶水只会昏迷,可她方才摔碎了茶盏,那马儿闻见了茶水的味道,自然是会发狂,她向来聪明,今日却做出这样的蠢事,还真是让他失望。
“所以你全都看见了,看见那马匹发狂,若不是我今日命大,只怕死的就是我了。”白莺莺看见他面容上淡淡的笑意只觉得毛骨悚然,这人分明看见她差点从马背上摔落,可他居然还能站在这里稳稳当当地看戏,她自觉心狠手辣,如今看来连他的半分也比不上。
越想越生气,她方才在马车上的时候就不应该犹豫的,她就应该直接把那茶壶砸在他的头上,即便是砸不死他、也足够让他受一阵子的苦了,最好能让他心智出了问题,不人不鬼度过这后半辈子。
白莺莺心狠手辣,但不是个恶毒的人,可如今看着谢云宸冷漠的神情,她脑海中源源不断涌现那些恶毒的法子,若是可以,她宁愿跟他争个鱼死网破,他凭什么这么对她?他凭什么说话如此理所当然?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愤怒,又像是没有察觉到,谢云宸始终站在原地,夜色幽深,他的面容尽数隐匿在一片黑暗当中,白莺莺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只觉得这人仿佛是从林间爬出来的鬼怪,身上的气质阴冷到极致。
“莺莺,是你自己决定要逃跑的,”谢云宸抬眸,幽深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语气平静淡漠道:“你既然决定要逃跑,自然应该承担后果。”
她的生死与他何干?她若是乖乖听话,现在自然不用吃这些苦,可她偏偏不听话,他昨日已经告诫过她了,是她自己不放在心上,非要自寻死路。
没能为她收尸,他倒是觉得颇为遗憾。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激动,两个疯批谈恋爱,想想就刺激~下次更新要等周四榜单出来,估计是周五凌晨会更新~
【1】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叶迷(十四阙)作品《木玉成约》
第14章 委屈
“你既然决定要逃跑,自然应该承担后果。”
听见他这般理直气壮的话语,白莺莺险些被他气死,如此说来,这件事情还成她的不是了?
白莺莺怒极反笑,定定地站在他身前,眼眸微眯望着他道:“你早就算到这马儿会发狂,公子还真是足智多谋。”
“在下原以为今晚恐怕要为姑娘收尸了,只是没想到方才居然看了一场如此精彩的驯马,还真是出乎意料的惊喜。”谢云宸摇了摇折扇,他清俊的面容上浮现一道清浅的笑容,明明是清冷如同谪仙一般的人物,说出口的话语却着实不中听。
而且听他这语气半点都不像是作假,他倒是真心实意盼着她死,白莺莺看了他一眼,神情冷漠地从他旁边经过,只是在经过他身旁的时候,他忽然伸手拉住了她。
“怎么不说话,难不成是生气了?”他这话问得坦坦荡荡,似乎根本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处,她的性命在他眼中不过是随处可见的草芥,死了便死了,能有什么要紧的?
白莺莺知道这世道人命低贱,女子的命更是低贱,可是当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时候,她还是不能接受,凭什么她就要忍受这种轻贱?
她冷冷地看了一眼谢云宸,长眉微挑、语气嘲弄道:“公子是天上月,奴家不过是脚下泥,公子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言毕,她便手上用力想要挣脱他的桎梏,只是挣扎了半天还是无法挣脱,“公子,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已经这般戏弄过我了,难道还不够吗?”
“公子高不可攀,奴家自觉低贱,公子到底想干什么?”
谢云宸牢牢地握住她的右手手腕,语气平静听不出太多的起伏,“姑娘在我心里皎皎如明月,你也不必如此自轻自贱。”
“再言,莺莺,我何时说过要放你走了?”他手中微微用力便把白莺莺拉到了怀中,白莺莺先前从马背上跌落、死里逃生,本就浑身酸疼、如今更是没有什么力气,被他轻飘飘一拽便抱在了怀中。
谢云宸抬起右手一寸寸划过她的眉眼,语气幽幽道:“不过是个小小玩笑,莺莺,你可是生气了?”
小小玩笑,她的性命在他眼中不过是个玩笑?
白莺莺在他怀中挣扎了一下,面对面定定地看着他,方才不觉得恐怖、如今想起来才觉得后怕,她今日差点就死了,她的指尖微微发颤,作势便要拂落他的手,愤懑道:“公子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是玩笑吗?”
到底是个姑娘家,方才死里逃生,她眼眸中不自觉便噙着泪,盈盈的眉眼间尽是楚楚可怜。
谢云宸看见她这般委屈的模样,眼眸一瞬间变得更为幽深了,抬手轻轻替她擦掉眼尾的那一滴泪,她面容上犹自沾染着殷红的鲜血,映衬着她明艳的五官,像是一朵开到糜烂的芍药花,有一种别样的魅惑,“哭什么,先前设计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如今不过是受了些委屈,便哭成这个模样?”
“委屈,奴家的差点丧命于此,如今就连哭也是不能了?”闻言,白莺莺更是觉得心酸,她虽说设计了他,可他一个小侯爷,迟早会有人来救他,她是狠毒、但是却比不上他的万分之一,心中越想越委屈,这眼泪也是制不住地往下落。
谢云宸静静地看了她半响,这才抬手替她擦泪,语气中倒是难得带了一丝柔和的意味,“莺莺,以后还跑吗?”
跑,她自然要跑,只是如今在这疯子面前自然不能说真话。
白莺莺轻轻摇了摇头,泪花制不住地落下,模样瞧着是可怜极了,疯子,这疯子,总有一天她要亲手把他弄死,她要他死,总有一天,他加诸在她身上的耻辱,她要全部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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