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要求从他口中吐露出来,让人感动的同时又透着莫名的心酸。
云棠抿唇揪着他的衣摆,她听见他清浅的呼吸声落在耳畔,听见不远处蜡烛爆开烛花的噼啪声,一切静谧无言,他不再逼迫她,轻柔抚着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她挣扎了许久,在李琰以为听不到她回应的时候,她突然抬起头,狠狠在他唇上咬了一口,贝齿磕在他的唇上,磕出一个小小的伤口,她卷着那滴血钻进他的口中,在他的唇齿间肆掠。她像是一个发狠的小兽将他压在软榻上,柔软的唇碰触到他的下巴、脖颈、喉结,最后在他的锁骨上狠狠咬了一口。
她埋首在他的胸膛上,整个人像是刚刚从热水里捞出来,脸烫得要命,声音强自镇定:“你明日就带着这个伤口去上朝吧。”
李琰仰面躺在床上,他握住少女纤细的腰身,眼中的光芒愈盛,他的喉间溢出笑意:“好。”话音刚落,他翻身将云棠压在身下。
烛火明灭不定,云棠看到他唇角的伤口,很明显还在溢着血,明日必定十分惹人注意,她突然有些懊恼是不是咬得太重了,但很快她又觉得咬得太轻了。
这个人,怎么就不知节制呢?
/
五日后。
云棠正在榻上缝着衣裳,扶桑疾步走进来,在她耳边低声道:“娘娘,宫中传出一些流言,说是殿下身中离霜花毒,无药可解,这话已经传到陛下那边,适才陛下召了殿下过去。”
云棠手中的针一斜,刺进指尖,她擦去指尖上的血珠,心道这件事终究瞒不过了。
她将衣裳收起来,朝着崇政殿的方向望过去——
崇政殿中,所有人都退了下去,殿内只有父子二人相对。
皇帝一开始觉得流言不可信,直到他将李琰每月前去净慧寺的事和离霜花毒每月发作的特性结合起来,他这才开始疑心,他召来俞清源问询,又让信任的御医为李琰诊治,终于确信他的长子真的身中离霜花毒。
“什么时候的事?”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李琰垂首答道:“十一年前第一次发作,一开始儿臣以为是普通的头疾之症,以为那些幻境是心里愧疚所致,后来屡次发作才察觉不对,是儿臣下令让俞太医隐瞒,父皇若要责罚,请只处罚儿臣一人。”他说完,径直跪下。
皇帝看着长子,他负在身后的手微动,心里沉沉叹了一声。
他不需要问李琰为何选择隐瞒,他如何能不知?
当年李玹病死后,顾若曦也因为丧子悲痛太深,苦苦撑了半年,最后还是撒手人寰。
皇帝现在还记得那时候的痛楚,先是他最疼爱的幼子病逝,接着是他最爱的女人离去,他心里悲痛难当。
他当然知道李玹的死不该怪在长子头上,但当时的他需要一个发泄情绪的出口,所以他将所有的不满都发泄给长子。
帝王不喜,纵使他是储君,也是举步艰难,那时候李琰每一步都需要走得很谨慎,不能出一丝一毫的错,不然太后和贤妃第一个会将他生吞活剥。
皇帝:“你在幻境中,会看到什么?”
李琰一怔,他没想到皇帝会问这个问题。
他想过皇帝会问起隐瞒的原由,他当初选择瞒下此事,不仅仅是因为处境艰难,也是因为他需要权势,他需要有足够的能力去为阿玹报仇,去将前朝的那些余孽一一除尽。
李琰一瞬的怔愣过后,很快回答:“儿臣会看到四弟。”
皇帝:“他会说什么?”
李琰:“……他怨儿臣没有救他,觉得该死的是儿臣,想要儿臣下去陪他。”
皇帝背在身后的手倏然收紧,他的眼里闪过沉痛之色。
他看着跪在面前的长子,李琰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孩子,皇帝深知他做事谨慎妥帖,知晓他端方守礼,他很满意这个孩子。
但因为长子是储君,是未来的天子,他在李琰的教育上很严苛,记忆里父子两个几乎没有什么温情的时刻。他不是在考问功课,就是在严厉斥责,直到曾经还会笑着跑向他的稚童,渐渐长成他期盼的模样,父子也到了除却政事再无其他可相谈的地步。
皇帝还记得长子出生时他的喜悦,他其实很爱这个孩子,但他从未让长子感受过那份爱意。
他对所有孩子都宽容和善,唯独对长子十分严苛。
皇帝突然开始后悔,他当年不该那么做的。
刚刚失去幼弟和母亲的孩子,他是如何撑过那些悲痛,如何一次次熬过头疾的发作?
他不知,他从不知。
皇帝上前两步,他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他握住李琰的手臂,将长子扶了起来,声音依旧那般听不出喜怒:“此事怨不得你,是那些前朝余孽该死。你放心,父皇会为你寻找冰珀,听俞太医说,侧妃的血也有用,此事不会到最糟糕的程度。”
李琰被皇帝扶起来,他没有在父亲口中听到一句斥责的话,这与他想象中的场景不同,他第一次有些明显的发怔。
皇帝心中轻叹,他拍了拍长子的肩膀,声音突然放缓了些:“回去休息吧。”
/
流言传得纷纷扬扬之时,皇帝接连处罚好几个碎嘴的宫人,言及再有人敢胡乱议论此事,必定重罚。
此事被压了下去,皇帝的态度摆得很鲜明,他选择维护长子。
李珩等了几日,只等到这样的结果,他怒极将手中的茶盏扔了出去。
茶盏嘭的一声撞到门框上,碎瓷片飞溅到绣金的裙摆上,皇后面色冷然地踏进来,声音似要结冰:“珩儿这是在气什么,不如说给母后听听?”
李珩看见皇后走进来,收敛怒色:“刚刚宫人不甚打碎一盏儿臣最爱的琉璃灯,儿臣这才失了分寸。”
“是吗?”皇后看着李珩,她抬手让所有人退了下去,直到屋中只剩下他们母子,她眸色冷凝:“母后竟不知珩儿也会毫不心虚地撒谎了,不过你的事情做得不够妥帖,你将太子身中离霜花毒的消息传给贤妃,当真以为做得天衣无缝,能够借刀杀人吗?”
“母后,儿臣没有。”李珩否认道。
皇后摇了摇头:“敢做不敢当,这一点你就比不过太子。”
李珩神色一黯:“在母后心中,儿臣永远比不过皇兄。”
皇后闻言,面色骤然一厉:“你和太子比什么?有什么可比的?珩儿,你当真以为你的所作所为能瞒过你父皇吗?你应该看得出来,陛下选择维护太子,你不该再有那些心思!”
“什么心思,母后不如说得明白些,”李珩再也压不住眼里的愤恨与不甘,“儿臣不懂,母后为何永远选择站在皇兄那边,您总是偏心皇兄,但明明我才是母后的儿子!我为何不能有那些心思,我哪一点比不过皇兄,他身中剧毒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明明我才是那个最合适的……”
“闭嘴!”皇后怒极,挥手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整个室内安静了下来。
李珩摸了摸脸上的伤,他嗤笑一声,这还是他第一次挨打,因为他的母后觉得他不配坐上那个位置。
皇后握紧双手,她脚步微动,又生生忍住站在原地:“我问你,你与二姑娘定亲,是因为喜欢她,还是想利用她是顾家女的身份?”
李珩冷嗤一声,他仿佛在听什么笑话:“母后,事到如今,答案不是很明显吗?”
“你怎么能这么做?”皇后怒容满面,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她不明白他是何时变成这副模样,权势利誉熏心,野心袒露得明明白白。
她紧紧闭上眼睛,近乎咬牙道:“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你不该利用她。”
皇后看得出顾晴儿是真的喜欢上李珩,所以才会答应他的求亲,她也以为他们两情相悦,所以才会答应让他们定亲,但既然不是,她就不会纵容他一错再错。
她尝够为家族利益为孩子为旁人,陪伴在非喜欢之人身侧的痛。
她做过许多错事,她不能再让别人为她的错负责,更不能让顾家姑娘再卷入这些无妄纷争,尝与她一样的痛楚。
“珩儿,你与顾家的亲,必须退。”
/
夜幕低垂,月光透过窗棂落下几缕微薄的光亮,室内昏暗压抑。
姬梦岚的呼吸一点点被那双大掌夺走,她的脚碰触不到地上,面色涨红,窒息的痛楚将她逼得发疯。
“你、你不能杀我,我是、是北黎王族。”
庆王慢慢收紧手上的力道,语气冷冽:“天下尽知北黎王的妹妹早已为李慕循跳崖殉情而死,本王杀了你又如何?”
“为、为什么?我、我做错什么了?”姬梦岚说话越发吃力起来。
“你错在不该利用李珩,你脏了他的手。”庆王眸光阴狠,与他人前示人的温润形象截然不同。
他看着姬梦岚濒死的模样,在她即将真的被掐死的上一瞬猛地松开她的脖子,他往后退了两步,似乎怕沾上什么脏物。
姬梦岚死里逃生,她捂着脖子喘了好几口气,缓和许久才靠在墙上,语带嘲讽道:“你倒是痴情,她与皇帝生的儿子,你都能如此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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