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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表妹 (妙玉子)


  “没良心的,上一回你差点被心柔她们推进河里,还不是我给你解的围?”郑子息说到这里就来气,用狠劲将手里持着的扇子拢回,握着扇柄敲了敲苏一箬的皓腕,道:“你怎得从来没给我做过扇套?”
  苏一箬吃痛,却不敢拂了郑子息的意,只道:“二表哥若是喜欢,我也给您做一件。”
  郑子息这才满意地收回了自己的扇子,伸出手指在苏一箬跟前晃了晃,道:“三日工夫,送来我院里。”说罢,便扬长而去。
  明儿见他离去,这才走到苏一箬前头,见她那滑腻娇嫩的皓腕上被那扇柄瞧出了一道鲜红的印记,便忍不住骂道:“二少爷真是讨人厌,回回都要这么欺负姑娘您。”
  苏一箬朝她笑了笑,鼻尖沁出一层薄汗,流溢着光彩的黑眸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明儿便道:“上一回二少爷的确是为您解了围,可后头还不是用茶水泼了您一身,还说是不小心的,我瞧着他是故意的很儿。”
  苏一箬笑着捏了捏明儿的手,安抚道:“算啦,往后我们多避着他些就好了。”
  主仆二人这才相携着回了左清院。
  夕阳斜下,黄昏的余晖将主仆二人清濯的背影半映在青灰的石阶上,愈发显出苏一箬婀娜挺翘的身姿来。
  赵予言从假山从后走了出来,望着渐渐瞧不真切的少女背影出起了神。
  *
  晚间之时,苏一箬吃了两块糕点裹腹后,便让月儿点起一盏烛火,坐在炕上绣起了扇套。
  明儿忍不住劝道:“姑娘,夜里做绣活伤眼睛。”
  苏一箬果真觉得眼睛酸涩的很儿,眨了眨眼后便让明儿再点一盏油灯,手上动作不停,嘴里说道:“这儿的坎我用粗布线结了,二表哥应当看不出来罢?”
  明儿瞥了一眼那扇套,嘟囔道:“姑娘何必将二少爷的话当真,上一回他还让姑娘您纳鞋底,结果过了几日就忘了此事。”
  郑子息那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也是让苏一箬头疼不已,偏偏二舅母在这郑府里的地位比大舅母还要高些,她再不会看眼色也知晓不能随意得罪了二舅母去。
  自四年前苏一箬初来郑府住下后,郑子息便极爱想那些鬼点子来欺负她,小则只是湿了衣裙丢些面子,大则抓条蛇和青蛙扔在她身上,将她吓得好几日不敢出门。
  顽劣过分的二表哥和温文尔雅的大表哥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思及此,苏一箬便省去了手中扇套的刺绣的那一步,并未像送与大表哥的那个扇套一般绣上青竹翠柏。
  入夜时分,苏一箬才将手中的针线活放下,将扇套放在针线筐的里侧后才上榻安歇。
  三日后。
  苏一箬方才从老太太院里回来,便在左清院院门前的紫藤花架下瞧见了一身月白色长衫的郑子息。
  日头微晒,将郑子息的肌肤愈发衬得白皙如玉。且他极爱穿这些颜色鲜亮的衣衫,长身玉立,背脊挺秀,倒也撑得住这等浓墨重彩的碧蓝衣料。
  苏一箬讶异过后,便迎上前去朝着郑子息福了福身子,道:“见过二表哥。”
  她今日衣着素净的很儿,只穿了件淡粉色的绸布裙,乌黑的秀发上只簪了只梅花素钗,落在郑子息眼里,倒觉得她比那些穿金戴银的世家小姐要清丽动人几分。
  郑子息移开自己的视线后,便指了指紫藤花架下的秋千,揶揄道:“谁许你偷偷在这儿做了架秋千?”
  苏一箬分辨不出郑子息话里的玩笑意味,便诚惶诚恐地回道:“对不起,二表哥,我不知道府里不能做秋千。”
  这样泾渭分明的低姿态让郑子息霎时便情绪低落了起来,他含着笑意的眸子霎时便冷了下来,盯着苏一箬的脸蛋瞧了半晌,才说道:
  “你平日里和大哥也是这般说话的?”
  动不动就道歉,动不动就害怕,只是说些玩笑话,就好像自己是要吃了她的洪水猛兽一般。
  苏一箬不解其意,更不明白为何二表哥会突然提到大表哥。
  大表哥待自己和善的很儿,自然不会因着秋千这样的小事就动了气。
  “罢了。”郑子息见苏一箬目光无措地望着自己,清亮的杏仁眼里无辜又纯澈,心口盘亘的怒意霎时消散了大半,他便笑骂了声:“傻子,快请我进屋喝杯茶。”
  说罢,他也不管苏一箬怎么回答,便撩开长袍往那家狭小的正屋里走去。
  独留苏一箬在原地嗫喏出声:“我才不是傻子。”
  作者有话说:
  目前出来了三位男性角色
  还剩个三表哥
  能齐全了告诉我你们最喜欢哪个?


第4章 告白
  “表妹,等我蟾宫折桂。”
  回了正屋后,郑子息半点也不客套,因嫌待客的正堂太过狭小,便撩起衣袍往内寝的临窗大炕上一坐。
  明儿敢怒不敢言,姑娘的闺房二少爷怎可这般随意闯入?转念想到这是仰仗着郑府才得出来的闺房,便也只能把话生生咽下。
  幸而临窗大炕与苏一箬的卧榻间隔了架不小的屏风,郑子息坐在炕上也瞧不见床榻上的物什。
  “二表哥要喝些什么?”苏一箬临炕边两尺距离,轻声细语地问道。
  郑子息蹙起了剑眉,私心里觉得她离自己太远了些,可身后两个丫鬟立着,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喝六安茶。”
  苏一箬听后窘迫地答道:“没有六安茶,只有散茶和我自己做的花果茶。”
  郑子息听罢则故意摆下了脸子,面带不虞地说道:“我只喝六安茶。”说罢,便斜瞥了一眼苏一箬身后立着的丫鬟,道:“让你的丫鬟去我院里拿。”
  明儿不敢推辞,便应了声“是”,疾步往外院的方向去了。
  “那丫鬟脚程慢,先给我泡杯花果茶来罢。”郑子息支开了明儿,便含笑对月儿如此说道。
  月儿应声后便往耳房处走去,边往外走边忍不住腹诽道:明儿都去拿六安茶了,怎得还要花果茶?
  内寝里便只剩下了苏一箬与郑子息两人,郑子息朝着案几另一侧的炕上努努嘴,道:“坐下说话,省得你这没良心的又说我欺负你,让你白白站着。”
  苏一箬这才战战兢兢地虚坐在另一边炕上,一时间,她与郑子息之间只隔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案几,且狭小的屋内只剩下他二人。
  身侧的郑子息的目光紧盯着苏一箬,这般炽热的目光让苏一箬心上浮起了些不适。
  她便往后坐了半寸,将案几上的针线筐拿了出来,便要从中找出她前几日刚做好的扇套。
  只是翻遍了针线筐却也没找到那扇套,苏一箬急得便下了地,将针线筐放在视线更光亮的地方再寻一遍。
  虽则她未曾像送大表哥的那扇套一般精雕细琢,可这扇套也是她熬了两个大夜辛苦做成的,怎得竟突然不见了?
  炕上坐着的二表哥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若是知晓自己并未给他做好扇套,他会怎么责罚自己?
  苏一箬不敢深想,遍寻了针线筐一番,还是没有找到扇套后,她便急得冷汗涔涔,清瘦的身子略有些颤抖。
  郑子息也瞧见了她此刻的失态,心下不由地一紧,想也未想便急切地追问道:“你怎么了?怎么抖成这样?”
  他语气又凶又急,落在苏一箬耳朵里,却是二表哥发现了自己并未给他做扇套,已是在怒火中烧地责问自己。
  她愈发惶恐,一时便被唬得落下几滴泪来,哽咽着回道:“二表哥,扇套我做了的……但是不见了。”
  郑子息瞥见她通红的眼底,心冷不丁似被人攥紧了一般,心口涌起一阵排解不了的憋闷之感,他立时便上前去将苏一箬拉了过来,将怀中的扇套拿了出来,道:“刚才我就看见这扇套了,不过是藏起来逗你玩而已。”
  怎么就哭了?
  苏一箬那双清灵水汪汪的杏仁眼此刻蓄满了泪水,红肿得似桃儿一般,小巧的鼻尖上染上了一抹红晕,瞧着好不可怜。
  郑子息也不知晓自己是怎么了,此刻竟觉得自己像个十恶不赦的凶徒,把表妹惹得哭成了这幅样子。
  往日里也是,自己不过是想让表妹像对大哥那般和自己说笑打闹,最后总会弄巧成拙,不是让她害怕得不敢出门,便是让她落泪不止。
  郑子息只觉得自己胸口闷闷得很不舒服,也觉得苏一箬吸气哽咽的声音刺耳的很,他连扇套也来不及拿,便说道:“我还有些事,便先走了。”
  说罢,便扬长而去。
  苏一箬止住了哭腔,手里还拿着自己做的扇套,愈发弄不明白二表哥的心思。
  他到底为什么总要捉弄自己?
  很有趣吗?
  *
  自上一回郑子息落荒而逃后,他便许久未曾在苏一箬跟前出现过。
  下月初十是老太太的寿诞,各房各院的人都绞尽脑汁地替老太太搜罗生辰贺礼,连囊中羞涩的苏一箬也不例外。
  她是江南人氏,祖母尚在时家境尚可,虽不及达官贵族那般显赫,却也称得上是衣食富足。
  一场匪乱让江南多少平民百姓流离失所?连带着苏家也是这般,祖母临终前给远在京城的嫡姐写了封信,托她照顾自己这孤苦无依的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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