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儿便回道:“是二少爷和白芷小哥。”
话未说完,左清院的院门便被人强硬地推了开来,郑子息脑袋上依旧缠着厚厚几层白布,由着白芷搀扶进了左清院。
他虽身子孱弱,却凭着一腔怒火硬是走到了左清院,如今瞧见西边窗户大开,他日思夜想的人正与一个白衣男人对坐下棋。
姿态熟稔,两人对视间还有些情意缱绻在。
郑子息只觉得心内的怒火又高涨了几分,当下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便指着苏一箬骂道:“你便是再作践自己,也不该和个小厮厮混在一块儿。”
作者有话说:
大姨妈第一天
疼死我了实在写不出来了QAQ
剩下的0点更还是6000
第25章 花宴
“咤紫嫣红。”
话音甫落。
赵予言还来不及愤怒, 便见他那娇娇弱弱的心上人愤然从炕上起身,走出屋外直面迎上那郑子息,铿锵有力地说道:“不许你这样说阿言。”
郑子息未曾想到素来怯懦胆小的苏一箬会这般顶撞自己, 且还是为了个身份低贱的小厮。
郑子息再也止不住心里的妒忌之意,当即便要走上前去与苏一箬对峙,却因小腿无力, 险些跌在地上。
白芷搀扶住了他,在一旁小声劝解道:“爷小心自己的身子。”
郑子息心内愈发愤怒,愤怒之下且还藏着几分委屈之意。
他抬头望着苏一箬黑亮的杏眸,见她目光坚定地维护着屋内的小厮,心内又是一窒。
“苏一箬,你没有脑子吗?配个小厮你的后半生还有指望吗?”
屋内的赵予言摩挲着手里的白子。
听得郑子息的质问声, 冷厉的黑眸里凝着些寒意。
心上人百般维护自己的滋味是不错。
可这只苍蝇实在是太吵了些。
杀意渐生。
赵予言将目光移到了屋外的苏一箬之上, 见她叉着腰走上前去与郑子息争辩,那般鲜活灵动的模样。
杀意才被生生压了下来。
起码……不能吓到她。
“我喜欢谁与二表哥有什么关系?二表哥难道没学过该如何尊重别人吗?”苏一箬如今是当真怒了,素白的脸蛋因过分激动而胀红了大半。
二表哥平日里欺负她就算了, 凭什么看不起阿言?
郑子息见她这般维护旁的男人, 且那男人还是个身份低微的小厮,当即便口不择言地骂道:“你自甘堕落……”
话音被一道凌厉的剑锋打断。
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梅花镖,在一息间划过郑子息的侧脸,尖利的镖口刺痛了他的皮肉, 露出骇人的伤口来。
白芷见他半边侧脸都被鲜血染红了,立时便一把将他搀扶住了身子,也顾不上去探寻梅花镖的来处,便冲着外头大喊道:“快进来, 二少爷受伤了。”
郑子息方才情绪激动地与苏一箬争吵时, 便崩开了昨日的伤口, 如今又划破了脸颊,已是几乎要疼晕过去。
苏一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吓懵在了原地,见郑子息被几个小厮们横着抬了出来,便回身望向赵予言,问道:“方才是什么东西飞了过来?”
赵予言只作不知,忙起身去将惊魂未定的苏一箬迎进了屋子里,并道:“我没瞧见。”
苏一箬便又问在廊下立着的明儿和月儿,两个丫鬟皆答道:“并未瞧真切。”
她便也不再追问,只叹道:“二表哥说话太过分了些,阿言你别往心里去。”
赵予言开心还不来不及,又哪里会为了只恼羞成怒的苍蝇生气?
只是苏一箬这副满是怜惜的可爱模样却让他戏瘾大发。
赵予言便装作委屈地垂下了眸子,颤着音调说道:“一箬可会嫌弃我是个小厮,我知晓自己身份低微,但我会努力脱籍成良民,一生一世待你好。”
只是玩笑话。
却见苏一箬红了眼眶,水凌凌的眸子里尽是伤心之意,她道:“阿言,我知晓你的身份。”
赵予言一愣,来不及听她说了什么,只是瞧见苏一箬眼底的暗红,心里便懊悔无比。
苏一箬越想越伤心,便抓着赵予言的袖口说道:“你送来的琉璃盏样子好看的很儿,那寿桃也不是凡品,那日……你的披风上面绣着一只鹤,还有你帮我弄来的祖母名牌……我其实都知晓。”
赵予言这下是当真瞠目结舌了,他本意不过是想与苏一箬开个玩笑,怎得竟把自己的太子身份抖了出来?
他心下疑惑,昨夜里他与苏一箬说自己是太子时,她可是半分也不信。
“你定也是罪臣之子,从前也是金尊玉贵的人儿,如今却成了官奴。”苏一箬越想越心疼,杏眼一阖,泪水似珍珠般落了下来。
苏一箬说完这话后,便见身侧的赵予言僵在原地,俊秀脸蛋上的神色说不清是高兴还是难过。
她想,阿言既没有否认,那么自己便没有猜错。
这些年在郑府寄人篱下,倒养成了她察言观色的本事。
赵予言的确是僵在了原地,实在是他这心上人太会猜谜了些。
且她拧着柳眉,杏眸里尽是真挚之意,隐隐约约间还露着几分“果真如此”的笃定神色。
他便也不好再出言否认。
“竟被你发觉了。”赵予言眸色暗沉,配合苏一箬表演的同时不忘替她擦了擦眼泪。
苏一箬捏着赵予言袖子的力道便又大了几分,她叹道:“阿言,过去的事就都过去了,往后我们好好过日子,便是对祖父祖母最大的慰藉了。”
赵予言心思一动,忽而忆起了方才自己作画时想到皇祖父时随口说的那句话。
兴许就是那句话引得苏一箬有这般猜测。
那时自己的确是有几分伤心之意。
见苏一箬这般小心翼翼地安慰自己,赵予言心底一软,便顺势抱住了她,说道:“好。”
*
郑子息闹得这一场传到了苍梧院老太太的耳朵里。
且丁氏与郑子息间的母子矛盾也再遮掩不住,如京里最热闹的戏折子一般流转在郑府每个下人的嘴里。
老太太听了这些风言风语,便叹道:“若不是她往日里性子那般强硬,何以把子息逼成这样?老二也是个孬种,大小事屁也不敢放。”
见老太太气得狠了,翠绿便劝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太太保重自个儿吧。”
“怎么保重?”老太太是越想越气,连燕窝粥都没胃口喝了,她只叹道:“大房二房都不让我省心。”
既是两房都提到了,话里的矛头也对准了苏一箬,翠绿不敢深劝,想到表小姐这些年的温顺乖巧,便道:“老太太,怀璧其罪。”
范老太太听后默了许久,她今日额头上戴着的扶额还是苏一箬一针一线缝出来的,这些年苏一箬是不是真心孝顺她,难道她察觉不出来?
子安和子息都喜欢她,为了她闹得兄弟阋墙,她这个做祖母的自然心里不好受。
“我也是老糊涂了,竟把这些腌臜事儿怪到箬姐儿头上。”范老太太自嘲一笑,旋即想到了顶顶要紧的事儿,便道:“你别瞧着箬姐儿柔柔弱弱的,其实她心里对这些事儿都清楚的很儿。”
翠绿忙问:“表小姐?”
她印象里的表小姐素来是个憨傻的性子,再没有比她更心大的人了。
老太太却笑道:“子安闹着要娶她这事你以为她不知晓?府里上下都传遍了,可自那之后,她再没去过大房一回,连鞋底、扇套都不给子安纳了,这是她自己拎得清呢。”
翠绿顿悟,便叹道:“怪道老太太您会答应了她和那小厮的婚事。”
“她自个儿看中的人,我去说道些什么呢?说句诛心的话,若是嫁到郑家做妾,还不如嫁个小厮做正妻呢,脱了籍也是良民。”
翠绿也是个气性高的,听了这话后深以为然。
老太太说久了话后便有些疲乏,便对翠绿说道:“这几日府里闹得难看,你去箬姐儿那说一声,后日的花宴,让她随我出去散散心罢。”
翠绿应是,便亲自往左清院走了一趟。
安平侯府的花宴享誉京城。
往常郑府并不在受邀名列中,今岁因着连出了两位解元,在将郑府的女眷请了过去。
丁氏与黄氏接连称病不去,范老太太愁了好几日,最终还是在黄氏的软磨硬泡下带上了大房的郑心柔与郑心幽,并一个表小姐苏一箬。
苏一箬穿了件月白色的罗衫裙,本想簪一只金葫芦钗子出门,赵予言却硬是送了支凤鸟金钗,还说极衬她的气度。
苏一箬照了照铜镜,见那金钗上的凤鸟累大繁重,一瞧便知不是凡品,便道:“总觉得这金钗该是后宫里的嫔妃娘娘戴着。”
她试着挪了挪自己的脖子,却觉得吃力的很儿,便叹道:“莫非金钗都这么重?”
赵予言本意是想让她先戴着这些繁重的首饰试试,将来她不仅是太子妃,还是一国之母,少不得要循着繁文缛节行事。
只是如今与苏一箬心贴心地相处了这些时日,他便知晓了她心之所向——不过是想和心爱之人过平凡快乐的日子罢了。
偏偏居于那九天宫阙之上,权势地位皆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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