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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后我选暴君 [强推] (三月蜜糖)


  先前谢锳觉得烦,将一应宫婢黄门都遣到外殿,故而这样大的动静,他们都未觉察。
  有人去扶曹氏,顺道轻声指责:“锳娘子也是,曹娘子再疯,好歹你要看在曾经的情分上,她毕竟做过你婆母,今日骂两句,出出气,不都是为了云六郎?
  你如今过的是好,他呢,那样好的男儿,漂泊不定,他本有大好前程啊!”
  “是啊,是啊,真不像话。”
  “长辈再不对,也是长辈,你还还手,还把她推倒。”领头那个远山眉,眼眸精明,边搀扶曹氏边继续拱火,“曹娘子,没摔伤骨头吧。”
  听她一说,曹氏原本正常的腿瞬间一软,哎吆着,面露痛楚。
  谢锳气的浑身发抖,一群人,一群嘴,喋喋不休的嗡鸣聒噪。
  她抱着匣子,就像被浪打到礁石,漫灌而来的海水令她窒息,难受,她哆嗦着唇,扬手指向门口。
  “出去。”
  嗡嗡声不断,蝇蚊一般。
  “我们不过是来看看你,哪里做错了惹着贵人,你千万别生气。”
  贵人二字咬的分外重,随即便有笑声传来。
  “就是,您是什么身份,宫里不都知道吗,陛下疼你宠你,可你也得沾点烟火气,别听两句忠告便想打人,时日久了,养成刁钻的毛病,陛下留你还好,若是不留呢?”
  谢锳闭了闭眼,忽的抄起案上端砚,怒目瞪着她们。
  “我最后说一遍,出去。”
  那些人愈发得意,仿佛激怒了她,便是什么了不得的趣事,三两个凑在一块盈盈笑着,混不在乎她虚张声势的威胁。
  “啊!”
  端砚飞出,径直砸到领头那位脑门,当即血溅出来,吓得殿内嘘声一片,嘈杂吵闹瞬间冷凝,只有一声声倒吸的凉气。
  谢锳咬着牙,将她们一一打量了遍,随后轻笑着开口:“信不信,再多说一个字,叫你们官人倒台!家宅不宁!”
  话音刚落,果然唬的众人噤声。
  被砸的那位挣扎着爬起来,捂着血水直流的额头,伸手哆哆嗦嗦指向谢锳。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可知我们在场随意哪位,都要比你尊贵端庄,你哪来的底气说这胡话!”
  其余人唏嘘着点头。
  “我乃朝议大夫之妻,正五品官眷,我定要将此间是由呈禀陛下,叫他看看,你到底如何仗势欺人,口出狂言,袭击官眷..你等着!”
  她说的激动,以至于根本没注意到殿内突如其来的静谧。
  所有人都跪伏在地,只她义愤填膺的站在那儿,扬着手臂与谢锳叫嚣。
  直到喘息声撕扯着喉咙,她咳了下,余光看见明晃晃的甲胄,再往后回头,便是一脸肃杀面无表情的陛下。
  她双膝发软,顾不上去捂额头,跟其余官眷一同跪下,呼“圣人”。
  所有愤怒,委屈,不平,在看到他进门的刹那,似乎找到了发泄点,谢锳绷紧的神经松懈,眼圈涌上水雾,她别开头,背朝着周瑄仰起脸来。
  周瑄看见她颤抖的双肩,更看到她被众人围堵着一声声质问,嘲讽,像被包剿的羊,周围全是饿狼。
  他恨不能撕碎了她们。
  自己舍不得碰的人,她们竟敢过来欺负。
  “疼吗?”他站在谢锳身后,抬手摁在肩上,迫使她转过头来,指腹覆在颈间,查看被划破的皮肤,抬眼,对上她通红的眼眶。
  心就像被人攫住,血液流不过去,她哭,比刺他一刀还要难受。
  “朝议大夫是吧,承禄,传令下去,免去徐陵其朝议大夫之职,发派到苍梧去做主簿。”
  被砸那人惊骇万分,流血不止的额头就像破了个窟窿,她膝行向前,想求饶,却别周瑄一记杀人的冷眸震慑在地。
  苍梧,那可是个穷山恶水,民风彪悍的偏远苦地,他们在京中养尊处优,本是闲职,到那儿可怎么活。
  她瘫在地上,然尚且未完。
  “拖下去,廷杖三十。”
  她哀嚎一声,便被身穿甲胄的侍卫架着往外拖走。
  不多时,殿内传来更为凄厉的惨叫声。
  在场官眷无不寒毛耸立,后悔莫及,她们跪在地上,皆已抖成筛糠。
  明明传言不假,明明陛下月余多都没有踏入珠镜殿,她不是失宠了吗?
  便是受宠,陛下不最是严苛端方,沉稳老成的吗,为了一个没名没分的女人,他便狠戾至此?
  隐忍的恐惧,挟着压抑的啜泣声,将殿内的气氛笼罩的愈发森凉。
  “谁打的她?”
  阴鸷的目光顺势往下跪的人里一扫,便见曹氏晃了下身子,手脚止不住的发颤。
  谢锳正欲开口,周瑄攥住她的手,拉到身边。
  “抬起头来。”
  曹氏面如土灰,战战兢兢只抬了下脸,又慌忙垂落。
  周瑄拇指捻过谢锳的手背,拿到自己掌心拍了拍,笑道:“去,掴她那张老脸!”


第46章 情冷◎
  谢锳被牵引着, 强行带到曹氏面前。
  跪伏在地的曹氏早已吓得惶恐惊惧,她不敢抬头,抠着地砖的手指愈发凄白。
  从她的角度,能看见谢锳青缎面绣鞋的东珠, 饱满细腻的珠子, 衬的她腕上这条登时黯淡无光。
  她忽然想起谢锳在时,每次都带名贵的珍珠回府, 那会儿多好, 她也不用操心费力,窝在房中镇日观赏珠子, 偶尔出门赴宴,众星拱月般的风光, 谁见着不说一声好福气。
  曹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些, 心里头越害怕, 回忆越清晰。
  此时此刻她甚至不停懊恼后悔, 自己是疯了还是安生日子过够了,一步步走到今日的局面, 方才她怎么了,一定是魔障。
  头顶是逼人的压迫,她大口喘气, 泪珠子噼里啪啦直往下掉,她可是侯府嫡女,虽说母家迁出京城没有实权, 可她身份尊贵,她郎君是忠义伯, 她儿子是进士三甲, 魏公门生, 她前女婿是当今红人,陛下近臣,她....
  她不断给自己壮胆,毫无底气的打赌谢锳不敢打她。
  可她还是抖得厉害,众官眷面前,她尊严全无!
  谢锳的手被抓着,迟迟没有落下。
  周瑄睨了眼:“不忍心?”
  谢锳咬唇,握起手指。
  周瑄冷笑:“朕替你掴她,可好?”声音轻柔疼惜,说话间拇指抚到谢锳眼尾,擦去湿漉漉的水痕。
  谢锳深吸了口气,低声道:“随你处置,我想回寝殿休息。”
  女眷都请到殿外观刑,承禄在圣人的授意下,特地挑了个皮糙肉厚,体格健壮的小黄门,并依着命令嘱托给他,务必抡圆了膀子使劲打,听圣人的意思,是要让曹氏见血。
  小黄门便在那紧张的活动筋骨,不多时,珠镜殿外耳刮子声凌厉响亮,犹如打在所有女眷脸上,半个时辰,院里听不见旁的动静。
  曹氏是被抬着送出去的,同行的几位女眷个个心惊胆战,嘴巴仿佛缝了线,再不敢像闯宫时那般利索爽快。
  秦菀抱着临哥儿,与崔氏坐在太液池畔,临哥儿还在睡,嘟囔着要什么吃,翻了个身,拱进秦菀怀里。
  崔氏摩挲着手指,漫不经心挑起眼眸望去:“还当他们多能耐,乌眼鸡似的闹腾了个把时辰,不也得灰溜溜滚蛋。
  当咱们谢家没人了,谁都能骑到脖子上耍浑。”
  指甲猛一用力,勾起绢帕上的丝线。
  秦菀不做声,垂眼给临哥儿扇扇子。
  崔氏瞟她,不满道:“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句都别漏给那尊神,瞧见了没,饶是没有名分,陛下把她宠的跟眼珠子一样,方才那些个官眷,回家都得挨骂,他们的官人,少不得要受牵连。”
  秦菀叹了声:“十一娘被推到风口浪尖,总归不是好的。”
  崔氏笑,道秦菀没见识:“她若是够聪明,便该知道要死死缠住陛下,只要陛下喜欢她,又何必在乎吐沫星子,什么风口浪尖,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崔氏难免想到上回昌河公主婚前宴饮,语气便狠了些。她给陛下和谢锳创造机会,结果呢,那白眼狼非但不感激,还跟他们断绝关系。
  现下尝到甜头了,知道有棵大树傍身如何安稳牢靠,在那珠镜殿里养尊处优,怕是早就忘了当初义愤填膺的模样。
  秦菀心内百感交集,想说又觉得憋闷,遂呼呼扇着风,不再理会崔氏。
  崔氏见状,斥了声:“你仔细临哥儿冻着。”
  扭头,伏在美人靠上等的乏了:“也不知圣人何时出来,咱们且在这儿看看,过会儿再去见那尊神。”
  秦菀不是滋味,明明是十月怀胎亲生的骨肉,可十一娘在崔氏嘴里反而成了“那尊神”,她一个外人听了都觉得难受膈应,更何况谢锳。
  “阿耶的事儿...”她起了个头,崔氏猛地坐直身子,神色明厉:“今儿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你当我为何挑拨曹氏,惹恼那些官眷,若非如此,她们能一鼓作气跑去珠镜殿兴师问罪?
  借她们十个胆也不敢,便是失宠又如何,陛下的人轮得到她们说三道四。
  可惜,人就是受不得激,脑筋糊涂了,做事便不受控制,不过喝了几盏浊酒,倒像是吃醉了,个个都长了十个脑袋等着去砍,不枉我屈辱多日,今儿看着她们那副鬼样子,着实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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