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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后我选暴君 [强推] (三月蜜糖)


  谢锳捂住嘴,心道此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如此近的距离,自己动一下便会被人发现,她放缓呼吸,只盼望这两人别在冰天雪地里做什么出格的事。
  女子猛地扑上去,抱住男人的腰,那男人像坨冰,身量笔直,一丝弯曲迁就都没,任凭女子抱着。
  “松手。”
  冷肃沉厚的声音响起,谢锳愣住。
  周瑄?
  而在此时,女子的面容也逐渐清晰,正是王家二姑娘王毓。
  她似乎在哭,却也不敢不听周瑄的冷斥,一双手局促的落在身侧,尽管隔着树枝,犹能看到她在发抖。
  周瑄弯腰,拾起地上的披风,给她穿好。
  “朕说过,只一条路能走。”
  他背朝谢锳,清隽如松的身影罩在王毓身上,挡得很是严密。
  “你好好想想,想通了,再来答朕。”
  他挑起头上的树枝,略一侧脸,抬脚往前走。
  王毓忽然如惊兔一般,转身追过去。
  更黑更远的角落,谢锳看不清两人在做什么,窸窸窣窣的一阵声音后,她看见王毓失魂落魄的自暗处走来。
  谢锳吸了口气,贴着墙壁站定。
  王毓根本没有看见她,她在哭,从谢锳斜对面走过时,脸上莹莹发亮。
  翌日,谢锳去暖阁,将绣好的帕子送给周瑄。
  当年他写信告诉自己,要同先帝请旨赐婚时,她给他绣了一条贴身珍藏的帕子,这么多年过去,恐怕早就没了。
  周瑄捻着帕子上的纹路,把人抱到膝上,“明日朕让厚朴护送你去行宫,那里的沐汤极好,你好生养护身子,等着朕。”
  谢锳垂眉,双手揽住他颈子,温声道:“好。”
  周瑄亲她的眼,亲她的手指,连带亲吻掌中金丝银线绣成的帕子。
  待谢锳从殿内离开,周瑄走到炭盆处,抬手,柔软的帕子掉进炭火中,瞬间被吞噬殆尽。
  她记错了,连针线用料都忘得干净,这样的东西,留着便是羞辱。
  羞辱他犯贱,羞辱他一厢情愿。
  晌午,谢锳在榻上翻书,听见白露急急掀开帘子进门。
  看见她后忍不住扑上前:“娘子,寒露跟人打起来了。”
  与其说打,不如说寒露被人围攻。
  六七个宫婢一块儿,把她围在当中撕扯,寒露头发被扯得蓬乱,簪子掉在雪堆里,衣裳也皱巴裂开,得亏冬日的棉衣厚实,人单力薄,那些婢女捡起雪团子往她身上扔。
  因在僻静的地方,她们又都不敢出声,唯恐惹来管事嬷嬷。
  谢锳赶到时,寒露被几人推倒在地,纷纷扬扬的雪砸的她睁不开眼,只能把手横在脸上遮挡。
  谢锳只觉得浑身血液躁动起来,悉数堆叠翻涌,她涨红了脸,声音因愤怒而尖锐拔高。
  “住手!”
  乍一听见动静,那些人慌忙收敛动作,又看见是谢锳,便赶忙跪下身去,稀稀拉拉行礼问安。
  谢锳拉起寒露,给她扣好扣子,抬手整理了头发,却见寒露瘪了瘪嘴,眼眶通红还忍着不哭。
  “娘子,是她先动手的,不赖我们。”
  其中一个大着胆子解释,可刚说完这话,便被谢锳冷飕飕的目光吓得俯下身去。
  寒露抹了把脸,气冲冲啐了声:“你背后嘀咕主子,合该被打!”
  黄袄婢女不大服气,可又不敢忤逆,只好暗自哼了声,心里却瞧不上所谓的“主子”。
  眼下宫里谁不知道,西凉使臣不日将进宫面圣,亦会在朝宴那日将西凉公主献给陛下,她们也都听说,明儿这位“主子”便会被送到行宫去。
  说是送到行宫,实则是为公主让位。
  等陛下与公主成婚,蜜里调油之际,怎会记着这位被送出宫的“主子”,届时恩宠全无,她还拿什么逞威风。
  不过,她们现下自然是不敢得罪她的。
  先前珠镜殿众官眷便是例子,曹氏被打的脸上全是血,冲撞谢锳的那位更是被打烂后臀,至今都只能瘫在床上。
  谢锳解下自己的披风,给寒露穿上。
  黄袄宫婢有些吃惊,因是寒露先动手打她,她气不过,又觉得寒露也只是个婢子,便与她争辩还手,眼看落于下风,便喊人一起,直把寒露打的无招架之力,这才觉出不妥,然后悔不迭也无济于事。
  她心里默默念叨:我进宫时日比她久,谢锳不会为了个小婢女对她动手。
  可眼见着眼前出现青缎面绣鞋,藕色裙角荡开一尾弧度,黄袄宫婢有些喘不过气。
  她抓着雪,舔了舔唇又道:“娘子,真的是她先打我的,我...”
  掌风倏地扇过,清脆的耳光把那宫婢打的猛一趔绁。
  谢锳冷声说道:“跪好。”
  寒露不会无缘无故打人,定是这人碎嘴说了不该说的。
  这些日子,随着朝宴逼近,关于她的流言愈发甚嚣尘上。
  黄袄婢女忙咬牙跪回谢锳脚边,抽泣着委屈,嘴里还在辩解:“娘子便是护着下人,也该讲讲道理呀。”
  “啪”的又是一记耳光。
  寒露打了个颤,忙上前给谢锳揉手。
  谢锳转头,眼神蓄着愠怒,她抚着寒露的面颊,又瞥了眼跪在雪地里的宫婢。
  “寒露,你自己去打,狠狠的打,方才她们怎么欺负你的,全都还回去!”
  承禄将这事说给周瑄听时,那人正在参详西凉的书信,闻言忍不住轻笑:“她自己受气不出手,这会儿倒为了旁人坐实恃宠而骄的名声。”
  承禄叹:“娘子气的不轻,夜里没吃几口饭便睡了。”
  周瑄蹙眉,搁下信件起身,承禄见状给他抱来氅衣,他走了几步,又在殿门前停住。
  “那几个宫婢现下如何?”
  “管事嬷嬷已经教训过,都说不敢了。”承禄抬眼看了下门外,准备展开氅衣。
  周瑄又踱步回去,坐下,不久凛声道:“全都发落去掖庭。”
  “陛下不去看看?”
  毕竟明日谢锳便要去行宫,承禄侍奉周瑄多年,能看出他心里惦记,只是这位帝王性情一向冷漠,此刻他也摸不准他的心思。
  “承禄,记得明日让陆奉御调一下药。”
  谢锳小日子几乎不再疼痛,再有两月约莫便会全好,他抬起头,望向窗牖。
  “把朕猎的白色狐裘做成大氅,给她送去,明日——”
  “朕也不去送她了。”
  行宫在京郊,驱车前往也要两个时辰。
  天又下起雪来,谢锳歪在车壁上恹恹欲睡,手里托着的暖炉掉到地上。
  前头骑马那人勒紧缰绳打转方向,与马车并行着,何琼之弯下腰来,朗声道:“方才是何动静?”
  谢锳睁眼,看见白露在地上捡拾暖炉,便将毡帘挑起。
  何琼之低身看去,马车内的人面容娇美,慵懒中带着一丝妩媚,仿佛与幼时不大一样,虽都是好看,可如今的好看多了些许勾人的味道。
  他坐直身子,不着痕迹撇开视线。
  “不妨,只是睡迷糊,把手炉掉了。”
  谢锳笑,靠着车帷冲他问道:“你去过行宫吗?”
  何琼之往前面一指:“去过几回,是一处天然汤泉,依山建起殿宇,陛下极少去,便一直空着。
  那儿的景致极美,不过眼下冬日,万物凋零,去了也只能看雪。”
  谢锳把手搭在上面,顺势往远处山峦望去,似极其放松,眉眼间也溢出难得的笑意。
  “能透透气便好,镇日待在宫里,我都觉得快要疯了。”
  她漫不经心说着,何琼之却不知如何接话。
  曾几何时,谢锳像缝隙里的青苔,沾点雨水便蔓延开来,从她身上,总能看到一股执拗倔强的明艳,仿佛没有事情能压垮她,击溃她,风雨再大,她也能捱着硬挺过来,随之便是更为浓烈的绿意。
  她从不会像现在这般,惆怅无奈,只能倚着车帷打量风景。
  何琼之晃悠着骑在马上,余光时不时扫到谢锳,似乎被她捉到,何琼之有些不好意思,遂开口说道:“我只知道,陛下很在意你。”
  谢锳笑:“所以当金丝雀一样囚着?”
  何琼之张了张嘴,扭头,望见谢锳嘲讽的面容,不禁愣住。
  “何大将军,我也曾唤过你兄长,不是吗?”
  车帷落下,挡住谢锳冷落的脸。
  何琼之握紧缰绳,回味她方才的话。
  当年,他们三人关系极好,谢锳年纪最小,何琼之便调侃,不若他和周瑄认她做妹妹,往后京城罩着,没人敢欺负了去。
  谢锳道好。
  周瑄却不乐意,那会儿何琼之不明白,还道他是皇家矜贵,不稀得理睬谢锳,如今想来,是自己蠢得毫无察觉。
  私下里,他很愿意当谢锳的兄长,谢锳年岁小可不娇惯,做的好物都会分他一份,有主见又聪明,何琼之是独子,故而总想逗谢锳喊他一声“阿兄”。
  后来果真换来一句,美的他好几日合不拢嘴,为此还特意跟周瑄显摆,谁料他也只是淡淡哼了声。
  马车驶过半山腰,隐隐看见掩映其中的行宫外貌。
  如巨龙盘踞扶摇直上,来到殿门前,侍卫验过对牌,放行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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