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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后我选暴君 [强推] (三月蜜糖)


  谢蓉前半生顺遂,被众人羡慕着嫁入最大世族崔家,然不过一年,先帝便决意铲除眼中钉,世族的盘踞严重影响到皇权,他在得到有力支持后,以凶猛之势把崔家连根拔起。
  谢蓉的两个孩子便死在那场浩劫中。
  “锳娘,千万不要妥协。”
  在紫霄观住了五日,谢锳便打道回府。
  这厢云臻还没闹完和离,那厢曹氏的庶姐来信,道孟姨父升迁,官至五品知州,不日将会携一家人启程赴京。
  谢锳执掌中馈以后,曹氏便做起甩手掌柜,她心宽体胖,乐得清闲,眼看谢锳将云家打点的井井有条,时不时还会给自己备上礼物,曹氏便越发熨帖,只管着保养享受。
  此番孟姨父他们过来,少不得费心张罗,况且云臻的事已然令人头疼,曹氏索性撒手不管,镇日躲在禄苑喝补汤。
  谢锳巡完铺面从外头回来,正好撞见云臻的马车在府门前停下,白露和寒露换了个眼色,小声嘀咕。
  “四娘子这回像是把家搬过来了。”
  四五个小厮张罗着往梧院搬东西,林林总总好些个箱笼,约莫是怕白日阵仗太大太显眼,特意挑了摸黑时候,风吹着灯笼摇摆不定,廊下人影拉扯出细长鬼魅的形状。
  夜里,曹氏被云臻气的犯了头疼症。
  谢锳在旁陪着绣花,云臻倚靠着软枕吃酪浆。
  曹氏见她绣了朵雪白菖蒲,忽然记起再有两日便是云彦生辰。
  “锳娘,绣绢是送给六郎的吧。”
  谢锳点头,将绣面呈给曹氏看:“彦郎的承露囊有些旧了,正好绣个新的给他,权当生辰贺礼。”
  菖蒲寓意好,节节高升,驱邪避疾,云彦又很喜欢。
  云臻嗤道:“送礼都送不到六郎心坎。”
  谢锳没搭理,低头继续绣,云臻却来了兴致,啜了口茶眉飞色舞说起来:“六郎这辈子收过最好的生辰礼物,是一支笔和一卷纸,阿娘可还记得?”
  她存心卖弄,曹氏纳闷。
  “是孟表妹送的呀,曹姨母的独女,孟筱,这你都忘了!”惊呼声伴着窃喜,云臻夸张的语气果真让两人目光齐刷刷聚集过去。
  曹氏恍然大悟:“你不说我还真想不起来,筱娘亲手做的,六郎收到后不舍得用,就珍藏在博古架上,半年后取出来做了首咏赋,专门找人装裱,多少年了,也不知还在不在。”
  “定然是在的,六郎心头宝,哪能轻易丢了。”
  云臻拱火,唯恐谢锳听不出里头的门道,“心头宝”三字咬的清楚明朗。
  年幼时,曹姨母带着孟筱在家中住过半年,孟筱整日跟在云彦身后,形影不离,女孩家的心思藏不住,满脸都是对云彦的喜欢,只是那会儿云臻实在看不上孟筱,也就没跟云彦挑破。
  她那个弟弟,脑子里都是书,怎会看清小姑娘的心意。
  没想到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能拿出来气气谢锳,云臻心里头是极舒坦的,她最烦谢锳一副成竹在胸,什么都不在乎的淡定模样。
  谢锳瞥她一眼,云臻挺直腰背,有恃无恐的笑着,顷刻,谢锳又专注手中的绣绢,似浑不放在心上,这让云臻又气又恼。
  曹氏忽然开口:“四娘不知道,你曹姨母一家没几日便要进京了。”
  “他们过来作甚?!”云臻惊讶,声音不由带着刻薄的尖细。
  曹氏便将孟姨父升迁之事仔细说了一遍,却见云臻脸色愈来愈白,最后软趴趴摁着小几,失魂落魄的僵住。
  当初曹姨母嫁的不好,云臻没少嘲笑孟筱,当着好些个女孩的面笑她粗鄙没见识,笑她小门小户。
  可眼下,孟筱成了五品知州的千金,她自己倒落个难屈难伸的悲惨地步,有那么一个随时都可能被圣人处决的夫郎,孟筱见了还不笑话死她。
  这日,谢锳与婆母等人将姨母一家迎了回来,虽说曹氏早与她提过姨母,可初一见到,还是吃了一惊。
  曹姨母只比曹氏大一岁,但她皮肤略黑,面上许多细纹,挽起的发髻夹杂着许多银丝,加之连夜赶路显得人很是疲惫,两人一比,像是大了十岁。
  谢锳与姨母见完礼,曹氏便抱着曹姨母嘘寒问暖,热泪盈眶,毕竟是亲姊妹,说不完的话。
  正打量着,曹姨母身边人忽然朝她福了福礼,柔声道:“嫂嫂好。”


第3章 ◎你是谁的妻?!◎
  谢锳想起那晚云臻的话,不禁也朝她多看了两眼。
  眼前人跟自己年岁相仿,鹅蛋脸,眼睛很亮,鼻梁秀气,穿着身粉色对襟长褙子,外面的绣海棠花氅衣有些陈旧,她很文静,交叠在前面的手并不似普通女孩那般细腻纤弱,骨节略大,指腹有薄茧。
  许是谢锳的打量让孟筱有些不自在,她低下头,露出簪着珠花的发髻。
  曹氏拉过她的手,向谢锳解释道:“这便是你那乖巧的表妹孟筱。”
  谢锳莞尔一笑,道:“孟表妹好。”
  孟筱腮颊立时通红,藏在氅衣中的手紧紧捏住袖口,方才她一进门就被谢锳吸引住,人群中,她莹白若雪,乌发如云,绯色缠枝牡丹团纹对襟长褙子修饰出姣好的身段,举手投足间没有半分扭捏作拍,很是得体大房。
  与她相比,自己这一身便着实小家子气了。
  曹家早年间搬去蜀地,京中如今也只曹氏一门亲戚,曹姨母一家初来乍到,自然没有购置屋舍,故而谢锳预备好别院,着几个手脚伶俐的丫鬟小厮帮忙伺候。
  夜间凉,屋内地龙却烧的极旺。
  白露备好洗澡水,又添上木樨花,随后扭头道:“娘子,你脸色不大好,要不要喝点桂圆羹。”
  寒露皱眉:“打从宫里回来,娘子便一直没好利索,这几日又是巡店又是料理曹姨母一家,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还有四娘子,不叫人省心,镇日躲在梧院装病不出门。”
  谢锳喝了口桂圆羹,抬手戳她额头:“仔细被人听去。”
  寒露瘪嘴:“奴婢说的都是实话,曹姨母好歹是亲戚,四娘子连面都不见,偏还矫情的厉害,燕窝要雪燕,首乌要广陵的,人参还得徒太山的,每日流水似的银子支出去,她可连眼都不眨,敢情都用咱们娘子的嫁妆补贴,花着不心疼。”
  伯爵府承袭下来,多半是个空架子撑着,府里钱银不短缺却也不富足,自然比不上谢家底子厚实。
  “吕姑爷今儿又来了,正巧被孟家娘子撞见,四娘子还不让他进门,吕姑爷便可怜巴巴站在院门口等,我都看不下去,太可怜了。”白露倚着雕花楠木架子,边说边叹气。
  半宿时候又开始飘雪,直下到翌日晨起,睁眼往外看,院里花墙树枝地面铺满厚厚的白雪,除了几只觅食的鸟雀,竟找不出别的颜色。
  曹氏着人催促谢锳进宫,毕竟是云彦的生辰,想来他忙的天昏地暗自己个儿忘了。
  白露去后院吩咐套好马车,又带上一件挡风大氅,谢锳这才去小厨房开始准备汤面。
  天依旧阴沉,黑云直直往下压,似酝酿了更大的风雪,蓄势待发。
  周瑄睡得很不安稳,承禄本想唤他起身,掀开帘帷见他背身朝内,便又悄悄退了出去。
  他很久没有梦得这般真切了。
  梦里的那张脸清晰异常,睫毛眨动时能看见她酡红的腮,清澈的眼睛,连空气中都凝转着燥热潮湿。
  他坐在案前,微微侧头仰看。
  窗外的她满头细汗,双手撑着窗牖垫起脚尖,咬着唇,小声道:“你往外一点,我有话说。”
  周瑄便往前探身。
  两张脸挨得极近,低眉,便能望见她呼吸起伏的峦线,她弯着眉眼轻笑,却不再说话。
  周瑄只觉得头昏脑涨,眼里心里都是她,血液也似不受控的往某处直窜,想都不想,伸手去捉她的脸。
  画面陡然一变,宽敞的床榻,他仰躺在软衾之中,谢锳望向她,水波潋滟的眸子沁着雾气,绵软的帔子垂到手肘,她举手拔去钿头钗,如云似绸的黑发铺面撒来。
  周瑄忽的握住她双臂,声音暗哑:“十一娘,过来。”
  谢锳笑,如一尾鱼滑进他的怀里,细软的手指一点点绕过他的肩颈,触到耳垂。
  帘帷轻摇,风雨拍打着楹窗,屋檐下的落水声清泠急速。
  她忽然哭起来,滑腻如脂的手臂尽是被周瑄攥过的痕迹,周瑄急了,上前想去安抚,却被她嫌恶的躲开。
  她眼眶微红,泪珠一颗接一颗的掉,拢起衣裳咬牙切齿的恨道:“你可知我是谁?”
  周瑄怔愣,下意识去回:“你是十一娘啊,还能是谁。”
  谢锳却拼命摇头,伸出手指对向他:“你记明白了,我是六郎的妻,我是云六郎的妻!”
  云六郎的妻!
  周瑄脑中轰的一声,再往前看,榻上那男子的脸忽然变样,正拥着谢锳跌进重重帘帷当中,谢锳铺散的黑发被他压在肘间,他令她欢愉,令她低哭,俊俏白皙的脸突然转过头来,冲他笑道。
  “我就是云六郎!”
  周瑄猛地坐起身来,剧烈的动作扯得帘帷撕拉一声,连带着小几上的瓷盏噼里啪啦滚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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