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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娇养手册 (卿潆)


  五更未至时雾露正浓,她不知是冷还是羞,攥紧了挨在她腰间的袖口。
  他目光黏如浓漆,又亮若光火。
  除却书房那回,何曾有过这样不加遮掩的直视。
  无措间,忽有一只手蒙上了她的眼睛。
  寝殿原便幽微薄弱的一点昏光被全然遮去,谢青绾眼前漆黑一片,愈加明晰地嗅到他袖间、怀中、从四面八方裹挟而来的特定气息。
  独属于他,是与那枚私印一样不可复刻的东西。
  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只听到他平缓克制的声线,像是征询一样:“可以尝尝么。”
  ——
  晨起雾露未褪,顾宴容替人系好了软玉绸质地的广袖外袍,抚平裙摆细微的遮痕,淡鹅黄色留仙裙在熹微的晨光里仿佛蒙着金辉。
  谢青绾全没甚么气力,闷头扎在他怀中全无反抗地任其予施。
  早膳罢顾宴容守着她服完汤药,揉着脑袋有交代过人,起身往鸿台殿去。
  只是才一起身,忽然被一只手松松软软的勾住了袖口。
  他回身,瞧见谢青绾仰起脸来,眸中有未褪的红与潮濡。
  分明才被他钳着按着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此刻又眼巴巴地望他:“想同殿下一起去。”
  顾宴容一贯纵容,陪伴、看护,近乎是无一处不精细地养着,这回却正色回绝道:“绾绾不能去。”
  除却某些不好言说的事由不得她,谢青绾近乎没有被他拒绝的经历,一时呆了呆,俏翘的睫羽耷拉下去。
  下一瞬顾宴容已俯身凑过来,极富耐心道:“苗疆蛊术诡谲,所用毒虫奇异惊骇非常人所能想象,拔蛊更是惨烈异常。”
  谢青绾攥着他衣袖,目光闪了闪。
  顾宴容接续道:“这并非甚么有趣的事,只会吓到绾绾。不过三五个时辰而已,待我回来,陪绾绾看萤火虫或是星星月亮都好。”
  他身形挺拔,贴近时松松便将她完全裹挟:“绾绾身子弱些,受了惊又要生病的,今日召康乐来临山殿与绾绾作伴好么。”
  谢青绾摇一摇头:“我想同殿下待在一起。”
  顾宴容才要开口,忽然听她道:“殿下因这场蛊祸多方筹谋,费尽心力,我自知帮衬不得,只想在这终了的时刻,陪在殿下身边。”
  她攀着他手臂蹭上来,亲他眉眼与唇角,牵着他的手放在腰间,细窄一截暖烘烘地软在他手心里,带着鼻音央道:“让我同殿下一起去罢。”
  顾宴容嗅到她怀中的香,阖了阖眼嗓音混沉:“吓到绾绾怎么办。”
  谢青绾嗓音清澈,温热的鼻息扰得他喉结微滚:“太吓人了我便闭目掩耳,或者躲在屏风里,好不好。”
  她一时间不晓得还能怎样缠他,只会毫无章法地亲吻他的面庞,带着点细哼低低唤他殿下。
  全未发觉握在腰间的掌心近乎是倏然烧起来。
  顾宴容手掌收紧,摁得她一时间动弹不得。
  他似乎极轻地叹了口气,长指不轻不重地点着她腰窝,妥协道:“好。”
  鸿台殿已乌泱泱聚了一众人,那日万寿圣节尾宴上她所见过的朝臣近乎齐聚于此。
  燕太后在里间照看仍在昏睡之中的小皇帝。
  谢青绾被他安置在屏风隔间,却遇上了一位意料之外的人。
  怀淑大长公主。
  她实在与谢青绾此前所见过的任何模样都不同,苍白、颓败,远不复平日里雍容华贵、意气风发的样子。
  大约是知晓了天启年间那场蛊祸的来龙去脉。
  谢青绾在她对侧的软椅上落座,目视顾宴容折身去忙。
  她斟酌着开口道:“多日不见,大长公主可还安好?”
  顾慈雪像是没有生气的一尊木雕,脊背挺直端坐于几案前,对她的寒暄置若罔闻。
  谢青绾暗自叹了口气。
  她对这位暗有野心的大长公主倒没甚么恶感,何况有提剑强闯临山殿救人的事迹在前。
  昭帝当年炼蛊成痴,尽皆是为择选宿体,因故只众皇子受及牵连,顾慈雪置身局外,无所察觉倒是寻常。
  她将昭帝奉为信仰,大约是很难接受这样的落差的。
  正午时分,御医请出小皇帝,先叩了大礼,才颤颤巍巍揭下他左眼上覆着的金面,喂了汤药。
  又以竹汁蘸取血红的药水,撒在他空洞的左眼中。
  谢青绾跟在顾宴容身后,屏息攥紧了他的衣袖。


第69章 事了 ◇
  ◎一切尘埃落定◎
  正午时金辉灿烂, 充斥整座鎏金堆玉的鸿台殿。
  小皇帝躺在金殿正中临时支起的龙榻上,完好的那只右眼始终紧阖。
  燕太后跪坐在榻侧的蒲团上,握着幼帝已渐显宽大的手,不忍一般别过头去。
  低眸时似乎能扫见一瞬她通红的眼眶。
  老御医颤颤巍巍地那袖口擦了额上冷汗, 在一旁静侍片刻, 发觉并无响动, 便换了新的竹枝,蘸药、挥洒, 如此往复。
  殿中沉寂一片,静可闻针。
  如此往复过数次, 碗中血红色的药汁都浅下去一层。
  谢青绾屏息凝神, 瞧得正专注, 腰间忽然缓缓攀上一只手, 将她往怀中带了带。
  顾宴容半侧过身, 隐约挡住一点她的视线,预告道:“要来了。”
  近乎是下一瞬, 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仿佛是隔着皮肉与骨血闷闷传来。
  小皇帝霎时拧紧了眉,左眼眶空洞黑暗, 始终望不清底。
  谢青绾凝视那眶中深渊, 隐隐感知到, 似乎正有某种不可名状的生物从渊底苏醒、朝着微有光亮的出口簌簌爬行。
  行至哪里,足底编织的红色脉络便绵延至哪里。
  她看到熟悉的血色从那只眼眶中开始伸展、蔓延,与那日所见一般无二地,诡谲的红色长足一点点暴露于正午的金辉之下。
  有温热的手掌搭上她肩角, 顾宴容胸膛阻隔她全部目光, 在她耳畔将嗓音压得极低:“这不过刚刚开始, 抱绾绾回屏风的隔间里休息, 好么。”
  谢青绾诚实地贴在他怀中,攥着他腰襟的手格外紧些,却小声回绝道:“不要。”
  顾宴容静了一瞬,终归侧开身,极近地立在她身后将人全然笼罩,高大挺拔,犹如一尊寒冰冷铁雕铸的神像,缄默无声地守护。
  谢青绾被他从身后环拥上来,近乎包裹于他冷冽气息与投落的阴影里。
  抬眸,那红色长足的圣蛊已显露大半的形体。
  它似乎有些灵智,每挪一分便织网一样将那血红色的脉络多织出一分,以保证始终踩在那条细细的血线上。
  谢青绾想起来时老御医所讲,这血线一头紧连着陛下颅内致命处,另一头粘接圣蛊足底,断则性命有虞。
  那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便是它在一刻不停地吐织着黏丝。
  《内经》中有云:“髓海有余,则轻劲多力,自过其度;髓海不足,则脑转耳鸣,胫酸眩冒,目无所见,懈怠安卧。”
  老御医因故推断,所谓圣蛊,乃是以蛊毒使人髓海兴奋活跃,从而由内自发地修补病损,以续命延年。
  然另一面,蛊毒亦扰乱人的神智,使人性情大变,从此阴毒多疑、泯尽人良。
  每一条,都与昭帝当年不谋而合。
  谢青绾隐隐晓得,被寄生者,远不止受毒素影响这么简单。
  她曾偶然读过一本佚名的游记,其中记载道,有玄驹者,行迹颠倒违背天性,冷晦潮湿处咬叶而亡,盖寄生操纵也。
  蚁虫在遭遇寄生时,会不受控制地朝最冷灰潮湿的地方而去,成为寄生者的养料与温床。
  小皇帝偶有短暂地失去意识,大约也与蛊虫的操纵有关。
  细密的啃噬声惊得她骤然回神。
  金殿正中亮而温朦的金辉照得整只蛊虫纤毫毕现,谢青绾近乎能够看清它一开一阖的口器,连同长足上微动着的细小毛簇。
  当年巫医着意炼养,将蛊虫外出啖食的时辰定于子夜。
  圣蛊寄生昭帝十数年,蛰伏四年后又寄生幼帝,已然渐不可控。
  那日小皇帝未议完政事便急匆匆赶回鸿台殿,大抵便是因着圣蛊急于破出进食。
  谢青绾蹙着眉尖,看圣蛊沿着小皇帝眼睑缓慢下行,沿途织出细细长长的一条血线。
  爬过唇角,落入他下颌间。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才恍然发觉自己始终被他严丝合缝地环拥在怀中。
  顾宴容缓缓俯首,温热地呼吸随之覆压而来。
  有细微到几不可察的吻落在她鬓间,带着稳稳沉沉的安抚意味。
  殿中一众老臣站得略靠后一些,谢青绾被他高大挺拔的身形全然笼罩,从背后倒看不出他细微的举动。
  鸿台殿静得近乎听到他节奏沉稳的心跳声,蛊虫吞咽药汁时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吱声似乎被隔绝到很远。
  谢青绾呼吸浅浅,在他的笼罩中逐渐安定下来。
  圣蛊所能吐织的血线终归有限,老御医以丹药化开的那碗红色药汁作为引子,诱使圣蛊为更远地追寻“美食”,自行断开与血线的连接。
  那条牵连幼帝性命的细细血线颤颤遥遥,从他眼眶深处直连到下颌。
  圣蛊停住了。
  燕太后守在幼帝榻侧,垂眸注视着那只多足的红色蛊虫,定定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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