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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识君 (乘舟拾星)


  承湘想也没想说道:“那是自然。”
  正如赵舒恒所讲,今日酒肆早些打烊,天还未黑透,裴晓葵便到了家,哪知一到了梁府门前,便瞧着赵舒恒正侧立于门口石狮子一侧,魂不守舍的样子。
  他鲜有这样不淡然的神情,裴晓葵见了便觉心里有些不妙,加快步子朝他行去,习惯性的唤了句:“表少爷。”
  知她从前叫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口,赵舒恒也没工夫同她计较这些,见她回来,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往前走了两步,低声唤:“晓葵......”
  “怎么了?怎么不进去,在门口干什么?”瞧他这样子,裴晓葵头皮一阵发麻,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直冲脑皮。
  “晓葵,”赵舒恒一顿,侧头瞧了一眼未关严实的府门,“我要同你讲一件事,不过你答应我,一定要冷静,可好?”
  见他语调,裴晓葵不由连眼都睁大了些,她唇齿微动,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舟迟出事了?”
  他未急着否定,却也未说是,这让心急如焚的裴晓葵似心上浇油,从头燃到脚,“他真的出事了?”
  她的声线已经带了颤音。
  事已至此,赵舒恒一咬牙说道:“舟迟人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在府里......”
  瞧他吞吞吐吐的样子,裴晓葵就要急疯了,“回来了,然后呢?”
  “他在战场上受了些伤,攻打北州的时候,他带领一队骑兵绕后,谁想归来时遇见埋伏,为了保护镇阳王安全撤离,他受了重伤,自马上跌落下来。后被部下所救,镇阳王担心他出事,便命人将他送回后方将养。”
  赵舒恒已经极力将这些说的轻描淡写,可是裴晓葵虽未见识过战场无情,却也能想得出是何等凶险,朝廷存亡之际,自是每个人都在拼命,他是如此,敌军更是如此。
  “我去看看他。”裴晓葵目光放空,整个人似失了魂,快步入了府门,一路奔向梁舟迟的卧房。
  听到她来,梁夫人已经哭肿的眼睛睁的大了些,似早就盼着她回来似的。
  “晓葵!”梁夫人自内室出来,一把扯住裴晓葵的手。
  两双冰凉的手交汇在一起,分不出谁的更冷一些。
  “他回来了是吗?”裴晓葵目光穿透内室纱帐,隐隐可见床榻上似躺了个人形。
  一股熟悉之感传来,她心更疼了。
  “你快去看看他吧,同他说说话。”
  说着,梁夫人便又哭了。
  裴晓葵上前行去,手撩开纱帐,朝拔步床行去,果然见得梁舟迟正仰躺在床上,面无血色,唇似纸张一样白。
  与死人无异。
  面上唯一带的颜色便是左一个伤口,右一个伤口,有的结了痂,有的还朝外透着血色。
  很难想象,这半年多来,他在外头究竟经历着什么。
  她整个人愣在床榻前,这样半死不活的人,让她想起梁家初败时,梁夫人带着她行往破庙,看着满身是伤的梁舟迟躺在干草堆里的模样。
  “人是今天午后送回来的,怎么叫也不醒,听说已经昏迷了许久了,郎中来看过,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此时梁夫人的眼泪已经止不住,“我这苦命的孩子.....”
  实则梁夫人有意在裴晓葵面前隐了先前郎中所说的那些话。
  梁舟迟摔到了头,身上的伤又重,能不能活下来全凭本事,叹气之中,已经隐隐有让家人开始准备后事的打算。
  若非听了这些,梁夫人也不会哭的如此伤心。
  本来心急如焚的人现在在看到了梁舟迟之后反而平静了下来,若说这世上,能有一人给她心安,那便唯有梁舟迟了。
  她如是想。
  无论如何,他回来了,不是吗?
  裴晓葵强将眼泪给忍回去,而后深吸了一口气,未转身,才说道:“慧姨,你们都先出去吧,我在这里陪他一会儿。”
  虽她在极力忍着,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她这会儿难受,不与她争,便都默然出了门去。
  自出了门后,一直站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承湘这才上前来宽慰道:“梁夫人,你放心,我父王派护送舟迟回来的人与我带话说,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全力救活他,他向来深受父王的器重,父王命我去寻最好的郎中来,他不会有事的。”
  此时,无论是什么话,梁夫人都听得,她难掩泪水,哭的快要晕过去,好在最后被赵舒恒扶回了房中。
  房内四下安静,唯有她与梁舟迟两个人。
  裴晓葵脚踩脚踏,而后坐于拔步床边,就这样静静的望着他。
  忍不住伸手以指尖儿轻触他下巴的轮廓,人瘦了,也黑了,呼吸也极其微弱,“你答应过我,要好好回来的,怎么这么没本事,还让人给抬回来?”
  那头的人没反应,连眼都不曾睁一下。
  裴晓葵眼泪终是没有忍住,一颗一颗的滑落下来,似在与他说家常一般,“你看看,你又食言了,先前不是说会娶我的吗?就你这个样子,怎么娶我啊?”


第66章
  裴晓葵抬袖拭了眼角的泪,伸手摸了他脸上的胡茬儿,略带嗔怪道:“你看看你,在外头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胡子都长了这么长了,都不知道递的。”
  说罢,她寻来剃刀与清水,小心为他剃了胡子,剃刀在他手上游走,日头照在上头,偶尔能闪出亮晶晶的光,闪的裴晓葵眼睛疼。
  回想从前在墨州梁府时,梁舟迟总是挨老爷的打,有几次打的他下不来床,那个时候胡子都是她给剃的。
  细想起来,那时虽然他不学无术,不过那时父母都安好,家宅还算安宁,那时梁舟迟还是幸福的吧。
  回想如此,她心口便又觉得疼了。
  强忍泪水,剃了胡子,又用清水给他擦拭身子,身着的中衣一脱掉,大伤小伤都显在裴晓葵的眼前,从前光洁平整的身子,如今多处伤口,有两处还落了疤,他自打跟了镇阳王以来,一直都是以命相拼相护,原本拿茶盏酒瓷的一双手,转眼四处都是握刀枪而磨出的茧子。
  他现在仍是梁舟迟,却又不再是梁舟迟。
  洗净之后,几位郎中便又来了,稍加查探之后,又说了一些模棱两可的话便离开了。
  梁舟迟身负重伤,加之从马上摔下来,正好跌破了头,昏迷了整整几日,按着郎中的话,活下来已是万幸。
  这话裴晓葵听得懂,正是说,他往后便是活死人了。
  近几日,自打梁舟迟回来,众人有话都哄着她说,明明连郎中都说没底的事,可是人见了她都宽慰,说他养上一阵子便能好了。
  是怕她伤心难过,裴晓葵知道。
  所以她在人前从来只笑笑不讲话,一到了夜里,便对着梁舟迟掉眼泪。
  自打他回来,梁舟迟一应都是她亲手照料,夜里她便睡在拔步床对面的罗汉榻上,日日夜夜的守着他。
  不管他听不听得到她讲话,每日所见所闻她都一一讲给他听。
  时光一晃,秋已近冬,夜里房间里需得上碳火才不至于冷的睡不着。
  适逢深夜,给他擦洗完身子又喂了药,裴晓葵熄了内室的灯,仰面朝上躺在罗汉榻上,眼睛稍适了黑暗后,便见着一轮绝美的月光正铺在房间里,她侧过身,面对着他的拔步床,指了外头的月光道:“舟迟,你瞧,外头的月亮多好看啊。”
  虽然他在,可他发不得半点声音,裴晓葵的声线在内室中传出,显得空空的。
  她不管不顾的自说自话,“你知道吗,镇阳王那头传来消息,他已经入京了,之前的那位皇帝被赶出了宫去,还不知是死是活呢,人人都说,再过不久镇阳王便要登基了。对了,镇阳王册封你的旨意下来了,说要封你为随镇大将军,还要给慧姨加封诰命,我不懂这官职厉害不厉害,可是你是为了救镇阳王的命才变成这样的,他定会好好待你吧。”
  “今日承湘郡主说,再过不了几日,咱们便要都迁到京城去了,”她笑着一顿,眼中却没有对未来的过多期许,“再过不久,想来我便应该称她为公主了。小时候对京城繁华心驰神往,可如今真的要去了,倒不那么期待了,你若能好了,我宁可一辈子都不去京城,就窝在这边陲吃风沙也好。”
  “再偷偷告诉你一件事,自你走后,我便去衣铺量了身段,做了一身嫁衣,就等着你回来时,咱们成亲用的,衣裳早就做好了,明日我穿给你看看可好?”
  “咱们成亲的事,我同慧姨说了,可慧姨不乐意,”说着说着,裴晓葵的眼角流下泪来,穿过鬓发,湿了枕畔,“慧姨说,你能活多久都不一定,若是这样成了亲,你若有个万一,我便成了寡妇了,往后便没那么好嫁人了。她还说,要认我为女儿,往后入了京,你有了官职加荫,她又有诰命在身,我便成了京中的高门贵女,定能许个好人家。”
  “可我知道慧姨待我好,连后路都为我想好了,不过这件事我不会听她的,我早就打听过了,若是新郎因为身体有疾不能拜堂,那便由族人抱个大公鸡也算是了,这我倒是不介意,我想若能成亲,你当也不在意的吧。”
  拔步床那头仍没有半点动静,整个内室唯有她自说自话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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