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婼听得云里雾里,虽未能全部理解,却都一一记在了心里。
齐先生走后,白袅又凑过来,得意般说:“看吧,我都说齐先生很好的。”
裴婼点点头,表示赞同。
过了会,齐先生高声道:“好了,大家歇息一刻钟。”
堂中贵女们皆松了一口气。
很快,裴婼见识到了长安城里姑娘们的分门别派,几个几个凑一起的谈天说笑,就她和白袅两人孤零零坐着,稍显孤单。
裴婼挑眉看去,白袅脸一红,别了脸不说话。
堂姐裴婵与几人走了过来,裴婵是裴家二房的女儿,大她一岁,“二妹妹。”
裴婼闻声抬头,认出邱芊芊,户部尚书的女儿,也是她的死对头。
“裴婼,你怎么来了?”邱芊芊急冲冲开口。
裴婼回想着,她以前年少时性子冲,惹了不少人,邱芊芊就是其中一个。
这个邱芊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老是跟在她屁股后头,哪都能偶遇,还老爱用话刺她。
未嫁前,邱芊芊多少知晓她心悦萧章远,明里暗里泼了好几盆冷水,说她妄想太子。
于是自己在如愿当上了太子妃后还特地到她面前显摆了几回。
都是往事,裴婼自然没再有心思与她斗嘴,微微笑着:“婵姐姐,芊芊妹妹。”
可一开口才发现自己还是不自觉带了在宫里学的那一套,虚与委蛇,见了谁都是姐姐妹妹。
可谁又与她是真的姐妹?林采儿吗?真是可笑。
邱芊芊当即停下,几人对视,这还是那个一点就着的裴婼吗?妹妹这个词从她嘴里说出来简直是吓人。
“裴婼你是不是糊涂了,知道我是谁么?”邱芊芊嘟着嘴,不知道是生气还是羞涩。
裴婼不知想到什么,笑意更深。
邱芊芊本性不坏,以前得知她患了痨病进宫看了她两回,还特地寻了借口,道只是顺便的事,当时那模样与现在也差不了多少。
还未待裴婼答话,裴婵就在一边说着:“这两日娘亲并未与我说二妹妹来上学堂呢,早知二妹妹来我们早上也好结伴一起。”
“哪敢麻烦堂姐。”
“二妹妹生的这般好看,想必作画也是极好的。” 裴婵走到她身后,去看她的画,然后表情凝固了,“二妹妹,这是,画的柴禾?”
裴婼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堂姐是来看她的笑话的。
其余几人也凑过来看,看完都捂着嘴笑。
裴婼倒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天启朝又没规定人人都得会作画,而且她今日第一回 学,能好到哪里去?
反而这群人心术不正,抓了别人的短处就开始嘲笑,一点风范都没有。
裴婼也笑,目不斜视地盯着裴婵:“哎呀,竟然被堂姐认出来了,看来这画也不差嘛。”
其实论不要脸,没几人比得上十五岁的裴婼。
裴婵心思流转,到底顾及堂姐妹情谊,没再说什么。
几人转而去攻击白袅。
昨夜宁王府一事早传出去了,说是宁老太太单独叫了白袅叙话,看上了白袅做孙媳妇。
常日里默默无闻的白袅竟然夺了宁老太太的眼,少不得引人妒忌。
“白袅,昨日你可是使了什么手段?不妨告诉我们,我们也好长长见识。”说话的人是个将军的女儿,名字裴婼不大记得了。
白袅当真是个纯纯正正的大家小姐,被人这么一说就有点红了眼。
她自己都不知宁老太太为何单独叫了她说话,哪能回答个所以然来,而且她们这话真不好听,仿佛她做了什么见不得的人事一样。
白袅瑟缩在位置上,颤颤巍巍说:“我没有……”
“长安城中这么些小姐,上头还有公主呢,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资格,什么香饽饽都想啃上一口。”那人又说。
裴婼闭了闭眼,脑海中回荡着阿兄那一句“不可冲动行事”。
谁知白袅竟然掉了金豆子,还可怜兮兮地望了裴婼一眼。
这……犯规啊。
裴婼生平最看不得美人哭了,偏生白白胖胖的白袅哭起来一副我见犹怜的清纯模样,叫裴婼好一番心疼。
某将军的女儿又说话了:“哟,我又没说你你哭什么,莫不是在宁王府就是想这样勾了宁世子去?”
若是以往,裴婼早就忍不住了。
裴婼最恨仗势欺人,是个直性子,只是在承乾殿内那几年生生压制了下来,因为无人再会为她的冲动买单,一行一言皆要小心谨慎。
权衡一二,裴婼站了起来,问白袅:“她是?”
白袅吸了吸鼻子,“吴锦宣。”
“吴锦宣。”裴婼重复了一遍,“可是吴将军的女儿?”
吴锦宣一点不怕,“是!”
裴婼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开口:“听闻吴将军是骠骑大将军手下的名将,那怎么说锦宣妹妹的机会也较常人多些。锦宣妹妹,你可知为何宁老太太看上了白袅却看不上你么?”
这话兴许是戳到了吴锦宣的痛脚,她愤愤看向裴婼:“我的事用不着你来管!”
裴婼轻笑着,“我猜,一来是锦宣妹妹容貌上比不得白袅,二来呢脾气急了些,宁老太太和宁世子都不喜,第三嘛,这富贵命,锦宣妹妹怕是无福享受。”
裴婼笑意晏晏,端庄大方,做太子妃那几年要是说学会了什么,那便是笑里藏刀。
当然,她段位还远远不及宫里那些个人。
“容貌、命数这些轻易也改不了,锦宣妹妹不若先改改脾气,说不定宁世子就看上你了。”
吴锦宣气极,指着裴婼你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最后恨恨道:“裴婼你敢说那日不是冲着宁世子去的?你与我们又有何不同,何况那日太子也在宁王府,指不定你还想当太子妃呢!”
学堂里的女孩目光都聚了过来,眼里探究之意丝毫不掩饰。
就连白袅也惊奇看着她,仿佛真的想知道一个答案。
裴婼扯了唇,坐回位子上,话语轻蔑:“谁来稀罕,都不会是我。”
齐先生适时而至,众人一时不知道她是不稀罕宁世子还是不稀罕太子。
第5章 她不稀罕
男部这边因着宁暨的到来也热闹异常。
不过大家也只是停留在私下讨论,并不敢上前搭话。
笑话,宁暨周身冷气,谁想上去触霉头。
特别是先前上课时,先生叫了宁暨起来答话,问他“何为家,何为国。”
先生颇有些为难意味了,这样宽泛的题目,就算当今状元也未必能答好,且还是在这样急促的时间内。
宁暨当时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这样一看,要是答不出来……最后惨的不知是谁,众人不由地捏了一把汗,为先生,也为宁暨。
宁暨思考片刻,而后引经据典,又加了自己的见解,侃侃而谈,足足说了一刻钟。
众人瞧见先生笑着点头,知宁暨这一关算是过了,同时也对“小战神”多了一番见解,既能武又能文,比之他们强多了。
好不容易半日课毕,一行人前往膳房用午膳。
裴玦与宁暨不算熟,不过还是大着胆问:“宁兄当真觉得先有国才有家?”
“是,也不是。”宁暨含糊其辞。
“那为何古人常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不就是教导我们先成家再护国吗?”裴玦又追问。
“我认为两者皆可取,权看个人志向。”
裴玦点点头,确如他所说,两者皆可取。先前宁暨一番理论他其实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是他仍坚信先有家、才有国。
裴玦不由想,可能这就是宁暨为何能从小奔赴战场杀敌的原因吧,在他眼里,天启朝、黎明百姓永远在第一位。
这也是他远远不能企及的。先不论朝代如何更迭,若是出事,他的第一想法就是护住父母与妹妹,确保他们平安无事。
裴玦再次看向宁暨的眼光里已经带了些敬佩。
而沈青秋见一向爱钻研、不分对错不罢休的裴玦竟首先默了下来,啧啧称奇。
只见裴玦又问:“世子觉得书院如何?”
“尚可。”
“就这样?”
“不然呢?”
裴玦败下阵来。
沈青秋在一边笑,“阿玦你就莫要为难了世子了,你就当世子是来玩的,谁知道哪日又有战事,世子临时征召出战离开。”
“我已另外安排了公务,确实在这边不会待多久。”宁暨说。
白舜意接话:“所以,世子真是来玩的?”
宁暨笑笑:“那倒不是,行军打仗也要识兵法谋略,何况先生们的见解很有意思,宁某受益颇深。”
几人了然点头。
只是宁暨这一笑让白舜意与裴玦大胆了些,两人问题越来越多,例如战场杀敌是什么感觉,胡人是不是都凶神恶煞的,宁暨常用的兵器是什么,一个接一个。
那些刀口舔血的场面到底只活在这群少年的想象中,而宁暨三言两语的回答也让他们以为上战场是件简单的事,完全忽略了那些凶险。
宁暨想起随父征战的日子,又看了看身边畅怀大笑的少年们,不经意间嘴角浅浅勾起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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