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那样吧。”裴婼闷闷说。
倒是温氏挑了些重点跟两人讲,随后两人又是一阵关心问候。
“阿玦,婼婼明日要与你一同去学院,你带着她去夫子那边办个入学。”温氏又道。
裴国公与裴玦瞬间睁大了双眼,“婼婼要去上学?”
温氏点点头,“嗯。”
裴玦仍是有点不敢相信,戳了戳妹妹:“你同意了?”
“要不是娘亲答应每天晚上给我做菜,我才不同意呢。” 裴婼又哭又笑。
裴国公听完朗声大笑, “那婼婼这学你必须得上,你爹也想沾沾光。”
温氏拧了拧裴国公的腰,“你凑什么热闹。”
一家人哈哈大笑,温氏又嘱咐了几句才各自回屋睡觉。
可裴婼怎么睡得着呢。
今日一切太虚幻了,还是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家人,而自己却过完了一生,是不是上天也可怜她在承乾宫活得那般辛苦,所以特地给了她“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一次,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可她也知道若要报仇简直难如登天,就算奉上国公府全家都斗不过如今权势滔天的太子府。
裴婼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一会儿出现林采儿等人的脸,一会儿出现临终前的画面,一会儿想不明白为何父兄会那样入狱,一会儿又想自己以后该怎么好好活下去,一会儿……
“姑娘姑娘,要起床了,今天是您第一天上学呢。”
“姑娘姑娘,再不起来不及了。”
“姑娘姑娘。”
裴婼瞬间醒来,一双杏眼急切找寻着什么,直到看到绿衣那小小的身影,才彻底放下心来。
她伸出手捏了一把绿衣的脸,眉眼弯弯:“好,这就起。”
第4章 “我一直在呢,不必害怕。……
玉山书院是公家开的,就在城南,占地极广。
书院分两男女两部,互不相关,也不在同一处上课。
课时也有不同,男部须上满整日,女部只上上半晌便可放学。
女部学生少,只占了书院一角。
裴婼坐在马车上,头一点一点往下掉, “吁”的一声,马车倏然停下,震醒一堆瞌睡虫,“到了?”
裴玦拿着手上的书敲她:“既然来了就好好上课,切莫偷鸡摸鱼。”
“书院还可以摸鱼?”
随之而来又是一记敲打。
裴婼随兄长下了车,看着书院感慨:“玉山书院不愧是玉山书院。”
光那院门就气势恢宏,顶上'玉山书院'四字大气磅礴。
门外来来往往都是书生,有人过来打招呼:“裴兄早。”然后免不得注意到站在他身侧的女子,眼中露出惊艳。
裴婼本就貌美,肤胜白雪唇若红梅,妍丽异常,再加上今日一袭纱白云锦,梳了时下流行的发髻,珠钗耳环精致,硬是衬出了十二分的好颜色。
“小妹裴婼。”裴玦转向裴婼介绍:“这是太傅家二公子白舜意。”
裴婼浅浅一笑:“白大哥。”
白舜意呆愣在原地,裴玦轻推了推才急忙道:“裴妹妹好。”
怪不得别人惊艳,以前的裴婼虽任性了些,可就因着这一副好容貌,裴家的门槛都被踏破了,求娶者络绎不绝。
“好了,一起进去吧。”裴玦悄悄挡了白舜意的视线。
正待进门时,身后突然传来沈青秋的声音:“阿玦!”
几人纷纷回头,随后裴婼笑意一顿,风中似有股若有若无的皂角香。
宁家世子竟然也在?
沈青秋见了裴婼有些惊讶:“二妹妹?你怎么在这?”
裴玦不满应他:“怎么我妹妹就不能来上学了?”
“不是,这……”以前也不见来啊,沈青秋突然想起身边的人,不是吧,裴婼还真看上人家了?都追到这里来了?
哎不对,世子也是昨夜回府之后才派人来的消息,裴婼何时消息这般灵通了?
不得了不得了。
“这位是宁世子?”裴玦目光在宁暨身上溜了几回。
宁暨今日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褪下些许凌厉,颇有几分翩翩书生意味。
沈青秋回过神来,向宁暨介绍:“世子,这是裴国公府公子,裴玦;那是太傅家二公子,白舜意。”
宁暨轻微颌首,目光却落在裴婼身上。
裴玦与宁暨打了个招呼后,拍拍裴婼的肩膀,暗示叫人。
裴婼倒是规规矩矩向两人问了好,而后微微催促:“阿兄,再拖下去就办不了入学了。”
宁暨一边淡然开口,语气里甚至有些笑意,“是,今日我也要办入学。”
说是入学,不过就是在夫子处登记造册。
夫子在桌案前写东西,两人并肩站着,裴婼觉得有些不自然,却不明白这不自然缘何而来。
许是他身上的味道太过浓烈了。
“裴姑娘可是不开心?”宁暨突然问。
“啊?”裴婼正盯着夫子头上的发冠出神呢,一时没反应过来,“世子误会了。”
裴婼有些惊异,她虽心中藏了事,但面上却是一点没体现出来的,甚至还有些笑意,他是如何看出来的?
“裴姑娘,既入了学,那便不要多想。”
裴婼这回更不懂了,抬头望他,忽地撞进一汪深潭里,清澈湖水将她包围着,温暖又安全。
宁暨抿唇笑了笑,又道:“裴兄一直在外头守着呢,不必害怕。”
“嗯。”裴婼应了声。
她没什么好怕的,如今已是自由身。
夫子将名册写好,又递给两人,“好了,去上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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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玦亲自带着她到女部,一路上如同温氏一样絮絮叨叨地叮嘱:“……切莫在课堂上顶撞先生,虚心求教,也莫要与人发生争执,万事过一下脑子,不可冲动行事……”
裴婼无语又好笑,她在阿兄眼中就是这副德行吗。
裴玦离开前再次说道:“放了学就直接回府,莫要在外逗留。”
“知道了。”裴婼耐着性子答。
“有事就让绿衣来男部寻我。”
“是,我保证不让绿衣有机会去找你,这样成吗?”
裴玦笑笑,终于离开。
女部虽只占书院一角,却也很宽敞,裴婼站在拱门前,捏了捏裙角,抬步而入。
夏日炎炎,微风四起,学堂四周竹帘掀起。
裴婼张头看了看,里头应是在学作画,人人面前立了画板。
“姑娘,我们不进去吗?”绿衣问。
“等等。”
教作画的是位男先生,裴婼看着他走到学生中,时不时点拨一二,再抬头时,正巧与裴婼对上。
男先生便走了出来,说:“是裴家姑娘吧?”
裴婼软软一笑,“是,裴婼见过先生。”
“随我进来罢。”
学堂里贵女们见了裴婼,顿时交头接耳起来。
裴婼扫了一眼,挺多熟人。
“继续画你们的。”先生喝了一声,又指了个靠后的位置,“你先坐那。”
“好。”
裴婼在众人目光中施施然坐了下来。
身边依然有细微交谈声传来:
——裴婼怎么来了?
——谁知道,这位不是什么都入不了眼的主吗。
——听闻昨日还追到人家世子的院子里去了。
——那看来现今这番也是为了追求宁世子啊。
——说起这个,听说今早有人在男部看见宁世子了!
——当真?
两人越说越激动,裴婼却突然有些理解,她以前好像确实是这样,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要嫁就只能嫁这世上最尊贵的人。
裴婼盯着前头两人的背影,摇头暗笑,她哪里是为了宁世子。
“裴姑娘。”柔柔弱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裴婼转头看过去,只见旁边一个圆圆的女孩正一脸同情的望着她。
“白袅?”
“裴姑娘认得我啊?”白袅眼中迸出惊喜,“裴姑娘莫要理会她们,昨夜我也在,中间定是有什么误会。”
裴婼转回头,灿然一笑:“是,中间应当是误会了。”
她已经懒得与她们计较这些。
不出片刻,裴婼看着桌前的宣纸和颜料傻眼了,饶是她多活了几年,却也不知现在应该做什么。
白袅嘻嘻笑着,“裴姑娘,今日齐先生让我们画竹,你便依着院子里的竹子画就行。”说完还为裴婼指明竹子的方位。
“齐先生看着凶,实质上可温柔了,再说裴姑娘你今日第一次来,画不好先生也不会骂你的。”
裴婼听着稍微放下心,又忍不住,斜着眼去看白袅眼前的画。
这一看,瞬间打压了裴婼十五岁的小心灵,怎么能画得那么好,简直是复刻了院子里那几杆竹子。
她,果然是不学无术,白白多活了那么些年。
齐先生这会也走到了裴婼身边,问她:“裴姑娘先前可作过画?”
“画……小人算不算……”裴婼的声音随着齐先生沉下去的眼神越来越低。
“那我今日便先与你说些基础,作画不是易事,放了学定要勤加练习。”齐先生说。
裴婼小鸡啄米般重重点头。
齐先生果然是个好先生,一一为她讲解了各个工具如何用,各种颜料的名称特点,还有些高深莫测的构图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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