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砚南被看得心慌慌,强撑道:“还算相熟,见过几面。”
裴婼:“???”
谁和你熟啊?
宁暨听完,更冷了。
先前在操练场宁暨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一直低头吃东西的人偏偏在他上场时停了下来,就算人家输了她还是盯着看了好一会,并且后面的考生她也不看了。
所以她今日过来是为了看他?连个眼神不给自己?
宁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心里有股莫名的火,不知道该往哪发。
这会这股火烧得他更甚,身体燥热快要喷薄而出。
宁暨被这陌生的情绪搅动着,控制不住。
开口冰冻三尺:“时公子午后还有答策要考,不需做些什么准备吗?”
“这……吃个午饭而已,不碍事。”时砚南不敢再对付他,赶紧换话题,“武试答策应与文试差不多,裴兄可否传授在下些经验。”
裴玦还没说话,宁暨又说了:“主考官还在这,时公子就不要说些与考试有关的话了,以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若是实在担心,不如现在多去看点书。”
众人呆愣。
“噢对了,殿试取省试前五名,时公子现在名次有些悬,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时砚南不敢说话了。
武试的名次在全部科目未结束前是不会公布的,因此他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排在哪里。起先还有些小小把握,可……宁暨是主考官,他的话不能不信。
这次武试他押了很多,而且整个华清侯府都在看着,他不能不小心。
时砚南犹豫了会,道:“多谢世子提醒,在下现在就去准备。”
又拱手先在坐几人作揖:“先行离席实在抱歉,下次有机会一定再请回各位。”
人刚走到门口,宁暨就给裴婼夹了刚上的菜,说:“多吃点,不然成婚后还是这般瘦弱。”
时砚南猛然转过身来,一脸茫然与不可置信。
其余人低头的低头,吃饭的吃饭。
只有宁暨抬头与时砚南对视,一派自然:“噢,时公子到时可要来喝我与婼婼的喜酒?”
时砚南看看裴婼又看看宁暨,脸上青一阵白一整,怔了半晌后只好尴尬笑着:“自然要去的。”
随后没再停留,匆匆离去。
沈青秋与裴玦对视两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想法。
世子,不简单啊。
那头宁暨还在给裴婼夹菜,裴婼目瞪口呆,“世子,我吃不了这么多。”
宁暨好像心情不错,冲她笑了一下,“慢些吃,吃得完。”
可裴婼吃了两口觉得不对劲了,怎么他夹的菜都是自己爱吃的?这么巧合?
裴婼微微侧了头去看他,额间隐约还有薄汗,皮肤如同女孩子般细腻,眉眼正气鼻梁高挺,整张脸棱角分明,裴婼微叹,怎么连侧脸都这般好看。
他好似察觉到了视线,裴婼急忙收回眼,专心吃饭。
对面的沈青秋视线在两人身上流连,渐渐有一种自己要赌输的感觉,啧啧两声后道:“世子午后可还要监考?”
“要去一会儿。”
“嗯,这监考的活也真是不好干啊。”沈青秋道:“世子以为,这场武试谁能脱颖而出?”
宁暨闻言放下筷子,“不好说,省试第一必然是郭大青,可殿试就不一定了,权看圣上心意。”
“那这时小侯爷也是悬,先不论省试成绩,单从家族势力来说,随州郭家那不比华清候府要有用得多?”
“是这个理,好在这郭大青成绩过硬,拿状元也是理所应当。”裴玦也点头赞同,又道:“不过要是郭大青拿了状元,之后可是要到各个军队历练?会不会就被安排到宁家军去?”
“我看倒不一定。”沈青秋接话,可又望外张了张眼,才低声说道:“近来无战事,我觉着这郭大青说不得会被太子或者端王纳入麾下,为己所用。而且这郭大青一看就是不服管教的,说不得会做出什么来。”
裴玦点点头,几人都心有灵犀般不再谈论此事,毕竟谁又知道隔墙有没有耳?
“婼婼,你与那时小侯爷是如何相识的?”沈青秋开口,说完还悠悠看了一眼坐在她身旁的宁暨,一副我就挑事的模样。
宁暨果然不再动作,也向她看去。
裴婼便也放下筷子,无奈道:“是真巧合,我就只见过他一面,白袅那日也在的,哪有他说的什么相熟。”
“那如此说来,就是人家一厢情愿了?”
裴婼不敢答了,这会说什么什么错,于是悄悄在桌下伸手捏了白袅大腿一把。
白袅知心知意,帮着她解释:“是,都是时小侯爷主动的,那日还说了今后婼婼要是来这吃饭只管报他名字就成。”
可白袅这话不异于火上浇油,裴婼已经察觉到自己左手边阵阵冷气四散。
“这小侯爷也是有趣,可惜了啊可惜了,不然今后还能跟着婼婼在这醉仙楼嚣张快活。”沈青秋哈哈笑。
沈青秋本就调侃,自然不怕宁暨那投过来的寒凉眼神,笑了几瞬就适当给些甜头,问他:“世子,你们婚期可定下来了?”
沈青秋问得极其自然,可正喝水的裴婼却抖了抖,这些人当真是把她当不存在了,竟这样直接。
“先前定了,可国公爷和夫人觉得日子过近,需要重新看。”
裴玦也道:“是近了些,等过完年也不着急的。”
“不过我看还是早些的好,谁知道哪天战事又起,到时候若是世子出征了,那要让婼婼等着不成?”沈青秋说着说着自己笑起来,“我看这样也好,就是不知到时候会便宜了哪家子弟哈哈哈哈。”
宁暨又深深看了笑得开心的人一眼,沈青秋急忙道:“开玩笑而已,世子还当真了不成?”
但几人都明白,这事不是不会发生。
就怕有个什么万一。
谁知宁暨换了神色,非常坚定地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第36章 表哥表妹
武举省试全部结束, 郭大青稳坐第一,时砚南第四,十日后殿试。
不过这些与裴婼都没太大关系了, 她的日子恢复宁静, 每日去书院去布庄, 匆忙而又充实。
裴婼时常想,自己上辈子真是太混了,一天天的都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每日睡到日上三竿, 醒了就吃吃喝喝玩玩,没有朋友没有目标, 能回想起来的正经事寥寥无几。
她恨萧章远吗?
应该是恨的,不过恨意已经没有原先那样激烈了。
她现在过得很好,学会了很多,成长了很多。
只是, 该报的仇还是要报。
裴婼整理好最后一笔账单, 将账本放好, “陈掌柜, 那我先回去了。”
陈掌柜从层层叠叠的布匹中探头, “哎好。”
主仆两人走出布庄,裴婼仰头看, 日头尚高, 应才申时过一点。
申时, 之前这个时候她应该是在璃院。
裴婼闭着眼睛, 几缕阳光洒在脸上,温暖安逸。
还是活着好。
“姑娘,今日时日尚早, 您要不逛逛?”绿衣说着。
“小丫头片子,是你想逛了吧。”
绿衣嘻嘻笑。
裴婼心情好,脚步松快,“走吧,给娘亲买些蜜饯带回去。”
买完温氏喜爱吃的蜜饯,主仆俩打算打道回府。
刚一出门,绿衣就突然看着前头说:“姑娘,怎么前头那么多人?”
不远处围了好些人,隐约还听到小孩哭闹的声音,裴婼把手里那袋蜜饯递给绿衣,向人群走去。
绿衣在身后追着:“哎姑娘……”
裴婼在外面看了看,心内一惊,怎么是宁梧洗那个小屁孩?
小孩哭闹的动静是另一个小男孩发出来的,小男孩身边还蹲着个妇人,一边安抚一边责骂宁梧洗,“你是哪家的小孩,怎么这么顽皮,撞伤人了还嘴硬!快把你家人叫来!”
小男孩膝盖处擦破了皮,此刻被妇人撩开了来,暴露在日光下。
宁梧洗叉着腰,嘟嘴,满脸写着不爽。
“怎么不吭声了,别不是没父母吧,我告诉你这可不行!”那妇人上下打量宁梧洗,最后目光落在他腰间的一块玉佩上,“没钱就用你这块玉佩赔!”
裴婼不再看,挤进人群蹲下来,“梧洗,怎么了?”
宁梧洗见了熟人眼泪立马下来,扑进裴婼怀里,头低低埋着,但仍倔强不说话。
那妇人愣了一瞬,随即大声道:“这位夫人,你家小孩撞伤了我儿子,快赔偿我们医药费!”
夫人????
她才十六好吗!这人长的什么眼!
她见裴婼皱着眉不说话,继续喊话,小孩也哭得更厉害了:“我看你们模样富贵,不会想耍赖吧?大家伙说说,这不是明晃晃地欺负我们老百姓吗?”
围观百姓纷纷开始指责两人,一句接一句。
——就是就是,仗着有钱就可以欺负人吗?
——富贵娘,别怕我们支持你!
绿衣这时也挤了进来,冲大家喊:“你们不要胡说,我们不是这样的人!”
百姓们哪里会管,那小孩哭得越大声,他们说得更厉害。
宁梧洗身边的护卫这时也到了,气喘吁吁,明显找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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