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花先生也是很刚烈了,居然至今不嫁。”
“是啊,她这样一来倒显得国公和夫人欠了她什么似的。” 秋嬷嬷跟着叹道,“姑娘你可不要在夫人提起这事,平白引的你娘亲伤神。”
“你就放心吧嬷嬷,我绝不提。”
秋嬷嬷说完,裴婼差不多也想通了。
原是这样,怪不得花夕棠会才见她第一面就给她难堪,怪不得她在璃院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那倒也是合情合理。
谁让自己是她仇人的女儿呢。
可这花先生也真是,都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有什么想不通的,何必跟自己过不去,白白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
而且……而且也真小心眼,斗不过母亲就拿她出气,一点不大度。
裴婼想着想着不由笑出了声,想不到她娘亲这般厉害,竟然有人直到现在还惦记着她,还独得父亲宠爱。
父亲年纪轻轻就袭了公爷之位,现年不过四十出头,却依旧好颜色,风神俊朗不输弱冠男儿,不难想象少时是怎样一番面目,也难怪花先生如此专情。
哇,那这么说,娘亲真是优秀呢。
裴婼抿了唇,原先被针对的委屈难过全都不见了。
好吧,谁叫她大气呢,那就原谅她吧。
“对了,过几日宫里季贵妃开了宴,邀了许多长安女眷,听闻季贵妃将这花夕棠是奉为上宾,届时说不得与你娘亲对上,你帮着些,可千万别让俩人打起来。”秋嬷嬷离开前补充道。
“季贵妃设宴?”
这事裴婼倒是第一回 知道,想来是刚到的消息,温氏还未来得及告诉她。
“是,午后刚来的帖子。”
裴婼点点头。
等了这么久终于有机会进宫。
裴婼把嬷嬷送出门后,自己一个人又坐了许久。
月上梢头,树影孤寂。
第21章 “小叔,裴姐姐怎么这么……
一连好几日,裴婼都到宁王府报道,先前那因花夕棠而起的嫌隙也一扫而空,而宁暨也确实教了自己好几招实用的防身功夫。
只是不知为何,裴婼总觉得有些别扭。
又如今日,宁暨叫了两人到跟前来,开始说要点:“敌强我弱时,应适当运用巧劲,肘击、膝击打击力度比较大,攻击敌人眼睛、腰部、裆部时,对方还手之力稍弱,这时切不可恋战,趁机逃脱为重。”
裴婼和宁梧洗双双点头。
“徐白你来,我演示一遍,你们注意看着。”
徐白充当了坏人,宁暨站在他身前,屈手向他侧腰攻去,打没打到不知道,反正徐白一个吃痛弯下了腰,没有还手之力。
“小叔,我没有看清楚,再来一遍再来一遍。”宁梧洗叫唤。
宁暨看了看裴婼,“裴姑娘你来。”
待裴婼站到跟前,宁暨给她比划:“用你最大的力气,手肘这样攻击。”
“啊?会不会伤到你?”
“没事。”
第一回
裴婼没敢碰他,手肘离他尚有半寸时停下了。
第二回
裴婼不敢用力,打在他身上像是打棉花一样。
宁暨只好道:“你遇上坏人也要这样吗?”
于是第三回
裴婼用尽全力,宁暨被打得移了位。
宁暨稳定了几息,走到她的背后,抓着她的手调整角度,“这样会比你刚刚方便使力。”
男子特有的气息喷薄在她耳边,酥酥麻麻的,裴婼耳朵渐渐泛红,偏偏宁暨一点没察觉,还在不断的说教。
真是,活了两辈子头一回离男人这么近。
那若有若无的皂角香萦绕在她周围,好闻地让人晕乎乎的,裴婼蒙蒙想,下次定要问他洗一次澡到底用了多少皂角,这味道竟整日不散。
宁暨叽叽喳喳说的什么裴婼一个字也没听,全身五感都聚集在鼻子里、耳朵上,再由耳朵传至身体各处,似冬日里刚沐浴完,热烘烘的舒服无比,时不时又被冷风吹得一颤一颤。
裴婼惊觉不妙,从他怀里脱身,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低着头说:“我知道了。”
宁暨似笑非笑看她一眼,随后对宁梧洗说,“梧洗,到你了。”
这样的时候也不是天天常有,只是一天天下来难免会有些肢体接触,虽说旁边有人看着,两人又隔着重重衣裳,可每次裴婼都觉得非常不适应,只盼着早点结束。
因此今日当宁暨说了结束之后,裴婼落荒而逃。
宁梧洗挠着他的大脑袋,真诚发问:“小叔,裴姐姐怎么这么着急?”
宁暨顺手揉了揉他的头,看着璃院大门勾起浅笑,“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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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婼整晚都别扭得很,偏偏第二日一早又在书院门口碰见了那人,躲都躲不了。
裴玦现在已将宁暨当成心中英雄,这会儿也上赶着趟,见了人喜笑颜开,“世子怎么也这般早。”
“裴兄更早。”
裴玦朗声大笑,不再与他比谁早,“这几日多谢世子了,若是婼婼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望世子海涵。”
宁暨听了便朝裴玦身后的人看去,只见她回避着视线,不知在想什么,宁暨只好无奈一笑:“裴姑娘做得很好。”
“那便好。”裴玦没有疑惑,他这妹妹虽说以前是爱玩了些,可这段时日以来的表现让他刮目相看,学东西学得快而且肯下苦劲,就好像这世上没什么能难倒她一样。
突然马儿“吁”的一声,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停在了他们身后,三人目光移去。
当先下来一人却让裴婼傻了眼,萧章远怎的会出现在书院?片刻后林采儿也从车架上下来,笑意晏晏,看得出心情极好。
按着位份尊卑,三人向萧章远行了礼。
裴玦问道:“太子殿下怎么忽然到玉山书院来了,可是有公务?”
“那倒没有,只是今日闲来无事便想到处走走,玉山书院秀气灵蕴,本王早想来见识见识了。”萧章远笑道,“世子竟也在书院上学吗?”
宁暨没应声,裴玦便替他答了:“是,世子入学也已有些日子了。”
萧章远微微点头,然后目光移至裴婼身上,温柔似水,在场几人心中想法各异。
林采儿刚还充满笑意的脸渐渐阴暗,手里的绣帕快要捏出洞来。
萧章远今日一早破天荒地说要送她,她当时除了兴奋还有些纳闷,现在看来,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那日与裴婼打赌输了之后她想了许多,她来书院不是为了要赢谁,而是要将自己贤良淑德、蕙质兰心的气质宣扬出去,为了更称得上玉叶金柯的太子表哥。
她已忍了裴婼好几日,想着她要是影响不到自己那便也算了,可如若她得了表哥另眼相看,那事情就不能轻轻放下了。
而裴玦自然也察觉了萧章远的目光,当即上前来与他说话,引开了他的注意。
宁暨与两人不同,自萧章远出现后他就一直注意着默默不说话的人,似乎想要从那人脸上看出些什么来,越看心情越烦闷。
裴婼虽低着头不说话,可那注意力分明是放在太子身上的。
头先一回在醉仙楼中也是这般,虽说她面上说着客气话,但总归心情受太子波动甚大。
他也试探了几番,想看清她对太子的态度,天知道在她说出“不喜太子”这样的话时他心底是怎样的狂喜,可他隐隐又不敢相信,上辈子的她是非太子不嫁的,如今真的不喜了么?
她变了,不再是从前那个什么都能从眼里看出来的小姑娘;可她又没变,太子依然在她心中有分量。
宁暨渐渐烦躁,看向萧章远的目光中甚至带了几份杀意。
“裴姑娘,可是在躲着本王?”萧章远越过挡着他的裴玦说着。
他说这话时脸上神色不减,可细品又透出些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裴婼深吸口气,抬起头来,“太子殿下多虑了,小女只是昨夜睡得晚,精神不佳。”
“原是如此。”萧章远不知信没信,转头看了眼林采儿,“采儿是我母家表妹,如今在书院上学也有几日了,她初来长安,还望裴姑娘照顾些。”
林采儿听得这话里的维护之意,微微笑开来:“是呢,采儿要是有不懂还请姐姐不吝赐教。”
呵。
裴婼实在不想接话,可又不能让阿兄难堪,正要说话时突然听得身边的人带了些敌意开口:“太子可还不知林姑娘第一日到书院时做了什么吧?这样厉害的人哪还需要别人来照顾?”
裴玦惊了一惊,世子这话可真是直直怼了太子。
他悄悄看向对面两人,一个脸红一个脸黑,都不是什么好脸。
裴玦连忙道:“世子说笑呢,都是误会一场,林姑娘既初到长安,婼婼定会好好关照的。”
林采儿委委屈屈:“采儿不是的.......”
萧章远确不知那日发生了什么,但他也不甚在乎,只是这宁暨还真是嚣张,这样当众打他的脸。
可他不能发作,而对面又是国公府里一双儿女,现下是怎么也不能得罪的,于是只能训斥林采儿,十分严肃,“采儿,不管你做了什么,向裴姑娘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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