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转过假山便迎面撞上泓澄,唐武气喘吁吁道:“那个……你家公子呢?”
泓澄远远听见沉重的脚步声便知道是唐武回来了,从书房出来迎他,见他这副样子知道定是出了大事,忙与他一起向书房奔去。
一个时辰前,主簿王勉从江州赶回来复命,说近万萼州骑兵昨日已经在江州城外集结,最快晌午即可抵达,步兵要稍晚两日,离善朴刚刚松了口气,紧接着便听到唐武带来的噩耗。
究竟是陆逢时故意违抗梁王诏令,还是梁王有意借陆逢时的手置他于死地?
离善朴的伤还没有痊愈,接连几日几乎没有休息,太过于疲累,胸口突然一阵剧痛。
他捂着胸口紧锁眉头强撑着,原本苍白的脸颊憋的通红,忍不住□□出声。
“公子!”
“酸……”
泓澄和唐武登时吓的慌了神。
“公子,属下这就去找于大夫来给您瞧瞧。”
“不必!”离善朴深舒了口气,无力地摆手,“唐武,你马上回从栖山告诉唐伯伯一声,让他有些准备。”
“唉!”唐武发软的双腿突然有了些力气,转头便跑。
“等等!”离善朴喘息着唤回他,“泓澄,你多叫上几个侍卫,跟唐武一起把棣儿送回从栖山去。”
泓澄领命,带着唐武急匆匆地向跑出门。
关门时卷起一阵风吹熄了书案上的蜡烛,一缕白烟袅袅消散。
外面天还没有大亮,书房内光线昏暗,沉闷的空气压抑的人几近窒息。
离善朴痛的紧紧地攥着拳头,伏在书案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
他强迫自己静心凝神。
崔英和几位将军生死未卜,江州的三万兵马受制于陆逢时,怕是指望不上了,眼下还能找谁帮忙?
爹……
他黯淡的目光瞬间亮了些,勉强坐正了身子,从笔架里拈起笔来,蘸足墨汁,写信向父亲求援。
营帐内,陆逢时端坐在灯下,目光空洞地看着案上两封梁王命他带兵支援萼州的诏令。
离善朴年纪虽轻,却不是个软弱的,必定会拼死抵抗到最后一刻。
不妨等萼州城破之前再率兵支援,替梁王除了他,卖梁王一个人情,再趁机占了萼州城,到时候梁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于离川海,他带兵去打西三州,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未可知。
部下躬身来报:“将军,崔英和李进的亲信全部中毒倒地,校尉以上都换上了我们的人,有几个闹事的兵士已经就地正法。”
陆逢时缓缓卷起两封诏令,面无表情地点头。
入夜时,陆逢时下令全军就地扎营,崔英听王勉说起萼州苦等援兵迟迟不到,本就憋着一肚子火。
大敌当前,不星夜兼程地赶路,竟早早地下令扎营,崔英气的当即跑去陆逢时的帐篷质问他,与他吵嚷起来,副将李进跟着一起怒斥他居心不良。
陆逢时恭恭敬敬地对二人一礼,说担心兵士们连夜赶路太过疲劳,即便上了战场也难有精神,不如先歇息两个时辰再拔营,又亲自给二人倒了水。
他早在水里下了毒,二人片刻功夫便倒地不起。
之后又假传崔英的将令,把他的几个心腹骗到营帐中全部毒倒。
陆逢时缓缓抬眼,目光空洞的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窟窿,“再去萼州打探军情,尽快回报。”
卧房的门突然被敲的当当响,唐棣困得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翻过身,抓过被角盖在头上,抱着离善朴的枕头,闻着上面茶香混着香草的味道,沉浸在甜甜的梦境中不愿醒来。
“唐姑娘……”
“唐棣,起来回家了!”
门外泓澄和唐武的喊声一阵高过一阵,唐棣陡然间惊醒,望着窗外灰蓝的天空,坐在床上怔了一瞬,掀开被子披上外袍便跑去开门。
“怎么了?离善朴呢?”
“唐姑娘,公子命属下送您回从栖山去。”
“救兵怕是来不了了,他让我回去跟舅舅说一声,把你一起……”
“我问你离善朴呢?”唐棣急着打断道。
“公子在书房。”
唐棣顾不得二人,急匆匆向书房跑去。
天还没大亮,府中静悄悄的,只有风声呼呼作响。
泓澄和唐武紧跟在她身后不停地说着,唐棣只觉得耳边一团乱,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唐武,你先回从栖山去!”她边跑边喊道。
唐武知道事态严重,只得把唐棣交给离善朴安排,自己先跑回从栖山报信。
第81章 对战
唐棣跑到书房门口直接推门进去,只见离善朴面色苍白,手掌紧紧地贴在胸口,双眼紧闭地靠在椅背上。
“你怎么了?”唐棣跑到他身边问道。
瞥见他一身戎装,耳畔散落着一缕碎发,“你一夜都没睡?”
离善朴睁眼,看着她一脸焦急的模样,抬手抚摸她披散下来如黑缎一般的头发,扬了扬唇角。
“你别担心,我写信给我爹了,没事的。”
唐棣不由得摇头,拉过椅子在他身边坐下。
她在从栖山上看着马家军兵临城下,又见不到离善朴,的确心里很慌,但只要待在他身边,见到他平安,她便什么都不怕了。
“你先跟唐武回家去,等过一阵子我去接你。”
唐棣没有回应他,只顾着用指尖轻轻梳理他垂在耳边的碎发,可不但没把碎发梳理上去,反倒又勾下一缕来。
她心虚地往他身上蹭了蹭,困意再次袭来,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慵懒地靠在他怀里。
“我已经让唐武先回去了。”
她懒懒地眨着惺忪的睡眼,秀发如瀑布般倾泻了一身,白皙的面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娇美中带着难得一见的妩媚风情。
离善朴紧紧拥着她,如水的目光中除了担忧,还有一丝掩盖不住的窃喜。
原来她这么舍不得他,明知道可能会有危险却依然不愿离开他。
他原本坚定地想将她送回从栖山的念头再次动摇。
父亲收到信一定会尽快赶回来的,快则五天,慢则七日,萼州城内的兵马加上唐伯伯的相助,应该能撑到父亲回来的。
离善朴将唐棣打横抱起送回卧房,让她再多睡一会儿,简单用了几口早膳便前往刺史府。
晌午,马家军再次攻来,离善朴亲自守在南城门上督战。
萼州军和从栖山的弟兄们一起拼死抵抗,死伤不少,城外的大片土地被鲜血染红,马家军的尸体更是堆的像小山一样。
他们顶着箭雨一批批倒下,又一批批攻上来。
探子来报,大批马家军正在赶来增援,人数不下七万。
萼州军和从栖山的弟兄们接连苦战,城中的弓箭就快要消耗殆尽,兵士们体力不支,颓势尽显。
一抹朝阳穿透层层血雾照在离善朴苍白的脸上,他面色凝重地看着南边。
不远处的军队密如虫蚁,所到之处尘土扬天,一面面棕底带着红字的马家军旗帜格外显眼。
二十万大军,马本初竟然先后派出整整二十万大军来攻萼州城,声势之浩大前所未有。
若是以前,萼州足兵足粮,离善朴自然不惧,但此时他不得不企盼着父亲能尽快带兵回来。
一旦城破,城中的百姓即便能躲过马本初的烧杀抢掠,也注定会流离失所。
前来增援的马家军全部涌向从栖山东西两侧,企图绕过从栖山攻打萼州东门。
唐玉山早已经做好了防备,山顶的巨石顷刻间被弟兄们推下,巨石猛烈地撞击两侧的悬崖峭壁,翻滚着砸向山脚下。
先头的马家军不少被砸成肉酱,刺耳的哀嚎声在山间回荡,断臂残肢铺了一地。
“攻进萼州城连升三级!杀了离善朴赏黄金百两!”
阵前,马本初挥舞手中长刀,扯着脖子呐喊,青筋像是随时要爆裂开,双眼怒瞪着城楼上的离善朴,像是要吃人一般。
城楼上的萼州军杀红了眼,拼着仅剩的力气,疯狂地斩落沿着云梯爬上来马家军的人头。
一群侍卫执盾护在离善朴身前,血沫仍顺着盾牌的缝隙飘了他满脸满身。
眼看山顶的巨石就快要消耗殆尽,驻守东门的萼州军远不及南门多,城外也只有三千从栖山的弟兄在把守,南门外拼杀的众首领不得不调集弟兄们转战东门。
可一旦他们全部撤去,南门很可能就守不住了。
众首领拼命地搏杀,将刀斧挡在身前,转头瞟向从栖山南面的山顶。
唐玉山一身铜金色铠甲,眼中带着势不可挡的杀气,手里的皮鞭扬起,身后的弟兄当即狂舞赤色虎头大旗。
众首领得令,死守萼州南门。
紧要关头,从栖山的东北边马蹄阵阵,一大片头上系着豹纹发带的汉子挥舞着手中的钢叉,杀奔萼州东门而来,人数不下一万。
城下从栖山的首领和众弟兄纷纷举刀高声呐喊。
东门的守将知道这便是唐玉山从附近山头找来的帮手,忙命人去南门禀报离善朴一声。
从栖山顶的巨石越来越少,马家军趁机冲向东门,东门外的弟兄们涌上去拼命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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