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君兰细细打量着他,面色虽不及受伤前红润,但看起来像是无大碍了,放下心来,慈爱地点点头。
离善朴看得出唐玉山极为喜欢玄龙马,笑道:“唐伯伯,这匹玄龙马是家父送予晚辈的,晚辈很少骑它,只将他养在家中,今日将它赠与伯伯,还望伯伯喜欢。”
“好马!老子喜欢!”唐玉山欣喜若狂,高声喝道。
他早把离善朴当做亲子一般,又与离川海一见如故,便不与他父子二人客气,爱不释手地摸着玄龙马的头颈,片刻后干脆跃上马背。
玄龙马性情高傲又认主,除了离川海和离善朴,从不让任何人骑它。
起初还气的直尥蹶子,唐玉山三两下便将它制伏,骑着它在门口的平地上来回狂奔起来。
离川海戎马半生,见多了宝马配英雄,却也鲜少能见到如唐玉山这般的英姿挺立,气宇轩昂,捋着胡子,心里赞叹不已。
唐玉山骑着玄龙马在门口转了好几圈,终于意犹未尽地跳下马背,豪迈一笑,把缰绳递给占五,挽着杨君兰,迎离家父子朝浩风堂走去。
浩风堂内左右两边摆了两排桌案,侍女们端着茶盘,捧着各式瓜果,整齐地摆放在桌案上。
唐玉山与杨君兰并肩端坐在梨花椅上,请离川海父子在桌案前坐了。
离善朴接过泓澄递进来的锦盒,双手捧到杨君兰面前。
“唐伯母,这是晚辈送您的礼物,希望您喜欢。”
那锦盒手臂粗细,长逾三尺,里面装着一卷画轴。
杨君兰轻轻打开,画轴只旋开一半便惊喜的凤眼一亮,唐玉山转过头瞥了一眼,“这兰花画的好看,都快赶上咱闺女了。”说着便要上手去摸。
杨君兰一把推开他的手,笑着瞪了他一眼。
“你懂什么,这是悠邻谷的兰花图!他老人家画的兰花,几百年间无人能出其右,只可惜他老人家已经故去了。”
名家陨落,实在令人惋惜,也使得这幅画更加弥足珍贵了。
唐玉山自觉无趣,讪讪地摸着下巴,一双虎目看向离川海,回味着适才在门外跑马时的畅快淋漓。
“多谢离公子割爱。”杨君兰小心地把画卷好,放回锦盒中。
“伯母客气了,伯母叫晚辈善儿吧。”离善朴轻声回道。
杨君兰顿了顿,含笑点头,饱含着温情的凤眼渐渐模糊了,羞于被离善朴看见,目光微微躲闪。
门外的侍女端着刚切好的果盘进来,脚步急促了些,离善朴还以为是唐棣,欣然转过头又转回,脸上的失落难以掩饰。
这么重要的日子,又有离川海这等贵客在,侍女行走时脚下发出声音,以为必定会被杨君兰责骂,吓的脸都变了色。
杨君兰出奇地没有在意,她知道离善朴想见唐棣,听那侍女怯怯地说唐棣已经回房去了,便起身向离川海略一颔首,亲自带着离善朴去见唐棣。
杨君兰不在,唐玉山整个人都松弛了不少,歪在梨花椅上抱着茶盏猛喝了两口。
离川海虽仍是一副肃穆端严之态,却比前次上从栖山随意了些,不必唐玉山让他,自顾端起茶盏细细品着。
这茶是杨君兰亲自挑选的,用后山的泉水煮成,茶汤清亮,品起来气味甘醇口留余香。
小啜了几口后,离川海放下茶盏,“唐兄弟,善儿这孩子不懂规矩,媒人还没上门就私下里递了庚帖,老夫今日带着他登门议亲,礼数上有些不周,还望唐兄弟和唐夫人不要见怪才是。”
唐玉山满脸不屑,大手一挥,“老哥,那小子和我闺女互相看中,啥礼数不礼数的,要我说就别他妈墨迹,直接把日子定了得了!九月初六成亲,那日子好!”
离川海本想今日先将亲事定下,回头叫人把聘礼单送来给唐玉山过目,让他跟杨君兰商量过后再选个吉日下聘,没想到他把成亲的日子都定下了。
好在这十天来他忙忙碌碌地把聘礼置办了些,面子上总算过得去,其他的只能过几日再补了。
于是笑道:“如此甚好,两个孩子成了亲,你我也可了却心底的一件大事了。”
第76章 定亲二
女儿的婚期已定,唐玉山的神情却骤然变得伤感起来,低着头叹道:“老哥,兄弟我就这一个闺女,舍不得她!”
离川海虽然没有女儿,但同为父亲,他能理解唐玉山的心情。
诚恳地道:“唐兄弟尽管放心,善儿这孩子虽不成器,但是对唐姑娘一片真心,断不会委屈了她,老夫也定会把唐姑娘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看待。”
唐玉山从不怀疑离善朴对唐棣的真心,如今又有了离川海的亲口承诺,喜的大笑一声,“丫头嫁给你离家我放心!”
说着拍的胸脯当当作响,“老哥,今后那小子要是遇到啥难处,兄弟我拼了这条老命护着他!”
杨君兰亲自把离善朴送到唐棣房中,又命侍女送一盘山药点心给他吃,吩咐葫芦好生伺候着,安排妥当了才又向浩风堂走去。
离得老远便听见唐玉山狮吼虎啸般的声音,占五站在门外瞧见杨君兰,忙躬身迎上前。
杨君兰随口问道:“庄主和离刺史说什么了?”
占五顿了一瞬,小心地瞥着杨君兰的神情,把唐玉山将婚期定在九月初六的事告知给她。
杨君兰听了登时火气上涌。
离家下聘的日子都还没定,婚期就先定下了,况且历来迎亲的日子都是由男方择定再与女方商议,哪有女方自己定婚期的道理?如此不懂礼数,让离川海如何看待他从栖山庄!
她凤眼一挑,站在门外喝道:“唐玉山!”
唐玉山一脚踩在梨花椅上正与离川海说笑,听见杨君兰尖锐的吼声吓得脸上一僵,虎目极快地眨了几下,不自然地冲着离川海咧着嘴笑。
“夫人找我,我出去一会儿……”
离川海怕唐玉山尴尬,略一点头,端起茶来品着,不再看他。
唐玉山站起身,悄悄瞟着离川海,剑眉皱了皱,担心离川海会嘲笑他。转念一想,还笑话老子呢,他那儿子跟老子一样,也是个怕老婆的!
他轻咳一声,故意挺直了腰板,大步流星地走出门外。
前脚刚踏出浩风堂,唐玉山瞬间缩着脖子,满脸堆笑地凑上前向杨君兰认错求和。
杨君兰虽气性不小,但在众人面前,尤其在离川海面前还是会顾忌唐玉山的颜面,压低声音数落了他几句,这件事就暂且过去了。
离川海正好寻了个空,命侍卫回离府去,把备好的聘礼先送上山来。
前次离川海穿着官服带着仪仗登门,唐玉山心存芥蒂,屏退了众人,只留了几个亲随在身边,从栖山庄内见过离川海的人极少。
可今日是唐棣与离善朴定亲的大喜日子,从栖山庄的一众仆从忙着里里外外的伺候,终于有幸得见堂堂萼州刺史,都免不得兴奋起来。
庄主将小姐与离大公子成亲的日子定在九月初六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座从栖山庄,连一向闷声闷气的葫芦都听说了。
她被杨君兰身边的侍女叫去刚刚回来,进房去禀报。
房中空无一人,绕着房子寻了一圈,见唐棣与离善朴正相依坐在西墙外的玉兰树下,木木地走上前。
“夫人说离公子不会喝酒,身上还有伤,晌午在房里跟小姐一起用膳,不必去浩风堂。”
葫芦见离善朴点头,向唐棣道:“小姐,日子定了,九月初六。”
“什么定了?”唐棣扬着头,手里拈着一朵雪白的玉兰花,“你说婚期?”
“嗯!”葫芦重重地点头。
这议亲的速度着实令唐棣吃了一惊。
她听娘亲说过世家大族对子女的婚事一向极为讲究,本以为还需要不少繁琐的流程,没想到这么快。
她转头看着离善朴,只见他正抿着嘴笑,面上虽勉强称的上得体,可清澈的双眸丝毫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与狂喜。
唐棣回过神来,微红的脸颊在离善朴肩头蹭了蹭,抱着他笑个不停。
柔和的阳光透过玉兰花枝丝丝洒落,唐棣靠在离善朴怀里,摊开手,细碎的光影随着春风在她的掌心与指尖流动。
“离善朴,我们以后多生几个娃娃吧,越多越好。”
唐棣想起那张沾染泪痕的嫁妆单子,有些难过。
“我娘她好像哭了,她一定是舍不得我。”
“好,都听你的。”
离善朴深情地抱着她,“离府距离从栖山庄不算远,我们成亲之后,你随时都可以回家来。”
“你说真的?”唐棣抬眼看着他,灵动的眸子一闪。
“嗯,我若是得空,就陪着你一起回来。”
唐棣欢喜地搂住离善朴的脖颈,忽地吻上他的嘴唇。
虽然只是轻轻一啄,但那细腻绵软的触感、那从未体验过的温柔缠绵已然令她双颊潮热。
离善朴的整颗心都震颤了一瞬,半晌才回过神来,抿着双唇,睫毛轻轻抖动,局促中带着几分意犹未尽,不知不觉间闭上眼睛,像是期盼着她的再次亲吻。
唐棣羞红了脸,没有再吻他,钻进他怀里笑个不停。
晌午时分,侍女们端着美酒佳肴,不断地送进浩风堂内,唐玉山叫来一众心腹一起陪着离川海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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