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濒死之人,如今大仇得报,又有余望言这个洗脚奴陪他一起死,也算值了。
余望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瞟着眼前岿然如山一般的身躯,颤抖着抬眼,对上唐玉山狠绝的目光,登时吓得瘫软在地。
唐玉山怒瞪着二人,虎目赤红如血,想起离善朴被一箭贯穿胸口险些丧命痛不欲生的样子,恨不得一鞭子抽死他们,可这样的死法实在太便宜他们了,远不足以泄愤。
“带回去!”
唐玉山猛地推开成雄,大氅一扬,步履生风地离去了,几个弟兄拎着二人紧随其后。
成雄摸着脖颈上的血印,眼看着唐玉山带走朱锦融而不敢妄动。
转瞬间,刺耳的马鸣声响彻整座蟹钳岭,一条火龙沿着河边向东游去。
昨夜离善朴的烧退了,伤势也好转了些,唐棣让泓澄夜里贴身照顾他,自己搬到杨君兰命人整理好的客房休息。
这两日她身上疲累,一觉睡到天明,早起梳妆后便回房看望离善朴。
远远地瞧见像是有个步辇停在门口,占五和泓澄还有几个侍卫在门外私语。
走上前一问,占五躬身回唐玉山已经抓了朱锦融和余望言回来,请离公子到北面山上去。
唐棣又怒又喜,这两个人险些害死了离善朴,一刀杀了的确太便宜他们了!
她进卧房帮离善朴穿好外袍,让泓澄带着几个离府的侍卫把步辇抬到床边,扶着离善朴坐上。
唐棣本想跟着一道去,占五担心被杨君兰责骂,不敢带着她去看那般血腥的场面,好说歹说才劝住了她。
初升的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遮挡,天空阴沉沉的。
占五引着着泓澄和离府的八个侍卫抬着离善朴沿着北面的山路登向山顶。
沿途的风景不及西门外一直到巨石边那样的秀美宜人,坡度陡了不少,多了几分巍峨险峻。
山上的树木被风吹的呜呜直响,越靠近山顶风越大,像是野兽齐声嚎叫一般。
一行人在山里走了小半个时辰,离善朴仰头望去,前方没有树木的遮挡,越发敞亮,山风卷着或有似无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山顶有一块空地,立着一座高约一丈的石板墙,从中间到底下密密麻麻地插着一尺多长,铜钱粗的钢钉,钉尖摩的极为锋利。
石板墙只有顶部还能看出原本的清灰色,中部向下,直到地上黑乎乎的一片,由于积了太厚的血渍,雨水已经难以冲刷掉,离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腥腐的臭气。顶部挂着一条铁索,下面垂着两只铁圈,用来锁住人的手腕。
这里专门用于惩治山上的叛徒及唐玉山最痛恨的敌人,二十年来,死在这面钉墙上的不下三百人。
第67章 哀嚎
石板墙的两边站着昨夜与唐玉山一起下山的弟兄们,中间跪着朱锦融和余望言。
唐玉山远远地站着,眉眼间充斥着森然杀意,攥着鞭子的手负在身后,深灰色的大氅在风中撕扯。
余望言生无可恋,头发乱糟糟的,额头几乎要贴在地上,干瘪的身子缩成一团,一身官服上沾满泥污,往日的忿恨与不甘荡然无存。
朱锦融微扬着头,一双桃花眼麻木中带着阴森的笑意。
“姓唐的,当初你骗了我,唐棣那个死丫头又和姓离的一起算计我,把我害成这副模样,我只恨没能杀了那个死丫头!不过有姓离的给我陪葬也不亏了!”
唐玉山看都懒得看朱锦融一眼,双眸狠狠地盯着石板墙,右手攥得鞭子吱吱作响。
他不屑告诉朱锦融离善朴还活着,更不想再听见朱锦融这等龌龊之人口中说出唐棣和离善朴的名字,只想用最残忍的手段折磨死他,为离善朴报一箭之仇。
他大手一挥,两个膀大腰圆的弟兄上前将朱锦融和余望言拖到石板墙边,拽着胳膊高高拎起。
抓过石板墙上方垂下的两只铁圈,一人一只锁住手碗。
一松手,二人的身体登时像荡秋千一样被铁索拽着向钉墙上荡去。
锋利的钢钉噗的一声刺入二人后背和大腿,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两个弟兄手上没有用力,二人身型干瘦,荡在钢钉上的力量不大,钢钉只刺进了皮肉,没有伤及内脏,剧痛难忍却一时半刻死不了。
他们痛苦地挣扎,手腕被铁圈勒得血肉模糊,越用力挣扎钢钉刺的越深,鲜血顺着脚后跟滴在地上,渗入一片黑乎乎、满是腥腐血垢的泥土里。
不远处,一行人抬着离善朴的步辇缓缓登上山顶,插满钢钉的石板墙映入眼帘,两个血葫芦一般的身体扎在钢钉上痛苦地抽搐。
离善朴不由得眸中一紧,泓澄和众侍卫见了无不惊叹一声。
余望言双眼紧闭,头无力地垂在胸口,只求早死早解脱,结束这炼狱一般的折磨。
朱锦融痛苦的惨叫声在他瞥见离善朴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一双血红的桃花眼瞪的滚圆,呆愣了片刻后,用尽全身的力气不甘地挣扎扭动,嘶哑的嗓音犹如恶鬼哀嚎。
“离善朴,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两个弟兄上前拎起二人的双脚,把他们的身体从钢钉上拽下来,再向钉墙上荡去,再拖拽,再荡去。
几十个来回过后,二人手腕处被铁环勒得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
身上布满了血窟窿,满是孔洞的衣袍被鲜血浸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凄厉的惨叫声在山间回响。
唐玉山转头看了眼离善朴,攥着皮鞭的手一扬。
钉墙两旁的弟兄躬身领命,怒瞪着双目,高高地拎起朱锦融和余望言的双腿,猛地向钉墙荡去。
顷刻间,二人的身体被牢牢地挂在钉墙之上,身上被密密麻麻的钢钉刺穿,从身前穿出二寸有余。
血水四处喷溅,黑乎乎的石板墙边缘再次被染成血红色,地上像是下了血雨一般。
朱锦融身型高大,手臂修长,被铁环吊起后身子略微靠下,一根钢钉恰好从他口中穿出,头颅被牢牢地钉在墙上,血红的双眼瞪着,整张脸狰狞可怖,血肉模糊。
余望言个子矮小,吊得靠上,脖颈以上没有被钢钉刺到,头颅被强行掰的咯噔一声靠在石板墙上,一张皮包骨的脸上,常年紧蹙的眉间出奇地放松开,面色痛苦中带着释然与解脱。
石板墙下,黑乎乎的污血混合着一大滩鲜血,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气。
离善朴听唐棣说起过这座用于惩治罪大恶极之人的钉墙,知道定是极为血腥的,但当他看到眼前的一幕,仍免不得心头一紧。
众侍卫见惯了生死,却从未见过如此残酷的刑罚,无不惊得目瞪口呆。
唐玉山阴沉的脸上涌起一抹快意,转身走向离善朴,脱下大氅给他盖在身上。
“小子,回家!”
说完,高大的身躯挺的笔直,负手向山下走去。
离善朴知道唐玉山这两日一直在派人寻找朱锦融和余望言的下落,却没想到,他竟会为了自己连夜带着弟兄去蟹钳帮抓人,还用从栖山对付罪大恶极的仇人的残忍方式为自己报一箭之仇。
他曾听唐玉山说过,哪个活腻的敢动他的宝贝女儿,他必定会在那人身上戳出几百个窟窿,没想到,他也会为了自己做到如此。
离善朴心里无比感激,但看着余望言血红的尸体,不禁苦笑一声。
梁王亲派的萼州司马惨死在任上,需得尽快给父亲修书一封,请他向梁王解释了。
昨夜唐玉山与蟹钳帮打斗时袍子上沾了血,担心杨君兰见了害怕,从北面山顶下来后不敢回房,跑到浩风堂东边的暖阁里取一件干净的袍子换上。
北面的院子里,两个侍女正在清扫门前的石子路。
正房的窗子开着,杨君兰穿着一身碧色的家常袍裙站在窗边向外望,唐玉山嬉笑着进门,拉着她到榻边坐下。
“夫人,咋不多睡会儿?大风天的,站窗口干啥?”
他带着弟兄们下山去为离善朴讨公道,彻夜未归,杨君兰早早地醒了,听侍从说他已经回来了,便站在窗边等他。
“伤了离公子那两个人抓回来了?”
“夫人放心,你爷们亲自下山,还能抓不到那俩活腻的!”
唐玉山脱了鞋歪在榻上,“我叫人把那小子抬山上去了,当他面儿把那俩活腻的挂墙上了,给他出出气。”
杨君兰听说过北面山顶上立着钉墙的事,虽然从未见过,但也能想象到那里是极为血腥可怖的。
她柳眉一挑,“你这糙汉见惯了腥风血雨,离公子那般温润儒雅,如何能跟你比?别再给他吓着了!”
唐玉山见杨君兰像是有些不快,忙笑嘻嘻地起身挽着她,“夫人放心吧,那小子是个领兵的,啥场面没见过,吓不着他。”
入夜,离善朴的伤口不怎么疼了,坐在床上宠溺地望着唐棣,任由她靠在他肩上胡乱摆弄着他的头发。
在从栖山庄养伤的这几日,是他近年来极少有的闲暇时光,不需要为军中之事操劳,又有心爱之人陪在身边。
他甚至希望永远不再回到刺史府去,从此与她一起过着山水田园的日子。
但想象归想象,萼州军民还需要他,出来好几日了,也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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