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次日深夜,离善朴才苏醒过来。
他缓缓睁眼,无力地四下望了望,见于木槿背对着他,站在桌边摆弄着一大堆药瓶,欣慰地笑笑。
是于兄救了我,我还活着,真好。
“于兄”,离善朴无力地轻唤。
于木槿转身走到床边坐下,神情放松了不少,用衣袖拂去他额头和脖颈上的汗水。
“怎么样,伤口疼的厉害吗?”
离善朴含笑摇头。
“疼的受不了就直说,哭两声也没关系,我又不是那位姑娘,不必在我面前硬扛着。”
离善朴弯着嘴角,心里庆幸中箭的不是唐棣,若是她,即便能侥幸活着,又如何能忍受这种锥心般的剧痛。
“于兄,我睡了多久了?”
“不算久,两天两夜。”
于木槿抬手探上离善朴的额头,“你小子命大,要是箭再向下偏个半寸,你就可以去地府领兵了。”
“两天两夜?”
离善朴不禁蹙眉,“于兄,我的身子……明日能出门吗?”
于木槿起身走到外间,让侍从告知泓澄他家公子醒了,再去煮碗八珍汤送来。
后又坐回到床边,调笑道:“怎么,急着见姑娘?我好不容易从阎王殿把你抢回来,你还想回去?再说了,人家姑娘看见你病怏怏的,胸口和背上还有两个大窟窿,说不定嫌弃你了!”
离善朴眸色黯淡,今日是唐棣的生日,他答应过唐棣会去陪她,却食言了,明日也无法去看她。
他想差人去跟她说一声,又不想让她知道他受伤的事,编个理由骗她,又觉得心中难安。
算了,干脆后日身上好些了再去从栖山找她,若是她生气,任由她责骂发泄一通便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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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失约
离善朴叫泓澄进来,吩咐泓澄不要将他受伤的事外传,以免军中动荡。
告诉府中的人,就说他有事出门一趟,其他的不必提起。
泓澄掀起被角,见他雪白的里衣上没有血迹,精神尚可,放心地领命退去。
离善朴服下八珍汤,吃了于木槿强塞给他的止痛药丸后安心地睡下。
在中箭那一刻他就明白了朱锦融的阴谋。
那支箭是萼州独有的,朱锦融想用萼州的箭射杀了唐棣,离间他与唐玉山之间的关系,借由唐玉山的手杀了他,进一步挑起萼州与从栖山庄的争端。
此时他劫后余生,不愿去想朱锦融是如何逃出武州监牢、朱锦融与余望言二人是否还活着,他只想尽快好起来去见唐棣,之后再去处理这些事情。
泓澄回府办完了离善朴吩咐的差事,听门仆说玄龙马已经自己回来了,便连夜去医馆探望了四名侍卫。
他们虽然伤的很重,好在没有性命之忧,知道离善朴已经醒了,绷着的弦终于放松下来,五个人一起梳理着前日发生的事。
书房里,唐棣当着离善朴的面夸赞徐常容,泓澄在场觉得尴尬,说去南城门看看,不过是找个借口出门去。
离善朴心里自然清楚,随口应了。
泓澄从离善朴的书房出来,骑着马悠然向南城门行去,无意间听见街上有人议论,说醉春楼的秦枫姑娘去寺庙上香途中被人劫走了。
醉春楼,那里是唐棣布下眼线,盯着朱锦融的地方。
泓澄隐约觉得秦枫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思索了半晌才想起秦枫正是在朱锦融身边的眼线之一。
朱锦融已经入狱待斩,谁会突然劫走了秦枫?
泓澄心里不安,调转马头准备回府禀报给离善朴。
刚到府门口就听门仆说离善朴骑着玄龙马,带着四个侍卫火急火燎地出门去了。
泓澄心头一颤,知道定是出了大事。
玄龙马是离善朴的宝贝,他只会在校场内骑上几圈,平日里极少骑着它出门。
况且玄龙马速度惊人,主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极难驾驭它,离善朴定是骑着它出城去了。
泓澄扬起马鞭拼命追赶,好在赶上了,在生死攸关时刻救下离善朴。
四个侍卫把朱锦融带人埋伏在城外的岔路口,原本射杀的目标应该是唐棣、离善朴中的是萼州的箭告知给泓澄,朱锦融借刀杀人的阴谋清晰明了。
至于那支箭,不会是余望言在刺史府的兵械库偷的,多半是朱锦融身边的黑衣人前两日趁着战时在南城门外捡到的。
那八个黑衣人的招式套路各不相同,除了两个用短刀的像是蟹钳帮的刺客,其余六人身份不明。
朱锦融和余望言逃走两日有余,想要抓捕他们需要离善朴的手令去调动大批人马,离善朴吩咐不可将他受伤之事传扬出去,抓捕的事只能缓缓了。
泓澄当即骑马去东城门,命守卫见到朱锦融和余望言进城当场拿下,其他的事都等离善朴养好伤再说。
这日清晨,久未露面的太阳散着柔和的光芒。
唐棣刚刚梳妆完毕,穿着一件桃花色的缎地收腰长裙,在卧房外的玉兰树下伸着懒腰。
和煦的微风卷着露水,吹得她粉嫩的面颊湿乎乎的。
她是唐玉山唯一的女儿,但从小到大,她的生日并不热闹,不过就是摆下一桌她爱吃的,唐玉山陪着她一起喝上几杯。
杨君兰鲜少露面,因为按照杨府的习俗,主子在成年之前过寿会折了福气。
况且儿的生日是娘的苦日,大肆庆祝有违孝道。
唐玉山一直觉得委屈了女儿,在唐棣及笄那年,本想把整座从栖山的首领们全部都找来给女儿庆祝生日,但杨君兰觉得女儿年纪还小,过生日不宜搞的太隆重。
唐玉山不敢违了杨君兰的意思,加上唐棣自己也不在意,这些年的生日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过了。
唐棣去北面正房内叩拜了母亲,欣喜地告知父母离善朴答应过她,今日一早会来从栖山看她。
唐玉山当即命人去杀鸡宰羊,又问秋天猎的野鹿还有没。
杨君兰喜形于色,瞟了眼唐玉山嗤笑道:“冰窖里放了一冬天的陈旧东西,你这糙汉吃了便罢了,如何能给离公子吃?”
唐玉山赶忙拉着杨君兰的手赔笑,“那小子爱吃,野鹿肉咋都比别的肉好吃!”
说完见杨君兰仍没有点头,不敢擅作主张,安静地坐着等待杨君兰的安排。
除了唐棣爱吃的,杨君兰又以款待贵宾的标准定下几个菜,连菜里的配料都亲自定好了,唐玉山这才命人按夫人的吩咐去准备午膳。
唐棣笑望着父母,半晌后起身回房,用过早膳便跑到从栖山庄的大门外,站在南面的石阶口处等着离善朴。
接连几日的春雨给从栖山染上一抹绿意,唐棣拈着石阶旁的树枝,指尖轻轻触碰着刚刚抽出的娇嫩新芽,细小的露珠汇集在一起,顺着她纤细的手指滑向手背,钻进衣袖里,清清凉凉的。
直到太阳高高地升起,石阶下仍是静悄悄的,不见离善朴的影子。
唐棣又累又渴,有些失落地回家去了。
晌午,房中摆了一桌子菜,都是按照杨君兰的吩咐精心准备的。
唐玉山亲自开了一坛酒,倒了两大碗,拉着女儿坐在身边。
“不等那小子了,咱爷俩先喝。”说完端起碗两口灌下,嘴里发出满足的嘶哈声。
见唐棣像是有些不快,夹了一块她爱吃的清蒸鲈鱼放在她碗里。
“那小子磨磨唧唧的,等他来了,爹帮你收拾他!再让他把剩菜剩饭全打扫了!”
唐棣被唐玉山哄的哈哈大笑,为他倒满酒,陪着他一起干了。
酒足饭饱之后,唐棣命人把没有动过筷的一整只酱肘子给唐武送去,躺在榻上小憩了片刻。
醒来后叫葫芦进来帮她重新梳了妆,跑到门口的空地上,蹲下来一边望着石阶口,一边摆弄着各色鹅卵石。
日头西斜,终于听见石阶口有动静,唐棣拍拍手上的尘土,兴奋地起身小跑过去。
只见醉春楼的阿富面色凝重,心急火燎地跑来,半跪下道:“小姐,秦枫姑娘前日被人绑走了,今早才在东门内的一处破房子里找到,已经遇害了,不知道是谁下的手,官府还在追查。”
唐棣略一蹙眉,难道是朱锦融?
不可能,徐大侠说他已经被抓了,那会是谁呢?
离善朴答应她一早就会过来,这会儿早都过了晌午了,他还没有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了?
唐棣心里不安,回去强拉上唐武,骑着快马奔萼州而去。
唐武用过午膳后又吃了一整只酱肘子,撑的肚子滚圆,在马背上颠的快要吐了,一路上不停地抱怨唐棣。
徐常容的消息不可能有错,朱锦融快死的人了,咋可能又跑到萼州来。
再说离善朴府上那么多侍卫,一个个凶神恶煞,跟门神似的,谁能伤得了他!
唐棣沉着脸不理他,手中的马鞭甩得飞起。
离山脚下不远的岔路处,唐棣瞧见前方的地上有一大片红褐色的血迹,她猛地拉紧缰绳,跳下马背,跑过去一看,地上有不少打斗的痕迹,血腥味仍清晰可闻。
唐武跟着上前,摸着下巴道:“不会是山里的野兽睡醒了,跑这来开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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