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她不择手段爬到今天,难道没有廉耻之心。
她恨不得立刻将真相字字句句告诉她,告诉她所有的真心和汲汲营营到头来只是因为她人的缘故。
也想看看挽禾会不会痛入骨髓,方寸大乱。
“……婚期定在七夕是有缘由的。”她将要出口。
门外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有人推门而入,目光阴沉。
挽禾有些意外,男人急色匆匆,朝服还穿在身上。平日这个时候他从不会来。但是看到楚凭岚身侧目光警惕的侍女,她突然恍然大悟。
——楚凭岚,担心她欺负了平儿?
她讽刺地勾了勾唇。
楚凭岚的到来冲乱了平儿的计划,她有些愤恨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她眼波流转间计上心来,挽住楚凭岚的手腕,她忽略了对方僵直的身子和冷漠的反应。
“姑娘为我们供一盏灯吧。”
“就写,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她笑了笑:“每年七夕的时候,姑娘不都会供灯的吗?”
作者有话说:
女主心死进程:35/100
第23章
平儿跪在地上喘着气,心跳如鼓连眼前也看不真切。
此时此刻她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昏了头,险些在挽禾面前将男人的秘密全盘托出,若是他来的再迟些……她抖着手抚过颈边。
他真的会杀了她!
自己能有今天不是因为好命,全是因为在楚凭岚恰好需要一个侧妃的时候她用这个秘密做了交换。
她能够得逞的前提是楚凭岚顾及着挽禾,不会杀她。
可是就在刚刚,她亲手将把柄交到了他手中——因为她早就将挽禾得罪的彻底,怎么有脸面寻得对方的庇佑。
平儿眼里闪过一丝绝望,楚凭岚好狠的心,由着她情急之下挑衅欺辱挽禾,就是为了看她自断后路、作茧自缚……
好一个楚凭岚,好一个心机深沉的四殿下。
呈了他的好,必得付出更加惨烈的代价。
“言多必失。”男人气定神闲地用从挽禾那里顺手拿来的帕子拭净每一根指节。
帕子轻飘飘地落在地上碾作尘泥。
平儿盯着那方原本洁白的布被人肆意践踏,眼中满是恐惧和愤恨。如今她彻底落入了圈套,楚凭岚有丝毫的不顺心都可以料理了她。
只是她作为工具太过廉价顺手——这才保全了一条性命。
想明白了这些,女人低着头整理着仓皇中蓬乱的发。可是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楚凭岚明明不爱挽禾却不肯告诉她真相?
“你机关算尽,到底也不敢将真心示人。”
楚凭岚喉头一哽,将心中复杂压了下去。
男人挑眉:“她若知道了月儿的存在刻意贴近,就无趣了。”
平儿被这句话呛住,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是这个理由。在楚凭岚心中年少时就陪伴在身侧的人竟然如此卑微不堪吗?
他哪里来的自信挽禾知晓自己为人替身之后还能平和恭顺,甘愿如此。
她看着面前人冷漠的神情,只觉得卑从骨中生,万般不由人。
——她和挽禾在这些争斗中,何其可怜。
……
暮色已晚,林奇行动间甚至忘了行礼请安。侍卫的衣摆随风而动已经凌乱,但是他面色苍白全然顾不得这些,甚至没有看地上的平儿。
面对楚凭岚意外的神情,他咽了口吐沫,
“圣上驾崩了。”
九声钟响。
-
铜盆里的香灰末翻来覆去,爆出明亮的光。
此刻已经是深夜,守节的宗亲已经全部离去,一个穿着孝服的女人跪在牌位的最近处,用手中的琉璃柄仗翻动着铜盆中的粉末。
“却不想你留的最久。”
国寺今日诵了一整天的经,他的嗓子有些沙哑。男人用干瘦的手臂扯过一个蒲团放在身侧,坐在了上面。
孝服兜帽下的女人眉眼精致,没有施粉黛,只是眼角淡淡细纹将年岁透露了一二。——她也不似从前那般年轻了。
圣上崩于寻涪四十四年的五月,在万寿节之前。他老人家二十岁登基,算来也是高寿,她入宫圣宠二十三年,那些昔年的恩怨爱恨随着突然人去终究楼空。
听到国师的话,她笑了一声:“陛下临终重病几年,落得六亲不认,妻离子散的下场。我若不多烧点纸钱,他恐怕不会安生。”
突然他握住了她的手腕,娴妃侧头看去,多年未见的故人如今也见了老态,眼底昏黄浑浊。
“你不恨他?”国师问。
“……我最恨的,到底还是你。”她收回了视线,继续拨弄着那盆灰。
“你终于说出口了。”
从济州归来后她便开始服散,年节也再未去过国寺。这十三年里,他只有在天祭的日子才能在人群中远远的见上她。
这样的冷漠,怎么能说不恨呢?
娴妃突然道:“你有没有瞒着我什么?”
国师的瞳孔迅速缩紧,他吞咽一下露出微笑:“你入宫前同圣上相遇,是我设的局。”
女人失望地收回了视线。他没说真话。
当年国师做局害得她不得已入宫为妃,这是他们彼此心知肚明的事。可是他否认了这么多年,却在这个时候选择放弃……反倒印证了她的猜测。
娴妃柔柔一笑,岔开了话题:“楚凭岚会在七月初七娶陈国公家的女儿为侧妃,将当年那个丫头的牌位奉进宗庙、刻入玉碟。”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男人一瞬间放松的神情。
“好,挺好的。”
国师不自在地掩饰了下方才情绪的变化,转而笑着说:“新帝像先帝一般,重情义。”
面前美丽的妇人盯着他看了片刻,然后也笑着说。
“是呀,只要人真的死了,就不会夜长梦多了。”
“你说是不是?”
国师看着她温婉的眉眼,里面是不加掩饰的残忍。
最终点了点头。
娴妃离开后,国师在原地默默了良久唤来徒弟:“……将平安带过来。”
他年纪大了没有家室,挽禾走后就唯有平安这一个小辈在身侧。凡是被那十三年前的噩梦所纠缠时,就会看看天真烂漫的孩子,好像这样就能洗清身上的罪孽。
……
楚凭岚深夜赶到国寺的时候,连一向刚正的武僧也红了眼眶。
男人有些不敢置信地扒开痛哭的侍女走上前去,措不及防地看到了那个已经青白的小小身影。
他没有父母,是让一个同样苦命的女孩拉扯大的。
他话还说不利索,却知道抱着他们两个的腿,撒娇要个名字。
林奇震惊地连话也说不出来,挽禾姑娘三日前还提过若不是她如今身份尴尬,一定会将平安接到身边来取个好名字用心养着,说她无名无份也就罢了,她的孩子绝不是无名无姓的孩子。
林奇当时听后只觉得心疼……她在别院中举目无亲又接连失去,恐怕这个小小的孩童便是她最后的一丝牵挂。
沾血的拨浪鼓被正正好好地立在笔架中,恰似楚凭岚从京郊别院归来前昔日废太子随手的一扔。如此刺目!
——先帝过世不足一日,他便猖狂至此。
“殿下……”林奇喑哑。
楚凭岚右手握紧了佩剑。
他的眉眼冰冷平静:“不要告诉她。”
她有着身孕,有些事他会给出一个交代。
作者有话说:
众筹一个反派死法
现在脑子里想的感觉都便宜他了
第24章
六月底,挽禾的小腹已经隆起到衣物可以勾勒出形状的地步。有时除了身上的笨重和那无法控制的干呕以外,她从未有一次感受过孩子的存在。
他或她在未出世时便分外乖巧,从没有乱踢乱动过。
入夏后,楚凭岚愈发忙碌,也并不在别院过夜。
只是再忙时,他傍晚后都会抽些时间来小坐片刻,拉着她的手,照例问问饮食起居,再无其他。
她有时想主动说起腹中胎儿的近况,安胎的药那样苦,她一碗不落地喝。可是每每开口时不知怎的,她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
——这些话说了又有何意义?
楚凭岚没有察觉到她的犹疑,有时心情好便会和她说说今日有哪个尚书反对四子登基,又有哪个侍郎扯出废太子的许多前尘。
国寺给了祭天祭地慰告祖宗的日子,算来登基还有一个月。只是一日没有尘埃落定,一日他们便都走在刀尖上。
不知何时,他们之间的话越来越少了。
“蠢丫头,拿碗粥给我。”
“你说谁蠢!?”
“怎么会不疼呢?只是习惯了。诶你别哭啊!好菩萨,快让我进去,我只有这里可以躲了。”
“……我一直备着伤药,进来吧。”
“挽禾你快来看看,这丑孩子怎么还在哭!”
“都告诉过你多少次了要托着头啊……”
那些年的琐碎一句句一幕幕,那么鲜活。
可是为什么现在他口中只有朝堂,她心中全是踌躇。
她搬至这里时,虽然冷清,看到的的确是未来的光。楚凭岚抱着她在空荡的厅堂中转了一圈,许诺有一日她会光明正大地入宗庙、入中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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