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扯,我家郎君不谋反/夫人别怕,将军他给你撑腰啊! (梵升)
“将军,已经与边关通信,温岚的底细会再查。”
箫平笙目视前方,长腿阔步不疾不徐的下了台阶,闻言淡淡“嗯”了一声:
“你去一趟刑部,告诉朔王,今晚本将军有些私事要办,不过去了。”
箫胡领命,跟在他身后出了院子,这才转头离开。
深冬的夜里,箫平笙独自一人沿着廊道前行,冷峻的眉眼毫无波澜,步伐缓慢沉稳,径直去了箫夫人的院子。
廊下的侍婢掀了帘子,他跨进门时,箫夫人正在用膳,屋子里只有高嬷嬷在伺候。
“怎么这个时辰来了?”见着他,箫夫人有些诧异,回头吩咐高嬷嬷,“去给三郎添副碗筷。”
高嬷嬷应声离开,箫平笙掀袍在桌前坐下,扫了眼一桌的素斋,继而看向箫夫人,清声和气的开口。
“阿姐今日回府,可将屏画的事说与母亲听了?”
箫夫人闻言垂下眼,隔了玉箸,捻着手里的佛珠点了点头。
箫平笙颔首,双手置于膝盖上,沉声道:“我送她走时,她也与我说了。”
“母亲,当年祖母怨怪温岚,曾说她心思不正蛇蝎心肠,大嫂的死,是不是与她有关?”
箫夫人眉心一蹙,语声发沉:“过去这么久的事,还提它做什么?三郎,无论如何,当日她腹中的,是你大哥的血脉。”
箫平笙默了默,继而重新站起身:“儿子知晓了,既如此,孩子已生下,温岚,母亲日后便不要管了。”
他留下此言,转身便走。
箫夫人静静侧目,却是未发一言。
高嬷嬷掂着碗筷站在廊下,目送箫平笙高大颀长的背影融入雪夜中,继而抬脚进了屋,迟疑地看着箫夫人。
“夫人,三爷可是要因着二姑娘的事,杀了温岚?”
箫夫人轻轻摇头,半晌,才徐徐开口:“不止是莲箬。”
“你交代下去。日后,这府里,不许再提“温岚”二字。”
“是……”
第95章
哦,你管这叫机遇啊?
今冬入帝都的陇南一带地方官,不是被留任帝都,便是被下了刑部大牢。
朝内朝外一副风雨欲来的沉重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
箫平笙近日也很忙,忙着和朔王一起没事找事,忙着和朔王一起捉人审问。
一时之间,箫平笙的名号在帝都城内风头大起。
众人皆知,箫家如今是圣上的鹰犬。
便是公侯伯爵,平素在帝都遇见了萧平笙,都要客客气气低声下气地问声好。
与此同时,江昀律任吏部左侍郎的喜讯,是腊月初颁布的。
江夫人因此喜笑颜开了好几日,连带与徐氏相处时,都亲近自然了几分。
然而,没过几日,江昀杰调任陇南任监察御史一职的圣意也传到了江家,江夫人顿时觉得晴天霹雳。
“大郎刚回来!又要调三郎走?!他是武官,哪有武官任监察御史的?还是陇南,齐国公的地盘?”
江夫人急的直上火,嘴都起了泡,停下转圈儿的步子,眼巴巴盯向江逢时:
“这不是要三郎的命吗?啊?”
毕竟早知会是这样,江逢时倒是比她淡然的多。
他端了盏茶,顺了顺气,继而安抚道:“父亲都安置好了,此次调任陇南的,都是与江家有渊源的,大多感念父亲提拔之恩,会好好辅佐三郎,你放心吧。”
“我怎么放的下心啊?!”
江夫人甩着帕子,声调都扬高了。
廊下跟着江昀律来请安的徐氏,被这声调惊得一激灵,连忙扯住了江昀律的衣袖。
江昀律顿住脚步,回头看妻子,对上徐氏蹙眉摇头的神情,便也站住脚。
他抬手示意守在门外的杜嬷嬷别出声,静静听着。
“大郎去的江南郡,那江南郡有他外祖照应呢,赈灾修堤坝,虽是吃苦,好歹无性命之忧。”
“三郎呢?去的可是陇南,对上的是横行霸道的土皇帝乔家!”
“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千里之外鞭长莫及的,他万一有个闪失,消息传到帝都城,人都灰飞烟灭啦!”
“我不管,你去跟父亲说,三郎不能去!”
江逢时只觉得额角疼的直抽抽,他抬手捏了捏眉心,蹙着眉沉声道:
“富贵险中求,三郎要往上爬,你以为回回这种机遇都能让他赶上?”
“慈母多败儿,他都及冠了,成年了,让他去闯,不然怎么顶天立地?”
“哦,你管这叫机遇啊?”江夫人呵笑一声,狠狠白了他一眼,“这是送命的机遇吧?不要也罢!”
江逢时“啧”了一声。
政事上,他能跟人杠个三五六不服输,但在家宅里,就没有一次说得过妻子的时候。
他这厢无可奈何下,干脆甩手道:“你若是执意阻拦三郎的仕途,大可亲自去跟父亲说,我是没那么大的脸。”
“江逢时!仕途仕途,你眼里只有……”
耳听两人就要吵起来了,江昀律眼尖的瞧见跨进门的江幸玖,扬声唤道。
“阿玖!你也来请安。”
屋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刚刚跨进院门的江幸玖,被这一声惊的愣了一下,迟疑地“啊”了一声:
“大哥,大嫂。”
徐氏回以苦笑,江昀律暗自舒了口气,冲江幸玖招手:
“既然来了,一起进去吧。”
江幸玖眨了眨眼,眸色忽闪,慢吞吞抬脚。
杜嬷嬷连忙掀了帘子,三人陆续跨进门,纷纷请了安。
屋里,正位上,江逢时和江夫人一人坐一头儿,各自捧了杯茶垂着眼。
便是什么都不说,江幸玖从这弥漫的沉闷气氛中,也品出了几分异样。
她拿眼去看江昀律,接收到她的眼色,江昀律清了清嗓子,斟酌着开口:
“三弟任督察御史一职的事,调任函已下,父亲,咱们是不是,该提前准备准备。”
他话一落地,江夫人板着脸,“嘭”地一声将茶盏搁在了手边。
这动作中含着的怒意,在座诸人纷纷深有感触。
江逢时抿了抿唇,硬着头皮接话:“帮手上,你祖父已经都精选到位了。”
“随行伺候的人和行装,你母亲若是腾不开手,阿玖和老大媳妇儿,你们俩相帮着替他归置归置。”
江幸玖和徐氏齐齐应声。
——母亲哪是腾不开手?分明是气的心肝儿疼,压根儿不乐意给他归置。
江逢时默了默,扫了妻子一眼,又接着道:“啊,此去陇南,任重而道远,沿途上的安危,你祖父说了,箫平笙会替他安排好。”
他说着,特地去看江夫人,一字一句语气郑重:“箫家世代为将,府中豢养的死士尽是武艺高强之辈,他精挑细选出来的人,陪着三郎此去陇南,必能保他性命无虞,你就放心吧。”
江夫人面色缓了缓,眉眼凌厉的扫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寡不敌众,那几个人,怎么抵得上齐国公乔氏的千军万马!”
江逢时“啧”了一声,愁眉苦脸:“那齐国公再嚣张,也不能说话就起兵造反呐!乔贵妃和怀王这不还在帝都呢吗?”
“他真要造反,还管乔贵妃和怀王死活?”
江逢时无言以对,“那你要如此钻牛角尖儿,我也无话可说了。”
“嗨!你此话何意?三郎那是我亲生的,不是你亲生的是吧?我担心他……”
“母亲!”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江幸玖连忙开口打岔,见两人齐齐看过来,她呵呵一笑:
“话说回来,这事儿,三哥是如何想的?他可是自愿要去的?”
江夫人话头一噎,板着脸问江昀律,“三郎呢?”
江昀律扫了眼江幸玖,沉凝道:“当是还在吏部吧,调任下,他得办差事交接,更换文印。”
江幸玖浅笑颔首,又看向江夫人:“既然是三哥的事儿,不如等三哥回来再说,您与父亲意见不和,那总得考虑三哥的意愿,是吧?”
——虽说全家上下,或许母亲是最后一个知道三哥要去陇南的人,大家之所以前些日都不敢透漏这消息,怕的就是母亲这副反应。
——眼下既然安抚不了,那还是让三哥自己来吧。
本着“死贫道不如死道友”地精神,江幸玖毫不犹豫将江昀杰推到了风口浪尖儿上。
江逢时和江昀律齐齐附和,大不了老三就是挨顿骂。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这样想着,父子俩十分心安理得。
江夫人默了默,沉下心来:“成,那就等三郎回来再谈。”
于是,江幸玖起身告退,江昀律夫妇也跟着离开。
江昀杰踏着月色而归,没成想一回到院子,踏进屋门,就瞧见满身肃然一脸沉重的江夫人。
他心里一“咯噔”,呵呵笑了一声:“母亲,您怎么这么晚还没歇着?”
“我睡不着,你过来坐”。
江夫人满腹心事地叹了口气,握着手里的鞭子,指了指身边的位置。
“咱们母子好好谈谈。”
江昀杰瞧着那根眼熟的藤鞭,眉梢止不住抽了抽,一动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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