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可听了简直想笑,又鼓着双腮不愿给杨廉面子,憋紧了气。
倒是宋月稚露出思索的神情来,问了句,“你说那驱军校尉,是何人?”
适才在茶肆就听他们说了好几句,似乎是个很了不得的人物,可这等人物,她却从未在京都听人提起过,一时间心里有些好奇。
说起这个,显然外头激昂起来,“是战神!不,是守护神!”他顺了一口气,捏紧了拳头,“真正的战神是用武力扫平十三州的上柱国将军,但守住十三州免遭灾难的,便是驱军校尉!”
就连铃可都忍不住细听他说。
“那时候上柱国将军恰收尾最后一州,便是余孽拼死反驳之际,他们联合外敌契丹,将整个十三州处于水火之中,首当其冲的便是地处要塞的西宁,当时校尉连夜奔赴大营,领着不到三千的将士,将进入十三州中腹的万人外敌打的落花流水,守了整整三天三夜,狼烟滚滚,血溅城墙!”
当时内外通敌,朝廷人手不足根本没有派来能驻守的官员,以军队驻守的指挥官拿不出一点主意,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乱成一团。
杨廉声音微微发颤,“那些人根本就是疯子,他们杀红了眼,简直就是在屠城!”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眶都红了。
接着又按下情绪,尽量平静道:“驱军校尉守住西宁以东二十多座城池,那是契丹的主力军队,若不是他及时赶到,恐怕就算最后镇压成功,也会死伤好几十万人!济北……济北就是最后没有守住才......”
济北死了十万人,宋月稚先前听说了,这时候也忍不住内心微微颤动。
十三州打了三年才终于打完,其实更多的是在扫除当地错综复杂的势力,可到最后这些人的临死反扑依旧是那么狠,活生生的往人脖子上咬下一块血肉。
怪不得这驱军校尉让整个塞北敬仰,是他抓住了这只饿狼,让这么多人活了命。
她道:“这样厉害,只是个校尉?”
说到这个,杨廉居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似乎并不愿要战功。”
这就十分新奇了,宋月稚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他是怎样的人?”
“在边疆那些人看来,他就是个阎罗王。”杨廉在脑海中构想着他的模样,“他常年戴着面具,也没有名字,只知道他是上柱国将军带来的,武功很是了得,战场上的用兵之数也很精妙,但他这般行为,似乎是不想让旁人知晓他的身份。”
他叹了口气,“所有人都想朝廷能任命他更高的官,可他从不冒头,就是战功都是让给身侧的人,说是战事结束就回家养鱼。”
“胸无大志!”
铃可忍不住评价了一声,宋月稚却并没有出声,一直在静静听他讲述。
一路上杨廉讴歌了许多驱军校尉的事,终于是到了午泉关,杨廉都已经口干舌燥了,到了地方才终于要告辞。
宋月稚轻轻撩开帘子,她面上的幂篱未带上,露出一张如画般精致的面容来,眉眼轻弯,眼睛里好似盛了一池秋水。
杨廉整个人都僵住了,宋月稚轻启红唇,“多谢杨公子解惑,此行各奔东西,一路平安。”
说罢让人取了些银钱递送给他,放下帘子后却皱起了眉,她本刻意放缓了脚步,又在茶肆歇息了好长一段时间,可一直跟随而来的商队居然还是在后边。
若这次再甩不掉,她便不顾什么井水河水了。
马车又踏起尘土,杨廉在原地站了好些时候,忽而紧紧握住手上的银子,耳根都红透了。
适才与她说什么安国公主美,旁人割让了三城,若是换成这位小姐......
怕是整个十三州都能捧手献上!
—
天色并没暗下,这时候夕光余晖在云边镀了些金黄,又洋洋洒洒的落在一片黛瓦房檐上。
铃可听了一路的新鲜事,这时候也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与宋月稚道:“小姐你说那驱军校尉那么厉害,偏偏自己不愿意上进,真是白瞎了一身的本领。”
宋月稚不能苟同,“许是他所图不是这个。”
正巧寻得客栈停下,宋月稚拖着疲惫的身子下了马车,恰巧又见一辆车并肩停下,竟是比她的看上去还要素净些,连花纹缀饰都没有。
她清扫一眼见并无什么异样,接过铃可递过来的幂篱。
“那赶鸭子上架算什么呀,样貌都不愿意露出来,怕旁人傍上他不成。”
谁没有牵挂呢?宋月稚抬手戴好,轻轻拨了拨白色纱罗,她父亲出征三年,难道丝毫不牵挂她么,不过是心里更多为了百姓,把这份责任看的更重。
而驱军校尉,许是更在意这份牵挂。
“不管如何,他都是大周的英雄。”
“也是......”
她踏步往里走去,纤细的倩影在晨曦中晕了一层柔光,衣袂轻快的随着生莲的走姿流动,画面又落入一双深黑玩味的瞳孔中。
凤眼狭长深邃,好似凌厉中带着肆意,比狼还要睥睨的气势收拢,神色流转间又变得宁和沉稳,顷刻间稳妥的像是山间雪松,不惧半分风雪。
细听,是极低的一声轻笑。
第7章 争抢 房,她可以让,但是人,不打残不……
客栈内暖灯浮散,台前上下来往行人不绝,午泉关地处汇集之处,来往商队人流络绎不绝,尤其是这时候的客栈,住店的人是极多的。
宋月稚提了要住店的要求,掌柜笑了笑,“姑娘好运气,我们店正好只剩两间厢房了,便是凑凑是能住的。”
她这一行人莫约是五人,只有童南和一位马夫是男人,分分也是能睡。
铃可皱了眉,似乎是不太赞同,她们怎么能和姑娘一块睡?可眼下这种情况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正当宋月稚要答应下来的时候,旁边的人朝桌面上放下一个木牌。
掌柜一惊,双目落在这身着布衣的人身上,有些不确定的拾起那木牌,仔细摩挲了两下。
那男子道:“两间上房。”
掌柜顿时露出复杂的神情,他将那木牌递给男子,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宋月稚一行人道:“实在是对不住这位姑娘,本店对有麟牌的人优先住店,那两间上房怕是不能租给您了。”
一旁的人听到麟牌有些意外,都将目光聚集过来,又忍不住瞧了一眼宋月稚一行人,这时候午泉关哪有什么客栈还有空房,怕是要露宿外头了。
那小娘子虽带着幂篱,但见她身段款款,全身上下都是浑然天成的如仙气质,当即有人产生怜惜之情。
铃可皱起眉,“可我们先来的。”
就连一直不出声的童夕也目光晦涩。
她们来时也谈听了些消息,这个时辰别说客栈,就是酒肆都是满座的,有人租不到厢房就包一夜的雅阁,权当歇息的地方。
“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位姑娘......”掌柜也有些为难。
他们客栈属于青盏商行,便早就定下规矩,凡持麟牌住店的客人,一律优先安排住宿,这时候正好只剩两间厢房,实在是没办法。
宋月稚转动腰间的珠子,忽而侧目对那男子道:“这位小哥可是一人住店?”
那男子一征,见她态度似乎并不恼怒,便答了一声,“还有我家公子。”
听此宋月稚轻轻点首,声音平缓宁静,“我们舟车劳顿一路也实在是疲惫,但既然客栈有定的规矩,便也不会胡搅蛮缠。这个时辰外面已经没了安置的地方,只好冒昧问一句,公子可愿分与我们一间客房?即麻烦了公子,房费理应由我们承担。”
见她字字有礼,那男子思索一征后朝她点首,道:“我去问问我家公子。”
他与公子都是男子,也不是不能住一间客房,倒是这么个姑娘,本就是先来一步,他也不能这般不讲理。
宋月稚的目光随着他的背影微微侧过,见外丝竹帘随风前后摆动,红穗透露出些微光尘,根根红色细线略过墨蓝道袍下摆,像是一只红蝶扑舞而去,继而轻扫而来,漾起浮光掠影。
他脚踏一双干净的乌皮靴,依稀见得芝兰玉树般清瘦高挑的身影,许是穿着太过素净,凛然一丝儒雅之气萦绕周身。
竹帘被拨开,又隔着一层薄薄的白纱流连须臾。
上扬的凤目轻硕微光,他眉眼间沉稳自若,轮廓深邃俊美,薄唇扬起几乎看不出的弧度,可就是见那么一瞬,那温雅变为从容,不自觉流露出一丝笃定泰山,睥睨四野的桀骜。
轻轻一瞥,宋月稚便垂下眼睫。
像是个很沉稳的人?莫约是好说话的。
铃可低声在她身侧道:“小姐,若是那位公子不愿意让呢?”
若是不愿意,她们今晚怕是只能在马车上安歇了,这时候才过立冬,北方又恰比南方寒冷,估计是要挨冻的。
宋月稚轻叹了一口气,矗立在原地等着。
不到半响那男子便回来了,在众人提着心的时候朝她点首道:“我们公子说本就是抢了小姐的,分与的客房不用您破费。”
提下的心放下,宋月稚轻轻福了身道了声谢。
这事完美解决后,就连掌柜眼梢都露着笑意,转身给他们拿好挂牌,正要递给她的时候门口出现一群身穿皮草鹿靴的人,拨开帘子气势汹汹的入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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