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乔儿软着嗓子,用娇到能滴出水来的腔调去叫他的名字。
“相公,你看我一眼嘛,我又没干什么。”
见沈清河依旧不动如山,施乔儿玩心大起,低头贴着他的耳根轻轻呢喃:“沈先生……起床,要去上课啦,奴家等着跟你学东西呢。”
话音落下,沈清河睁眼,眼角红得快要滴血,一眨不眨直盯施乔儿。
施乔儿被这目光吓了一下子,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过了,以为他生气了,便讪笑着从他身上溜走,顺带拍了一下他的胸口:“哎呀,不跟你玩了,一点不经逗,我要睡觉了。”
沈清河却抓住她那只手不松,唇间吐着热气,目光灼灼道:“睡什么觉,不是要上课吗?行啊,我教你些东西。”
施乔儿头顶竖着的碎发都趴了下去,又懵又怂眨着两只无辜杏眼,小心翼翼试探着道:“教我……什么东西。”
次日早,施乔儿是被四喜伺候着用早膳的。
她手抬不起筷子。
作者有话说:
没有那啥治痛经这一说啊,没有,文里就一写,可以理解为乔儿和沈老六在一起心情比较好所以身体就好了。
第32章 新家
桂月一过, 天气彻底转凉。
家中的事情告一段落,转眼也到了施乔儿和沈清河搬新家的时候。
其实新家所需一切都已经在沈清河闲暇时料理完毕,说是搬, 也不过一辆马车,把人带过去就行了。
施乔儿虽然烦云姨娘唠叨, 但在离开时还是忍不住泪眼汪汪,抓住爹娘的手, 学着往年大姐姐回家时的语气, 让他们俩好好的, 保重好身体。
依依惜别了有好一会子,方抱着太极挽着沈清河, 拖家带口上马车。
看着马车逐渐远去的影子,铁血老父亲不禁红了眼圈。
云姨娘白眼快翻到天上去, 捅了人一手肘:“行啦, 总共隔了没五条街, 想女儿了什么时候不能去看看。”
施虎抹了把眼,独眼依旧不离马车, 喃喃道:“孩子们大了,都走了,待老大临盆,生完也要再带孩子回去, 到时候这么大的国公府, 就剩咱们几个老东西了。”
云姨娘:“滚滚滚!你才老东西,老娘怎么说现在也是风韵犹存,出了门照样能被认成小姑娘好吗!”
施虎一副嫌弃的样子, 无言又无奈, 对着人道:“是是是!你年轻!你十八!”
另一边, 马车上。
施乔儿掀着窗帷探头看了半天,看着那两口子在大门口一言不合又叉腰吵吵起来,给她弄得彻底无话可说,坐回去以后便叹气感慨:“你说别的深宅大院中,整日不是这个斗就是那个斗,我们家加起来总共没几个人,想斗也斗不起来,我爹我娘没事干,整日光忙着吵架了。”
沈清河忍俊不禁,劝慰她:“夫妻之间相处方式甚多,平日拌嘴消遣,未尝不是一种。”
施乔儿身子一斜靠在沈清河肩上,视线对着窗外:“其实我也知道,他们之间感情好着呢,可一听他们吵来吵去的,两只耳朵就直犯疼。”
沈清河轻笑抬手,大掌包住了他家娘子可怜兮兮的耳朵。
马车一路慢悠悠晃,上午从国公府出发,下午抵达糖水街。
猴儿对新家很是新奇,带着太极里外蹿了个遍,时不时欣喜地大嚷一声:“啊!有花园!啊!花园里面还有池塘!池塘旁边还有凉亭!以后闲下来可以钓鱼了!”
大概人在一起时间长了眼光也会相近,新家装缮上施乔儿基本没过问,等到现在一看,却发现无论是景还是物,看着都异常舒服,而且场地开阔,比在国公府自己那个锦绣堆满的小院子更令人舒畅。
施乔儿目光浏览一遍大概,转身笑看沈清河,走过拉住他的手,踮脚在他唇上小啄了一下。
四喜赶忙捂脸跑路,心想夭寿了夭寿了,姑娘以前同一间屋子都不肯,现在大庭广众都不避人了,赶快跑。
夜晚用完了饭,夫妇俩在院子里散步说话,后来感觉坐在凉亭中甚是惬意,便让人把沈清河重新搜集到的卷牍都搬了来,他翻卷摘写,她就在旁边下棋喝茶。
虽然也下不了多明白吧。
沈清河眼睛盯着卷牍,心思却全在身旁的小娘子身上,连她什么时候皱下眉头都知道,终是忍不住出声道:“上午临走之际,岳丈可否对三娘说了些什么?”
施乔儿张口便道:“说了啊,说让我劝劝你别再教书,没有功名算不得什么,六部之内有的是闲散差事,紧着你挑,想去哪都行。”
沈清河心中紧了一下。
在国公府这些时日以来,老国公不止一次跟他提过要让他入仕,他虽婉言回拒,但如果是轮到三娘劝他,他恐怕做不到那样坚决。
“不过我拒绝了。”施乔儿往棋盘落下一子,随口说出。
沈清河顿笔,转脸看着施乔儿。
施乔儿抬头,眼神清清透透:“你如果有那个意思,自不必等到他来找我劝你,所以你既然不喜欢,我就肯定不会顺着他的话来跟你说。再者说了,你每日出去教个学生我想你想得不行呢,若真去当官了,肯定比现在更忙,我才不要。”
施乔儿嘟囔完一通,低头正准备继续下,身子就已经被一双大手拦腰抱了起来,弄得她又好气又好笑,拍着沈清河道:“干什么你,在外面呢。”
沈清河目光明亮如斯,直直望着她:“三娘当真这般所想,不嫌我不进仕途,不为你谋个诰命夫人的荣光?”
施乔儿伸手揽在他颈后,双目弯起来,笑盈盈道:“有些名头在外是很好的,但那些也当不得什么用,你我都觉得可有可无,那图那些干什么呢?你就想做什么做什么就是了,横竖你又饿不着我,再说,我不觉得教书就比不得当官,我相公这么厉害,连秀才都能教出来,哪里就比吃官家饭的差了?”
沈清河的心彻底融化下去,坐下后将施乔儿抱在怀中,搂得越发紧,嗓音明明温柔如月色,却又带了星星点点的战栗,下巴抵着她的肩窝道:“横竖我沈涧这辈子是认定你了,有些事情,我要与你坦白。”
施乔儿心一咯噔,眼睛瞪得浑圆,抬脸看他:“你外面有别的小娘子?”
沈清河被气笑:“没有,不许瞎说。”
施乔儿皱了皱眉:“那难不成你当真是个皇亲国戚,马上要回家继承皇位?”
沈清河扶额,不懂她这不大的脑瓜里都在想什么,无奈解释:“也不是。”
施乔儿眨眼想了想,突然捂紧了嘴:“难道你……其实是个,江洋大盗!”
怪不得啊怪不得,怪不得他明明看着清贫背地里却那么有钱,怪不得他们家院子里能刨出金子,天呐,原来是这样,一切的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沈清河彻底没了话说,伸手在施乔儿额头弹了一下:“不许再胡思乱想。”
他沉了下气,摩挲着她的长发道:“我父亲,其实不是个商人。”
施乔儿愣了下,倒没什么大反应,唯有些意外道:“那是做什么的?”
沈清河摇摇头,皱了眉头:“我也不知道,我对有关他的记性太少了,我好像,总是在看他的背影。从年幼到年少,母亲带我游历四海,一是增长见识,二就是为了寻找他。可他就像一阵风一场雾一样,哪怕见到,也很快就又没了踪影,甚至我都这么大了,我连他姓什么叫什么,连他的大名我都不知道。”
施乔儿的心情也是够怪。照理她应该埋怨沈清河骗了她才对,但不知怎的,看到他此刻失魂落魄的神情,她又心软了,一个狠字都说不出口。
“相公。”施乔儿回抱住了沈清河,把他包在了自己的怀中,声音软甜,“你在难过吗,我感觉你好难过。”
沈清河眼眶发红,沉默良久,苦笑道:“他对母亲太过绝情了。”
施乔儿紧了紧手臂,与相公交颈相拥,轻声说:“可他也给你们母子二人留了不少钱财不是吗?我听你说这半天,竟感觉父亲跟个喝风饮露的神仙似的。若是个这样的人物,却还能给你们娘俩留条后路,说明他心中并非无情,只是他把责任看得太轻了些,只顾着往前去,不回看身后人。”
沈清河拥紧怀中娘子,口吻笃定:“我绝不要做他那样的人。”
施乔儿嗤笑,吻他耳后:“我知道,就算玉皇大帝把位子让给你你也不会去的,你舍不得我。”
秋日的夜里些许寒凉,适宜相爱之人紧拥不松。
书案生硬硌背,不比榻上舒适,身体抵在上面,脑海中万千经络清明异常,感觉,也比平日里强烈百倍。
施乔儿的脖颈线条拉得修长,雪白一片莹润,脸旁边便是笔墨简牍,呼吸间,全是醉人的墨香。
她翻着眼睛,一双水眸沿着亭子的翘脚望去,盯着夜空中的那一轮弯月,目光越发迷蒙,素手不觉攀上沈清河的小臂,沿着上面微突的青筋,指甲轻轻剐蹭。
她现在最知如何刺激他。
夜深,花园中寂静无声,案上烛火跳跃不止,几度熄灭又重新燃烧。
“乔儿……三娘……娘子……”
沈清河衣冠楚楚,外看并无异样,唯有眼中格外红,盯着案上的那张蹙眉咬唇的娇美容颜,眼睛里像在着火。